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裕然看了一眼手機顯示的時間，又看了一眼艾爾海森的頭像，表情有些沉重。
“熒，你覺得現在這個時間點，老師們在上班嗎？還是下班了？”
雖然暫時來看事情的發展狀況有些令人絕望，但是……萬一呢，萬一艾爾海森老師沒有時間看見呢。
在那之前，她都有補救的機會。秦裕然在心底還抱著淺淺的希望，試圖挽救一二。
畢竟是“下班後不回消息”，希望艾爾海森老師本人和昵稱一樣誠實，不僅不回消息，最好連消息也不看，大家一起默契地忽略這個問題。
雖然不知道不知道秦裕然為何如此詢問，熒想了想回答道：“現在這個時間點，老師應該都上班了吧，畢竟已經開學了？等等……派蒙，你不能再吃了。”
“喵～”
一聲婉轉的貓叫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熒正在和小派蒙搏鬥，試圖把凍乾袋子從小派蒙的口中奪下來。
剛才秦裕然喂給小派蒙的那份凍乾已經被她快速地炫完了，小派蒙現在瞄上了袋子裡剩下的凍乾。
偷貓糧講究一個“快、狠、準”，隻有出其不意，趁著人類還沒有發現，迅速下手，才能掏出自己想要的東西。
在這種時候，小派蒙總是機靈得多，熒即使天生力氣比較大能夠劈磚，也抓不住一隻想要偷吃的小派蒙。
一人一貓，分彆抓著袋子的兩端，貓爪子扯著袋子邊緣，幾乎都要勾破袋子。好在包裝袋厚實，即使被白貓爪子抓了好幾次都沒有漏。不過繼續被抓個幾次就不一定了。
“裕然，你先幫我控製住派蒙，有什麼事情之後再說。”熒一邊抓凍乾袋子，一邊伸手去抓貓，左支右絀，實在是應付不過來。
“好，我來了。”秦裕然擼了擼袖子，表情沉重地去幫忙。
……
“喵～”
兩人一貓，經過一番難以描述搏鬥，秦裕然和熒總算是把凍乾袋子從派蒙的嘴裡奪下來，成功地保護住了凍乾，沒讓她多吃一口。
不過看看宿舍內部，她們剛收拾好的房間立刻又亂了，行李箱躺在地上，隱約可以看出之前混亂的戰鬥痕跡。
白貓被抱在秦裕然懷裡，上半身被舉起來，下半身不斷晃動腳腳，軟軟地叫了一聲。光看聲音和長相，看上去乖巧得很，似乎這滿地狼籍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喵喵喵～”
秦裕然和熒歎了一口氣，看了眼端坐在桌子上舔手手裝可愛的白貓，藍色的眼睛看起來相當無辜。
沒辦法，自己養的貓咪，她們隻好在宿舍其他人來之前把剛收拾好的宿舍再整理一遍。
被弄亂的貓窩重新放回去、地上的碎屑碎片掃乾淨、翻倒的垃圾桶整理好，桌子上的垃圾重新收拾一遍、淩亂的書本整理一遍……
半個小時和貓咪搶飯，再來一個小時收拾宿舍，重新打掃一遍宿舍後，扶著酸痛的腰部，秦裕然躺在床上，兩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
某隻小白貓最後還是得逞了，熒給她拆了一個凍乾，她正埋在飯碗裡痛痛快快地吃著。
秦裕然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整個人的魂都要飄走了，經過現實壓力的痛打之後，秦裕然她現在悟了。
社死算什麼，能比得上貓貓重要嗎，能比得上養貓累嗎，能比得上工作累嗎？
隻要她臉皮厚，當做看不見就沒有任何問題。
躺了一會兒，再次打開手機，秦裕然果斷地忽略了之前的消息，當作不知道自己的社死發言，鎮定自若地回複了一條“好的，老師，我知道了老師，謝謝老師的提醒。”
然後打開艾爾海森分享的鏈接準備出門。
秦裕然：“走吧，我們去超市買東西吧。”
熒：“啊？你知道路線了，不需要問問彆人？”
“嗯，我這裡有路線圖，走吧。按照上麵走應該能找到。”
秦裕然點頭，把鏈接也發給了熒。
雖然這個鏈接是以沉重的代價獲得的，不過路線應該是對的，她相信艾爾海森老師。
……
辦公室內，卡維整理好之前的工作項目，批改完之前堆積的學生作業，打開文件，開始撰寫新學期的教學計劃。
教學計劃是個很麻煩的東西，奈何每次開學都需要重新指定，實際上很多情況下並不一定按照教學計劃進行。
難點在於，卡維不僅需要撰寫新學期的教學計劃，還要解釋上學期為什麼多次更改教學計劃，寫理由寫得他腦袋疼。
卡維自己就很難嚴格按照教學計劃進行，經常會突發任務不能上課，或者學生稍微一請求，就會隨機調整教學方案，比如同意學生去海邊玩，理由是“這樣他們能更好地體驗海邊的建築有什麼特點”。
