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年做事向來不乏手段, 你好聲好氣的, 他也不是不講理,可你招惹他, 叫他不痛快, 他完全不講情麵的。
王二舅私下還說,“那陳家也是不講究, 我聽說, 阿年媳婦小時候, 很受了些虧待。”陳萱在叔叔家受虧待的事, 於王家完全不是什麼秘密,就憑魏年陳萱這房發達了,多少出去做事的機會,王家村兒的人能為去北京做工的機會把王大舅家的門檻兒恨不能踩平了,陳萱從沒的提過一句陳家村兒。若是陳家叔嬸是厚道人,這樣的好處, 肯定不能讓王家村兒的人占了先。
王大舅歎,“平時不積德, 看人家日子好了再湊跟前兒來,誰是傻子呢。”魏年非但不傻, 還精明的很。特意讓人盯著陳家, 果然陳家直接叫魏年這一手鬨的險沒失心瘋,竟然要去找土匪半道截了魏家!
魏年比土匪還是良善很多的, 隻是把陳家所為告知三鄉五裡罷了, 也沒怎麼著他們。可是, 這樣一來,原本村裡對五十畝地的事兒還有些猶豫。畢竟,外頭法律如何,村裡自有一套規矩。譬如,這沒兒子的人家,女兒頂多能繼承一半的家業,也就是說,哪怕陳家長房該有五十畝地,陳萱頂多繼承二十五畝。如此,村兒裡還在為向陳家討二十五畝地還是五十畝地的事情猶豫不決,結果陳老二竟是要請土匪打劫魏家。村兒裡立刻落井下石,畢竟,原本想從陳老二手裡要出二十五畝地怕也不容易,現下有這個短兒捏手裡,就不是二十五畝地的價格了,五十畝地都弄到了手。就這樣,陳家村的村長還去問魏年,要不要把陳老二交官法辦,魏年歎道,“二叔對我無情,我不能對二叔無義。二叔家裡還有兒女要養育,這事兒就算了吧。”
如此,魏年還落了個仁義的名聲。
魏年還借此教導兩個侄子,“這就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些小人,就要防著他狗急跳牆!”
魏年回到北京與陳萱說起此事,陳萱氣壞了,批評魏年,“就該把他們都送監獄裡去,你最後做那好人,他們也隻會更恨你!”又說,“你說這人心怎麼這樣歹毒,竟然要請土匪害你!”
陳萱瞪圓了眼,再次強調,“這就是要害你性命!”
“我能叫他們害了?早防著他們哪。”魏年一手摟著她的肩,一手摸肚子,“咱兒子還好吧?”
陳萱說一句,“以後可彆這麼爛好心了,他們那樣的人,不會領咱們情的。”見魏年點頭應了,才說,“好的很,都沒什麼感覺,也不想吐。”
“是個乖兒子。”
陳萱說,“總念叨兒子,萬一生出來是閨女,阿年哥你會不會特失望啊。”
“那有什麼失望的,咱們小丫頭多機伶。我不是看你想要兒子,才這樣說的嗎?”魏年揭陳萱的老底,陳萱問魏年,“有這麼明顯麼?”
“特彆明顯。”
陳萱不好意思笑笑,“我還是舊式人的老思想,總想給阿年哥你生個兒子。咱們有閨女了,我自己也想要個兒子,岔岔樣兒。這年頭兒,還是男人在外討生活更容易些的。”
“兒子閨女都一樣,咱閨女比程蘇家兒子小一年哪,比程大根兒機伶一百倍不止。那小子,每次都是跟咱閨女屁股後頭聽指揮的。”這說的是程蘇的兒子程大根。
陳萱想想,也不禁笑了。陳萱問,“大哥大嫂那邊兒安置下來沒?”魏年走前,把當初給李氏在東四置的出租的宅子收了回來,陳萱帶著劉嫂子打掃了一遍,也請魏金幫著看了看,瞧著該添置的東西都添置上了。添置東西並沒有花什麼錢,這院兒裡本來也有家俱,再說,還有當初老宅的家俱用什,要添的無非就是些家常日用的米麵油糧,這個陳萱讓劉嫂子從家裡搬了些過去,再有不足的去市場上買來補上。
魏年見床頭放著本書,拿來翻了翻,複又放下,“我瞧著安置下來才回來的。雲姐兒就住大哥大嫂那裡了。”
“我猜也是。”陳萱道,“今天估計大嫂得忙一日,明兒我過去瞧瞧大嫂,我跟大嫂也大半年不見了,大哥大嫂在鄉下一切都好吧?”
“挺好的,有王家照應著,沒受什麼苦。阿傑阿明還去村兒裡小學當了一段時間的小先生,我們來前兒,鄉親們送了好遠,送了許多吃食水果,讓路上帶著吃。”魏年道,“大哥精神頭兒也大改了,現在特有精神,以前的事也都悟了,知道是上了姓傅的當。”
“看來這趟鄉沒白回。”陳萱又問起老太爺的下葬的事,魏年道,“都挺順利,有王家幾位舅舅幫襯,還有咱村兒裡的鄉親們,下葬當天日頭就極好的。托了族裡的一位老族親每年幫著照料墳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