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炮灰的真千金(十八)(1 / 2)

棠寧每多說一句話,秦芊芊的臉色便白上一分,隻見她雙眼死死盯著跪伏在地上的棠寧,甚至……甚至不敢抬頭看上坐在上座的秦將軍、秦夫人、建王妃,以及站得離她極近的衛璟一眼。

為什麼啊?

她是真的一點也不明白,也完全沒能預料到急匆匆回到家的棠寧,竟然能說出這麼一番情真意切的話,尤其是,在她毫不猶豫說出那番詆毀汙蔑她的話之後。

與此時真心實意給她還有衛璟解釋求情的棠寧一比,剛剛直接開口攀扯棠寧的她簡直就像是一個上躥下跳的跳梁小醜,嘴臉醜惡得怕是在場所有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心生厭惡起來。

秦芊芊垂在一旁的雙手微微顫抖著,渾身上下更瞬間蔓延開來一股不下於剛剛在長公主府被“捉奸”時的刺骨冰冷來,冷得她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以前的她真的從未想過,她秦芊芊,有朝一日,會在一天之內,承受兩次這樣仿佛被人從頭到腳都扒光了,再遊街示眾的屈辱。

偏偏這兩趟屈辱都與棠寧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第一次,她是為了跟蹤棠寧,才會被不知道什麼人一下推到了那間有問題的房間裡頭,這第二次,更是棠寧親自動手將她的臉皮狠狠撕扯了下來。

也是這時,秦芊芊才終於體會到,算命先生們掛在嘴邊的相生相克是個什麼意思。旁人她不清楚,她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棠寧定是生來就是克她的。

自從她出現在京城之後,她就無時不刻地在克她。

因為她,她的將軍府嫡女被人知曉是假的,整整十四年的幸福日子也是她偷來的,名聲一瞬差到了極點。

因為她,爹娘不再疼愛她,哥哥不再關注她,就連……就連心愛之人的心也被她搶了過去,她陷入到了無人在意的境地。

因為她,她現在已經完全沒了任何名聲了,怕是要不了多久,整個京城的人都會開始肆無忌憚地嘲笑起她來,到時她可能連出門都不能了。更彆說,她還用自己的刻薄惡毒狹隘,襯托了棠寧的大度無私善良。

嗬嗬。

為什麼。

為什麼她就不能死在從西河縣來京城的路上呢?

看著仍舊跪在地上的棠寧,秦芊芊無法控製地這麼想到。

畢竟,隻要從一開始棠寧就不存在,她根本不用麵對這種種的難堪屈辱,不是嗎?

秦芊芊的眼神越來越冷,越來越黑……

而在這時,才終於從大家的嘴中拚湊出了事情大致麵貌的秦將軍,十分不可置信地朝秦芊芊看了過來。

他記得芊芊以前很乖巧聽話的,即便偶爾有些嬌縱,可那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可如今,她怎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她說棠寧與賀蘭小公爺有染,這才故意算計她。

他自己有眼睛會看,有耳朵會聽,剛剛那般開口給她求情的棠寧,怎麼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更何況,她還期冀他們能將這件事徹查個一清二楚,這是主動算計彆人的人會有的態度嗎?

秦將軍望著下方,疼了整整十四年,即便親生女兒棠寧回來後,一時半會也沒法將感情完全從她身上轉移出來的秦芊芊,心頭的失望與懊悔幾乎都快要將他整個人淹沒了。

與秦將軍同樣失望的人還有秦夫人,早在長公主府裡,她就察覺秦芊芊想要拉棠寧下水的意圖,她在長公主府製止了她,卻沒想回到將軍府後,她還是一意孤行地將棠寧牽扯了進來。

秦夫人從來沒有想過,與她相處了整整十四年的秦芊芊的本性竟然是這樣的,蠢且毒。

這樣攀扯棠寧的秦芊芊,與為了秦芊芊跪地求情的棠寧,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這對比就像是狠狠扇在了她臉上的一記耳光,響亮得告訴她,她這麼些年的教導到底有多失敗。

可一方麵又有些欣慰,她的親女兒在她沒有看到的地方,長成了這樣一個善良溫和大方的性子。

隻這麼想著,秦夫人看向棠寧的眼神便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

而這柔和在觸及到棠寧空著的左耳,則下意識一滯,她眼睛細細在棠寧身上打量了下,頭發半乾不濕,衣裳雖然是乾的,卻皺巴得有些厲害。

看完了棠寧,秦夫人的視線又落到了站在棠寧身後不遠處的賀蘭箬身上,她看著對方輕皺著雙眉,視線不偏不倚地徑直落在跪倒在地上的棠寧身上。

一瞬間,秦夫人便用力捏緊了拳頭。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先前在長公主府中,怕是真的有人落了水,而那人正是棠寧。他們一群人烏泱泱地趕過去,卻沒能發現到棠寧的主要原因,就是這位賀蘭小公爺,救了棠寧,並在第一時間帶著棠寧離開,或者……躲了起來。

隻有這樣才能解釋棠寧半濕的頭發,皺巴的衣裳和她意外遺落在湖邊的石榴石耳墜。

且若是棠寧真的落水了,芊芊口中說的什麼棠寧故意算計她與衛璟的事情就更不成立了,她沒有□□術,怎麼可能一邊算計芊芊,一邊落水呢?