雖然最後一半以上的學生都是單純地想要出去玩。
艾爾海森拿著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或許你和蒙德學院的凱亞老師、溫迪院長會有共同語言。”
溫迪老師是全校最聞名“從來不按照教學計劃”的老師，上課經常缺席讓彆的老師代課，每學期親自上課的的次數不會超過一隻手。不過考試的難度一點也不會降低，溫迪老師的課逃課容易程度和掛科率成正比。
至於凱亞老師，這位老師從來沒有教學計劃，上課靈活度相當高，學生想要放假想要休息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卡維趴在桌子上，課本攤開頂在腦袋上：“啊，教學靈活一點對於教學明明更加有利，僵硬死板的教學計劃怎麼可能囊括所有的情況，意外也是學習的一環。”
艾爾海森：“嗬，如果你在上課時少同意學生們那些無理的要求，上課時會更輕鬆。”
卡維：“可是學生們的想法有時候很有趣，實地學習確實更容易學到真的東西。”
艾爾海森手中的書翻到了下一頁，表情平淡：“所以這就是你上學期帶他們出去旅遊五次的原因？提醒你一下，如果不能找到合適的原因，即使是院長也不會同意你的報銷申請。”
他毫不意外某人每學期一半以上的工資都搭進去給了學生們，以至於不得不接一些外麵的工作。
這就是傳說中的“貸薪上班”，不過艾爾海森毫不意外某人會是這個結果。
“唉，今天明明是新生入學，我不能去幫忙，還要在這裡編寫教學計劃，怎麼會這樣……”卡維頭疼地捂住腦袋，要是他能和迪希雅一起去幫忙就好了。
連賽諾和提納裡都出門了，一個去找牌友，另一個去給新生發海報開講座，提醒新生不要隨便進入植物園。常年不見人影的那個年輕老師也被納西妲院長退出去，理由是“看一看有沒有感興趣的學生”。
須彌學院隻有他和艾爾海森兩人呆在辦公室，辦公室顯得空蕩蕩的。
“你怎麼不去看新生，你也有工作沒做完？”
卡維懷疑地看向對麵。
正在看書的艾爾海森充耳不聞，眼睛都沒有動一下，整個人透出早就完成工作的悠閒之意。
卡維問了好幾聲，或許是覺得他的聲音太過吵鬨，艾爾海森才慢悠悠地回了一句：“堅持你的觀點就好，不用管我。”
“啊，你真有工作沒做完？”
卡維下意識道，換來的是艾爾海森平靜的視線。
他懷疑艾爾海森在騙他，可惜沒有充分的證據。
艾爾海森翹著二郎腿，被卡維盯著也一動不動，頭上的聰明草在微風中略微晃動，旁若無人地看著自己的書。
他的工作自然是早就做完了，不過既然能忙裡偷閒，為什麼非要出去加班。
深諳上班時間偷閒的真諦，艾爾海森才不會主動給自己找事情做。
感慨了一會兒自己運氣不好不能出去迎接新生，連計劃好的逛校園也隻能推後了，卡維歎了口氣，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努力編寫合適的理由。
也不知道“用來買必要的教學用具”這個理由能不能過關。
要不然去隔壁問問凱亞老師吧，他經常上課不按照計劃來，應該會有方法。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有消息提醒，艾爾海森挑了一下眉，把手機放在書上，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新消息。
下意識看了眼對方白底黑字的頭像，和他的頭像構成元素很像，艾爾海森才查看新消息的內容。
“老師，您這是……被盜號了嗎？”
對麵顯示“正在輸入中”，艾爾海森鎮定自若地把手機重新放回去扣在桌麵上，拿著書耐心地等了一會兒。
“怎麼那麼難搞，比畫圖還麻煩……”
勉強憋出了三四行字，卡維起身準備去倒杯水休息休息，回來再繼續想理由。
離開之前，他瞥了眼艾爾海森手中的書，封皮的形狀很熟悉，不過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是在哪裡看見的。
倒完水回來之後，卡維還盯著艾爾海森手中的書，努力回想之前在哪裡見過。
沒有等到第二條消息，艾爾海森拿著手中的書敲了一下桌子，今天第一次主動詢問卡維。
“卡維，迪希雅老師回來了嗎？”
“啊，不知道，我去問問她。應該沒有那麼快回來吧，新生那邊挺忙的……”
艾爾海森頷首，動作輕得幾乎看不清楚。
卡維點開金毛獅子頭像，詢問對方去迎接新生的情況。
對麵很快就回複了消息，或許正忙，是幾條語音。
