陳萱的兩性知識之貧乏,還是魏年給她補習的。
其實, 這真不怪陳萱, 就陳萱從小生長的環境, 陳二嬸的人品, 陳萱出嫁前就得了陳二嬸一句“到時一成親就知道了”。然後, 就現在的知識, 還是陳萱看書看報後, 模模糊糊自己思量揣摩出來的。
反正, 男女之間,有一個懂的就行。
何況,魏年理論實踐的花樣之多,陳萱都有些懷疑魏年以前是不是不大老實。可陳萱理智推斷,也不大可能。倆人自成親起,魏年就沒往外發展過,若說成親前, 那會兒魏年年紀還小。
在這方麵,隻能解釋為魏年天賦異稟了。
第二天早晨, 魏年卻是受了陳萱一頓抱怨,無他, 昨兒倆人在飯店住的,換洗衣裳沒帶啊。要說把昨天的衣裳湊合穿, 也不是不成, 可都扔地毯上大半天加一宿, 魏年不得不跟飯店借個電熨鬥和熨衣架, 陳萱怪驚喜的,“沒想到飯店還有熨鬥。”
陳萱熨衣裳,魏年就先去洗漱。
待倆人收拾好,直接到樓下餐廳用早餐。
早餐是小型自助餐的形勢,倆人甜甜蜜蜜的一起取餐,原本魏年是想陳萱歇著,他來取的。陳萱頭一回見自助餐,非要一起,也就一起了。早餐非常豐盛,龍蝦腸粉、蝦、雲南火腿、餛飩、抻麵、小花卷兒、炸春卷、小籠包、西式的泡芙、牛奶、咖啡、麵包、果醬、布丁、蛋糕、熏魚……各種時令不時令的水果……反正,看得人眼花繚亂的。陳萱真想每種都嘗法,也知自己沒那麼大的飯量,她就撿著特有興趣的,每樣拿了些。至於特彆受客人歡迎的紅彤彤的大草莓,陳萱一個都沒拿,那是她自家種噠!她想吃隨時都可以吃,乾嘛要來六國飯店吃啊!
今天陳萱就不喝米粥了,她端了一杯特彆洋氣的牛奶。然後是蝦、薰魚、火腿,還有一小個巧克力牛奶蛋糕。魏年也完全是牛奶、咖啡、麵包、火腿一類。
陳萱吃的這種是海蝦,據魏年說是青島來的對蝦,一隻能有巴掌大,陳萱還拿了兩樣,一種是鳳尾蝦,一種就是白灼蝦。魏年看她沒拿醮碟,去給她拿了來。還幫她把那兩隻白灼蝦都剝出雪白的蝦肉,陳萱美滋滋的想,阿年哥這也太體貼了。
享受魏年服務的同時,陳萱又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都有人朝他們看了。看向他二人的是臨桌的一對中年夫妻,一看就是很有身份的人,男人四十來歲的模樣,一身深色西裝,威嚴中透出儒雅,眼神卻是平易溫和。與這位中年男士相對而坐的是一位中年女士,這位女士要更年輕些,著淺天藍暗花的絲緞長裙,相貌上看,這位女士約摸三十許人,但是,那樣俊秀纖美的身段,便是同為女人的陳萱見了都不禁自慚形穢。這樣的美,又這樣的端莊,隨意看向他們的目光都帶著一種長者的善意。見陳萱不好意思,這位女士頜首致意。
魏年也頜首打個招呼,悄悄同陳萱說,這就是昨日在教堂門口遇到的人,人家還給咱們讓路了呢。
陳萱這才知道,也遞去一個禮貌的微笑。
陳萱來過六國飯店幾次,第一次來時,覺著這裡高檔至極,裡麵定是達官顯貴,不禁小心翼翼,其實,多來幾遭,反覺著這裡的客人大都和氣,也鮮少見有爭執之事。
陳萱不禁同魏年說,“那位女士可真美。”
魏年甜言蜜語,“在我眼裡,無人及你。”
陳萱笑,忍住羞澀,同魏年說,“阿年哥在我心裡,也是一樣的。”
倆人甜甜蜜蜜的享用早餐。
聞夫人也在同丈夫低語,“不知誰家的小夫妻這樣浪漫。”陳萱魏年還是昨日的衣服,二人的相貌穿戴也不像是換不起衣服的人,可知是昨日呆在飯店,未曾回家換衣了。
聞先生笑,“不管是誰家的,年輕人有這樣的變化都是可喜的。以往年輕人成親,女子就需在翁婆跟前日夜服侍,丈夫則要在外養家糊口,何嘗有這樣的自由與歡樂。”
“是啊。”人都是這般,看到彆人的歡喜,自己的心情都會受到感染。聞夫人顯然心情極佳,“過幾天我去文姐姐那裡,我想,帶著雅英一起去。”
“也好。上海南京雖都是不錯的地方,要論學術氛圍,還是北平最好。”聞先生笑,“得把大後天的時間空出來,那天蔣校長請吃飯。”
“那我和文姐姐約在後天。”
陳萱魏年都吃的超級飽,主要是自助餐又不限量,饒是魏年這一向喜歡裝腔作勢的家夥,一則覺著吃少了不劃算,二則便是平時家裡可沒有這麼豐盛的吃食。不過,倆人沒有一點浪費,這是陳萱的好習慣,陳萱平時最不喜歡剩菜剩飯的了,就是這裡是交了錢讓隨便吃,能吃多少是多少,浪費就沒必要了。
頂多吃得飽一些,就很好了。
早飯後,魏年退了房,就帶著陳萱回家去了。
換成平日裡去鋪子裡穿的常服,一起坐車去了鋪子。魏年去打理東單的鋪子,也要往王府井的老店去瞧了瞧。因為剛剛買下不遠的一家衣料鋪,老鋪事情比較多。要不是倆人要過三周年紀念日,魏年也不會請假的。
他滿麵春風的到的老鋪,魏老太爺沒好氣瞥他一眼,奈何魏年那渾身的喜氣似要溢出來一般,魏老太爺還想,若是大仙的法子靈驗,讓夫妻倆出去兩日也是值的。
是的,魏年糊弄他爹的理由是,他跟媳婦成親三年沒動靜,他尋大仙兒看了,要在八月七、八月八這兩日尋一陽氣充足之地行房,可中子嗣。
魏老太爺也比較急魏年這一房的子嗣問題,這般精明的老人家,竟叫魏年糊弄了過去,說來也是關心則亂了。今日見二兒子這鳥樣,魏老太爺心道,瞧著應是八九不離十了。
陳萱到店裡則經魏銀一通打聽,魏銀八卦的是,二哥二嫂昨晚沒回來,到底去哪兒了?
陳萱眉宇間的喜氣也是掩都掩不住,同魏銀說在六國飯店住的。陳萱道,“我原想說,昨晚上回家的,可阿年哥已經把房費交了。而且,人家房費不退的,這要是不住,可就虧大發了。”
魏銀連忙打聽,“二嫂,六國飯店的房間啥樣啊?”
陳萱想了想,“跟容先生家差不多吧,其實我覺著,沒有容先生家雅。”
魏銀也是去過上海容公館的,聽陳萱這樣說,也就沒那麼好奇了,而是笑,“你倆真是比報紙上說的新派人還要新派,過個三周年紀念還要去六國飯店。”
陳萱唇角不禁上翹,“我也沒想到,我問阿年哥好久,他都不告訴我。這都是他的主意,要擱我,你也知道,我頂多請他去吃個西餐,看場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