念及此,對秦芊芊,秦夫人的心頭不可避免地掠過了一絲膩歪來。

甚至,下意識在心底懷疑起當年芊芊與棠寧的意外抱錯,真的是意外嗎?

之前她心裡還記掛著芊芊,所以對於當年的事情並沒有太過在意,可如今回想起來,從她與那位棠夫人相遇之後,對方落在她衣裳首飾上的眼神一直都有些不對勁,而在她親口對那位棠夫人說出,她夫家在軍中任職時,對方眼中明顯掠過了一絲……貪婪?

應該沒錯了,就是貪婪。

不過曾經的她並沒有考慮太多,隻以為對方是在豔羨她,可若是真的豔羨,怎會讓她從心裡生出略略不適的感覺來。

都過了這麼多年了,她好似都能回想起那股子異樣的不適來。

所以,當年兩個孩子被抱錯,真的像棠家那位奶娘所說的,全是她累得昏了頭了,才不小心將兩個孩子抱錯了嗎?

看著這樣的秦芊芊,秦夫人突然發現,她疼惜照顧了這麼多年的好女兒的臉龐,有那麼一瞬間,好像與十四年前意外相遇的那位棠夫人重合到了一起似的。

這樣莫名的感覺,使得秦夫人的眼眸略深了深。

或許……

她該派人去那西河縣好好調查一番,那位奶娘死了,可一個人想要藏住什麼秘密,總會留下點點痕跡。更該將當年跟著她的幾個小丫鬟找到,令她們仔仔細細地回想回想十四年前的情形,雖然她們當年曾被趕到了一旁,可真的回想,應當也能回憶起什麼才是。

而坐在一旁的建王妃看了眼臉色蒼白得驚人的秦芊芊,又看了看主座上臉色難看的秦家夫妻倆,和站在一側,臉上布滿驚詫不解,大受打擊的自己兒子。

換做其他事情,衛璟這樣的不開心,說不準建王妃也會跟著難受不開心,可對於秦芊芊,她卻隻覺得心頭像是三伏天熱得不行的時候,喝了一碗冰鎮綠豆湯水一般舒爽。

早八百年,她就看出這個秦芊芊是個外表瞧著嬌憨討喜,實則內裡藏奸的小人。

現在,是不是叫她說準了?

她自問自己從不是個不好相處的人,怎麼就是跟秦芊芊相處不來呢?還因為她,一次又一次地跟兒子發生口角,兒子更是為了她,忤逆過她不止一回。

如今大家都能看出到底是誰的問題了吧?

心裡頭這麼想,麵上也明顯表露出來的建王妃,竟當著眾人的麵,聲音不大不小地直接輕嗤了聲。

就是這麼一聲嗤笑,幾乎一下子打破了局麵的平靜。

秦芊芊的身子下意識一顫,回過神來的秦將軍夫婦表情卻更難堪了。

也是這時,他們才發現棠寧竟然還跪在地上。

見狀,秦將軍輕咳了聲,放柔了嗓音道,“行,爹爹已經知道了,棠寧你先起來吧。”

聽到秦將軍這句話,棠寧這才有些迷惑不解地抬起頭來,額頭因為之前磕得太用力,再加上她本身就是容易留痕跡的身體,額上直接就露出一抹紅痕來。

這紅痕瞧得秦家夫妻倆望向棠寧的眼神愈發疼惜慈愛了。

不僅是他們,就連一旁的建王妃也打從心底裡升騰起一抹彆樣的喜愛來,多好的姑娘啊,跟秦芊芊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還好還好,她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這姑娘溫柔善良的本質,拚著臉不要,將婚約硬是從秦芊芊的身上扯下,安到了她的身上,不用想也知道以後,她們兩婆媳定能相處得十分愉……

不對,等等。

才想到這裡,建王妃這才猛地回想起來,她兒子阿璟好像前不久已經與秦芊芊在長公主府裡,被人捉-奸在床了。

被捉-奸在床的意思也就是,除了阿璟,秦芊芊再也嫁不了彆人了。

秦家絕不會將兩個女兒同時嫁入他們建王府,也就是說,她看好的兒媳婦,沒有了。

以後,她麵對的就隻有……秦芊芊。

想到這裡,建王妃一下子就捏緊了拳頭,眼中看向下方秦芊芊的嫌惡之色都快要溢出來了。

難道就沒有什麼叫秦芊芊主動退出放棄,甚至直接去那白峨山上絞了頭發做姑子的法子嗎?

畢竟在眾人麵前發生了那檔子事情,有點廉恥之心的姑娘都應該來個當場碰柱而亡,以示清白才是,就算不死,也該主動要求遁入空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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