既然辦公室隻有兩人，卡維點開語音直接外放，反正迪希雅是個挺不錯的老師，和她共事很方便，再麻煩也不會麻煩過對麵某個人。
語音消息被點開，迪希雅爽朗的聲音在辦公室內傳開。
“我今天應該不回辦公室了，這邊事情挺多的，怎麼了，是院長有什麼事情安排？”
“新生們都挺有趣的，來了許多可愛的女孩子，明天她們還要去看我練拳呢。”
“哦，對了，卡維老師，你拜托我照顧的那個學生，我已經去看過了，原來她還帶著一隻貓啊，那隻貓挺特彆的。”
剛聽到“你拜托我照顧的……”，卡維立刻按下手機的音量鍵，莫名地不想讓辦公室另一個人聽見。
可惜迪希雅說話速度不慢，手機音量鍵反應時間有延遲，卡維用來畫圖的手速在這種情況下並沒有太大的作用，艾爾海森已經把後麵的內容都聽見了。
艾爾海森抬眉，平靜地看向卡維，“拜托迪希雅照顧的學生？”
對上艾爾海森的視線，卡維莫名有些心虛，下意識想移開視線，偏過了腦袋。
“啪嗒。”
艾爾海森合上書，看向卡維，表情毫無波瀾。
過了一會兒，實在是抵不住艾爾海森視線的壓力，卡維才回答道：“是秦裕然……和她的朋友。”
“既然她是我們學院的學生，拜托迪希雅幫忙照顧一下很正常吧，出於對學生的關心這也說得過去。”卡維眼睛看天看窗戶外麵，就是不看對麵的艾爾海森。
艾爾海森孔雀綠的眼睛平靜無波，把手中的書攤開放在桌子上。
看來“朋友”應該是順帶的，拜托迪希雅照顧秦裕然才是主要的。
迪希雅老師在女生中風評很好，很多女學生都喜歡她，難怪卡維會拜托她幫忙照顧。
書皮完全攤開放在桌子上，卡維這才想起來艾爾海森今天拿的書是提瓦特大學的校規校紀。
“你什麼時候又去研究校規校紀了，你是賽諾上身了？”
卡維吐槽道，不是他說，艾爾海森這人不完全遵守校規校紀的情況還少嘛，他看這書總不能是突然對學校的規章製度感興趣。
第二條消息總算是發了過來，看著上麵的的回複，艾爾海森微蹙眉。
“而且我拜托迪希雅照顧她很正常啊，提納裡也說裕然是個很好的學生，說不定以後他會會選我的課呢，和學生交流溝通也很正常吧。”
窗外投來淺淺的陽光，在卡維紅水晶似的眼睛裡折射出璀璨的顏色，情感觸角柔軟的妙論派學者如此道：“或許以後她最喜歡的老師會是我呢。”
身為“妙論派之光”，卡維對於自己的人氣有一定的認知，畢竟每年選擇“最受歡迎的老師”時，他總是榜上有名。
“嗬。”
艾爾海森的回應是輕哼一聲，然後移開了視線。
“等等，艾爾海森你是什麼意思？！”
……
“牙膏牙刷毛巾洗衣液洗發水護發素沐浴露……東西全都買齊了。”
秦裕然一隻手拎著籃子，另一隻手拎著包裝袋，和熒大包小包地從超市走回來。
“好，這下應該就不缺東西了。”
“喵～”
從籃子裡傳出一聲貓叫，秦裕然彎起了眼睛了，手伸到籃子裡摸了摸，笑著點頭：“好，還有你的貓糧，都買回來了。”
學校的超市不大，不過五臟俱全，甚至連寵物用品都有。秦裕然和熒隨便逛了下，看見了好幾種貓咪用品，貓糧貓玩具貓抓板等等應有儘有。
除了貓咪用品，還有小型犬、大型犬類用品，種類相當齊全，或許是學校裡也有人養狗。
“不過，怎麼標簽還有龍類用品，是不是超市打錯字了啊？”秦裕然笑著道，怎麼會有人養這種生物啊，想也知道不可能，估計是弄錯了。
分得還挺細，包括“人形龍”、“獸形龍”、“長條龍”、“圓形龍”、“茶杯龍”……等等不同龍類的專用品。
秦裕然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然後猜測可能是超市的營銷手段，故意起個奇怪的名字吸引大家注意力。
比如她就對那個藍色的龍形湯勺很感興趣，是四歲小孩子最喜歡的玩具湯勺，可愛好玩又耐摔（bushi）。
熒沒聽見秦裕然說的話，她正在低頭給空發消息，詢問他那邊是什麼情況。
剛才兩人去超市的時候就問過空要不要一起去，不過他當時沒回複，兩人隻好自己先去了，等秦裕然和熒已經買好了東西回來空才有時間回複消息。
空：“我現在去不了，這邊比較麻煩……”
“怎麼了？空那邊收拾好了嗎？我們一會兒一起去吃飯？”秦裕然湊到熒身邊詢問情況。
“應該不行，空說他們男生那邊有幾個人和老師打牌，現在打上了頭，人都擠在過道那裡看打牌，暫時走不出來。”
“啊？和老師打牌？路堵住了？”這些句子分開秦裕然能夠理解，放在一起就有些迷惑了。
她知道須彌學院比較開放，但是也不至於開放到這種程度吧，開學第一天就能和老師打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