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父母(2 / 2)

元配 石頭與水 8892 字 3個月前

陳萱道,“隻是剛申請下課題,待回美國後才正式開始。”

孔夫人閱人無數,陳萱身上這種濃濃的書卷氣,一看就知是做學問的。孔夫人點頭,“真是個好孩子,我的女兒女婿也在美國,你們可多來往。”

陳萱不卑不亢,很自然的應下。

孔夫人與聞夫人道,“這孩子跟你真像。”

聞夫人相貌精致,相較之下,陳萱雖也是眉目清秀,較其母卻是兩個境界。不過,孔夫人這樣說,自然有這樣說的道理。聞夫人道,“當初我還沒有懷上她的時候,就曾與她父親說過,希望孩子以後能多念些書。這些年,陰差陽錯,我也沒能幫到她,全賴她自己爭氣。”

這是陳萱第一次聽聞夫人在公眾場合提及父親,陳萱很小的時候,父親便已過逝,陳萱對父親沒有半點印象,隻是想像中總是個厚道老實的父親形象罷了。聞夫人有如今的地位不容易,陳萱也從不在她麵前提父親,豈不難堪?

如今看來,倒是陳萱想錯了。

聞夫人這樣的坦蕩,直接就說“她父親”,完全不避諱自己二嫁之事。

由此看來,一則聞夫人與孔夫人交情極好,二則聞夫人不是第一次在公眾場合說自己二嫁之事。

陳萱倒是一時愣怔,沒接下聞夫人這話。魏年何等機伶,當下笑道,“我們在美國,多虧嶽母朋友照顧,不然可沒那樣快投入到學習中去。”

聞夫人為孔夫人介紹魏年,“他們夫妻一個大學,阿年博士畢業就沒有再念書了,如今做些小投資。”

魏年風度翩翩的一禮,孔夫人笑,“真個出眾人物。我這裡也有許多搞經濟的客人,不妨暢談。”

魏年連忙道謝,謙遜道,“正可向前輩們請教。”

陳萱魏年在孔夫人的宴會上還當真遇著幾個熟人,有曾在美國認識的,也有金陵大學、中央大學的兩位校長,陳萱與他們相熟,剛去兩所學校講過課,做過學術交流。

而其他的,聞家三兄弟也各有各的交際,相較之下,聞雅英還能在太太奶奶群裡交際,常鬆那裡則有些冷落。他倒真是個能人,便隨在魏年身畔,與魏年一道交際。要魏年說,常鬆在性情手腕上較之聞雅英強之百倍,就是好鑽營之事,於商賈來說並非壞事。隻是,能入孔夫人這宴會的,哪個不是人精中的人精,相較之下,常鬆那些個鑽營上的小機伶,就很有些不夠看了。

魏年倒不如何厭惡常鬆借著倆人連襟的關係與人攀談,魏年隻是心下唏噓,倘十年前初來南京時與聞氏夫婦出來交際,怕他也就是如今常鬆的情形了。

隻要臉皮厚,這也沒啥,隻是相較魏年如今的學識財力,哪裡還願如此卑恭諂媚。人,隻要能站直了身子得到的東西,沒人願意彎下腰去的。

陳萱魏年這一對頗能拿出手的夫妻,便是聞先生都親自引薦了幾個上等人物給魏年認

識,介紹魏年時口稱“這是家裡二女婿”,那滿滿的讚許口氣,讓聞先生一乾政敵聽的直腹誹,心道,真難得老聞的肚量,對這麼個後女婿都這般親熱,不知道的還得以為這是老聞的親女婿哪。

不過,政客的特點向來是心中風起雲湧,麵兒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非但不動聲色,還一個個樂嗬嗬地說,“真是個好孩子,一看就有出息。”再細一打聽,人家還不是看起來有出息,是真有出息。當下又罵一聲娘,想著真個老天爺無眼,怎麼好事儘歸了聞家!後女婿竟是個博士!當然,再一打聽,後閨女比後女婿出息更不小,後閨女在做博士後研究,來往談吐的更是學術界數一數二的頂尖人物。

所以,魏年陳萱雖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接受與被接受程度卻是極高的。就是陳萱不大熟悉的太太奶奶群裡,她竟也能去交談一二。不必談論彆的,這些個太太奶奶的,非富即貴,誰家沒有一兩個親戚朋友在國外念書的。陳萱對波士頓教育方麵的了解,簡直如數家珍。再加上她有個不得了的生母,沒人敢對陳萱如何。

