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被炮灰的真千金(二十八)(1 / 2)

屋外的雪簌簌地落著, 暖意融融的屋內,龍鳳紅燭悄無聲息地燃著,間或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卻襯得整間房間愈發靜謐安清了起來。

這樣的雪夜好似特彆適合安眠。

隔著曳地的水晶珠簾,洗淨了臉上的妝容, 解開了精美繁複的鳳冠, 睡到床上的棠寧原先還正興奮地跟軟榻上的賀蘭箬聊著天,可聊著聊著, 她的聲音便漸漸小了下去。

而再次拋了個話題出來的賀蘭箬,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來對方回答的他,當即有些訝異地抬起頭來, 然後直接透過珠簾的間隙,看到了棠寧靠在床頭沉睡過去的樣子,看著她即便是睡著了,嘴角也是微微翹著, 似是做了個好夢的模樣, 賀蘭箬也跟著下意識地揚起了嘴角。

他記得女子出嫁的這一日, 好像基本都會起得極早, 再加上這一天的忙碌就沒個停歇的時候, 棠寧會累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難怪會與他聊著聊著就睡了過去呢。

正這麼想著,看向棠寧的賀蘭箬的眉頭卻驀地一皺。

隻因為他發現棠寧可能是睡意來得太急, 靠在床頭睡著了也就算了,偏偏上半個身子都露在了被子外頭, 新房裡頭雖然也燒著銀絲碳,還算暖和, 可外頭到底落了雪, 小姑娘的身體又向來不太好, 真的這樣睡上一晚,第二天怕是不會太好過。

這樣一想,賀蘭箬就怎麼也躺不住了,猶豫了一番,他還是悄悄從榻上走了下來,輕輕掀開珠簾,輕手輕腳地來到了棠寧的麵前。

看著她這般毫無形狀的睡姿,搖了搖頭,輕歎了聲,賀蘭箬便上前兩步,放柔動作地將棠寧的手臂放進了被子裡頭,然後拉動被子蓋到了她的脖頸處,輕掖了掖。

可能是棠寧這一天實在太累,也可能是賀蘭箬的手腳真的很輕,一連串的動作做下來,棠寧也根本沒有要蘇醒的樣子。

而賀蘭箬因為要給她掖被角的姿勢,直接就半蹲在了棠寧的床前,一抬頭,便直接與棠寧的睡顏對視到了一起。

先前隔著珠簾看棠寧,他就已經覺得很漂亮了,可沒想到現在從微黃的燭光下,這樣近距離地看著棠寧,卻更襯得她這張脂粉未施的小臉,格外的瑩潤秀美起來。不僅如此,還可能是因為睡著了的關係,顯得她格外的乖巧惹人疼。

隻一眼,賀蘭箬感覺自己的呼吸微微一亂。

甚至,甚至從心底裡都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想要照顧疼惜她一輩子的衝動來。

也不知道就這麼蹲在原地看了棠寧的睡顏多久,賀蘭箬鬼使神差的,忽然將手伸了過來,輕觸了下棠寧軟到簡直有些過分的臉頰。

不過觸了一下,賀蘭箬的心跳便瞬間猶如擂鼓,他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了。

這樣的行為完全不是君子所為,可他卻仍像是著了魔似的,又伸手碰了碰棠寧的臉頰。

便是這時,龍鳳燭心燒得又一聲脆響,一下便將賀蘭箬從剛剛有些魔怔的感覺中驚醒了過來。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眼仍睡得無所察覺的棠寧,立時直起身來,人也往後退了兩步,待他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屬於自己的軟榻上了。

麵朝上躺著的賀蘭箬眼神怔怔地看著自己頭頂上方,而被他藏在被子底下的,剛剛觸碰過棠寧臉頰的手指,卻不由自主地輕撚了撚,仿佛還能感受到剛才那一點柔膩的觸感似的。

等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的賀蘭箬,忙不迭地鬆開了捏在一起的手指,同時掩飾性地閉上了雙眼。

彆……彆想了……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是說好了要好好與棠寧做朋友的嗎?為何,為何……

他這樣還能稱得上是個君子嗎?

不能再想了!

睡著,睡著了就好了。

對,趕緊睡覺。

於是,賀蘭箬就帶著這樣紛雜的心思強逼著自己開始睡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略顯雜亂急促的呼吸才終於漸漸平穩了下來。

賀蘭箬當前好感度:88。

聽到係統提示音,始終合著雙眼的棠寧,輕翹了翹唇。

深夜,雪越下越大了,卻在天快亮的時候,逐漸停了下來,而此時的京城早已成了個銀裝素裹的模樣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棠寧與賀蘭箬差不多是被門外小丫鬟們的敲門聲給吵醒的。

剛睜開雙眼,發現眼前一切都這樣陌生的棠寧,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直到門外小丫鬟們的交談聲斷斷續續地傳來時。

“……怎麼都沒聲響啊?該不是小公爺與夫人還未醒吧?春檀姐姐,那我們還要不要再敲了啊?”

“自然,姑……夫人梳妝打扮還需要些時間,若是不叫醒他們,怕是連敬茶的時辰都會誤了。”

春檀穩重的聲音也傳了進來。

敬茶!

隻這麼兩個字,使得棠寧瞬間驚醒,坐了起來。

剛轉頭,她便隔著珠簾與軟榻上的賀蘭箬對視了一眼。

然後兩人格外心有靈犀地就開始動了起來。

賀蘭箬第一時間就開始整理起自己睡了一晚的軟榻,棠寧則匆忙將軟榻上的被子塞進了一側的衣櫃裡頭。

收拾完,兩人再一起回到了上頭撒滿了花生紅棗蓮子桂圓的床邊。

輕籲了口氣,棠寧剛想開口喚門外的丫鬟婆子們進來,誰曾想她才剛張口,一不小心瞥到了床上那方白得有些晃眼的元帕的賀蘭箬,便立馬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硬是叫棠寧將那已經到了嘴邊的呼喚聲,又給憋了回去,然後皺眉疑惑地朝他看了過來。

怎麼了嘛?

棠寧漂亮的杏眼裡明晃晃地寫著這四個字。

看懂了她眼神的賀蘭箬,輕咳了聲後,便臉頰微紅地指了指帕子。

對此,棠寧頗有些不明所以地循著他的手指看了過去,還俯身將那帕子拾了起來。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壓低聲音詢問賀蘭箬帕子有什麼問題時,便看見對方直接從一旁一個抽屜裡找出了一柄鑲了寶石的匕首來。

隨後在棠寧驚愕的眼神中,舉著匕首在自己的手指隨意一劃,鮮紅的血便頓時冒了出來。

“你做甚……”

棠寧剩下的話還未說完,她就又看著賀蘭箬直接將手指上的血全部擦在了她手中的帕子上。

目瞪口呆看完了他所有行為的棠寧,望著他還在往外冒血的手指頭,登時皺緊了眉頭,“賀蘭箬,你乾什麼呀?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棠寧不問還好,一問,賀蘭箬的臉一時間紅得更厲害了。

“新婚之夜後,家裡的婆子會檢查元帕,若是沒有落紅,我爹娘那邊還好解釋,可二叔與老夫人那邊恐怕會借題發揮,借此敗壞你的名聲,所以……”

賀蘭箬磕磕巴巴地這麼解釋道。

“落紅?”

“就是血……”

賀蘭箬這一輩子就沒有這樣尷尬過。

特彆是他解釋了,棠寧還有些不理解的模樣,使得他簡直都尷尬得都有些不知道怎麼才好了。

棠寧怎麼會不懂,隻不過一方麵秦夫人可能是因為要操勞她與秦芊芊兩人的婚事,一時間完全忘了給自家女兒上所謂的婚前生理衛生課,她怎麼懂去!另一方麵呢,則是因為她覺得這樣有意思。

瞧賀蘭箬這臉紅耳赤,尷尬地滿地找頭的模樣,可不就有趣嗎?

還好很快,門外的春檀等人就通過再一次的敲門聲,解除了賀蘭箬的窘迫。

“進來吧。”

他忙不迭地喚了這麼一聲。

於是隨著一聲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響,一群丫鬟婆子們便狹裹著屋外的寒風,一窩蜂地湧了進來,幫棠寧穿衣洗漱的,給兩人鋪床疊被的等等,各個分工明確。

隻不過賀蘭箬這邊卻直接拒絕了這些丫鬟的服侍,理由是他自己照顧自己習慣了,用不著她們。

於是這幾個丫鬟便隻能聽話地候在了一旁。

而另一頭給棠寧還有賀蘭箬鋪床的卻是長公主身邊的老嬤嬤,她一瞧見床上的那染了血跡的帕子,眼睛便立刻一亮,隨後命人將這方帕子收了起來,看向坐在梳妝鏡前的棠寧,眼神不由得更慈愛了。

見狀,賀蘭箬下意識對著銅鏡裡的棠寧眨了下右眼。

見他這樣,棠寧抿了抿唇,還沒笑,便發現身旁動作輕柔地給她輸著頭發的春檀正露出了一臉促狹的小模樣來。

她發現了。

大清早的,小公爺就通過銅鏡對自家姑娘眉目傳情。

她都看見了哦。

看清她眼神含義的棠寧,登時就伸出手在她的腰腹聲不疼不癢地擰了下。

倒擰得春檀的眼裡的促狹更甚了。

對此,棠寧乾脆不理她了。

這丫頭也學壞了,明明之前還一副穩重老成的模樣,現在竟然也學壞了。

一大清早,在這樣歡快的氣氛當中,棠寧與賀蘭箬也終於收拾好了。

一對新婚小夫妻,便順著府內早就已經清理好的道路,徑直往正院的方向走去。

新婚頭一天,需要他們給家裡的長輩們敬茶認人的,也算是另一種徹底將新媳婦完全認作自家人的一個儀式。

瞥見她派過去的老嬤嬤帶著笑意地一點頭,心一直提著的長公主終於狠狠地鬆了口氣。

圓房了就好,圓房了就好。

她多怕自己這個兒子娶人家小姑娘進來隻是做個擺設,其實心裡仍舊記掛著紀慕清,到時候她心裡就過不去了。

現在,她可算是放下心來了。

為此,青平長公主對著棠寧也笑得愈發真誠熱絡起來。

在棠寧給她敬茶的時候,當即送上了一份豐厚的見麵禮不說,還將手腕上價值連城的紫翡手鐲給順勢擼了下來,戴到了棠寧的手腕上,棠寧不要她還不乾,還拉著棠寧的手說了許多的知心話,幾乎一下子就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清楚了,她這個做婆婆的到底有多滿意棠寧這個兒媳婦。

有青平長公主珠玉在前,後麵的見麵禮相比之下,怎麼也出彩不起來了。

倒是賀蘭箬的這位二叔,卻叫棠寧略略有些訝異。

長得一副心寬體胖,笑麵迎人的模樣,送的禮也同樣厚重,誰能想到在私底下,他竟是個仗著老夫人的勢力,一次又一次設計陷害自家侄子的奸佞小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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