聞氏夫婦對陳萱魏年第一次在社交場合的表現也很滿意,倘不是倆人還要回美國,聞先生真想把二人留在身邊,陳萱是學術界新秀,學術界看好她。魏年的專業是經濟,雖與聞先生現在所做事業不相乾,但魏年這樣的高學曆後女婿,又有這樣的靈活手腕,帶在身

邊便是添一員大將。

聞先生在車上還說哪,“倆孩子這十年沒有虛度。”

聞夫人道,“還算略有些小成就。”

聞先生笑,“做長輩的,不要太嚴苛。”

聞夫人眼神溫和,“總是希望他們能更優秀一些的。”

倒是聞先生與聞雅英發生了一次激烈的爭吵,陳萱並不知此事,她去金陵大學講演去了,孩子們也跟了去。聞韶三兄弟則陪著倆老太太出門逛,魏年帶著四寶兒在家,原本魏年亦不曉得,聞家的房間都是隔音的,人家父母在書房說話,他焉何能知。

實在是,聞家父女由屋內吵到屋外,魏年正在教四寶兒數數,聞雅英怒吼吼的下樓,險沒撞到四寶兒,魏年眼疾手快的把兒子抄懷裡,皺眉看聞雅英一眼。聞雅英卻是給魏年這一眼看的心頭火起,怒道,“鴆占鵲巢,真虧你這一家子住得下去!”

魏年不預與瘋狗計較。

聞先生站在樓上,俊雅的麵容看不出情緒,他隻是淡淡說一句,“如今這鵲巢還不由你說了算,也永遠不是由你說了算。”

聞雅英臉色瞬時大變,冷笑,“人都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原我不信,如今看來

,真是再對不過。”

聞先生一步一步沿樓梯下樓,那等冷酷便是魏年都平生僅見,聞先生行至聞雅英麵前,聲音卻仍是溫和,話中卻帶了不知多少冷淡的失望,聞先生道,“我若是後爹,怕你還能早些學個乖。我早說過,你要跟這麼一個拋棄元配妻子的人成親,以後,你我之間,不必再談什麼父女不父女的。”

聞雅英唇色雪一樣白,那兩片姣好的唇瓣顫了又顫,她強咬著牙道,“常鬆與他的妻子是舊式婚姻,他們早便沒有感情的。”

“沒有感情,就當早些離異,也不耽擱人家。他成親十年都不離異,遇到你立刻斬釘截鐵的打發元配回鄉下。”望著長女的眼神,聞先生嘲諷道,“是啊,他給了元配一些錢財,讓她一生衣食無憂。我告訴你,你們這事辦的太下作,太不入流。我的女兒,可以嬌縱,跋扈些也沒什麼,但是,人品不能下流。我再告訴你一句話,你不必嫉妒誰,阿萱就是比你強百倍,那孩子,自立又自強,我隻恨她不是我親生!”

聞雅英瘦削的身子猛的一顫,一雙含淚星眸不可置信的望向父親。聞先生卻是沒有絲毫動容,“當初讓你出國念書,是盼你有出息。什麼叫有出息,縱學業上尋常,也要心性上佳。你隻擔心你繼母貪你生母留下的嫁妝,中斷學業回國成親。當初為你選的鄭家,比

常鬆強百倍,你自己對婚姻經營不善,離婚回家。我與你繼母都希望你能再繼續學業,你若是有陳萱半點誌氣,不必讀個博士,就是讀到大學畢業,我也能有半點欣慰。可你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麼,你渾渾噩噩,荒廢光陰,你一事無成,最終隻能嫁這樣一個拋妻的小人。你這一生,最大的成就不過是做了我的女兒!”

“雅英,端誰的碗,服誰的管。那種,端碗吃飯,放碗罵娘的事,太有失身份了。”聞先生道,“你既還要用我這塊金字招牌,就當曉得客氣三分。我今日且教你個明白,我不是隻有你一個孩子,你明白嗎?”

聞雅英如何離開的,許多年後,魏年便有些記不清了,但,聞先生那等冷酷麵容,不知為什麼,魏年卻是牢記了終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