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嗯,侍女在你房間打掃的時候發現的,送到了我那裡。”

大祭司打了個嗬欠,看起來似乎很困倦,依然是那副懶散的模樣。

“前幾天你不是過來了一趟嗎?應該是那個時候落下的。”

戴維爾王沒有再說話,他似乎回想起了什麼,目光透出一分柔和,嘴角也浮現出淺淺的笑意。

但是這絲笑意消失得很快,他手指按在黃金臂環上,似有些失神,眼底也泄露出一絲悵然。

大祭司抬眼看他一眼,神色淡淡的,立刻又移開了目光。

失神不過是一瞬間,戴維爾王的目光很快就回複到常日的明亮和果決。

他笑著說:“伊緹特,你休息不成了,我那三位騎士團的統帥都已來到這裡,等著你的召見,向你請求塞普爾的祝福。”

大祭司伊緹特不快地嘖了一聲,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沒了神的祝福,他們就不會打仗了嗎?”他毫不客氣地嘲諷說,“既然如此,乾脆背著神像去戰場,至少神像還真能幫他們擋上一劍。”

對於大祭司的毒舌,早已習慣的戴維爾王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而房間裡的其他侍女們也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裝聾子。

伊緹特在抱怨了一句之後,沒有繼續說下去,懶洋洋地站了起來。

當他起身之後,數名侍女在女官長的帶領下快步走到他身邊。

華麗的大祭司服飾早已準備好,手腳麻利的侍女飛快地將其穿戴在大祭司身上。兩名侍女跪伏在地上,用帶著花香的水輕輕撫平長袍下擺,保證下擺務必沒有一點皺痕。

十分鐘後,房間裡的人已經徹底變了模樣。

大祭司靜靜地站在那裡,閉著眼,濃密的睫毛在頰上落下極淺的影子,如夜空般漆黑的發絲散落頰邊。

雪白的長袍垂落在地麵,袖口和衣角邊緣是金色的絲線繡出的暗紋,並不明顯,但是在走動間映著陽光就會若隱若現,給人一種低調的奢華感。

雪白長袍上有著如海洋一樣色調的藍色條紋,淺藍色的長帶係在腰間,邊緣垂落淺色的流蘇。

女官長將白金的頭冠戴在大祭司漆黑的發上,躬身退到一側。

安靜地站著的大祭司睜開眼,

他有著一張英俊如雕塑的麵容,鼻梁高挺,眉目深邃,唇形棱角分明,微微抿起時就給人一種威嚴的感覺。

黑發下,湛藍色的眼與白金頭冠上那枚透亮的海藍色寶石恍如一色。

當他用那雙海一般幽深的眼注視著你的時候,目光仿佛能貫穿你的身體、你的靈魂,讓一切汙穢和醜陋都赤-裸裸地展示在他的眼前,無所遁形。

塞普爾的大祭司站在那裡,神聖而高貴。

他睜開眼,明亮的目光掃過身前,然後邁步從容向前走去。

當他走過站在旁邊的少年時,伸出右手,輕柔地撫過彌亞的額頭。

他說:“塞普爾會庇護著你。”

大祭司的聲音極有磁性,帶著幾分不屬於人世間的空靈。

讓人聽著就不由得為之信服。

他神色淡然,似高空浮雲,如湛藍海洋的眼眸深處不見半點波瀾。

那並非是高高在上的姿態,而是如神祇一般不染人世間半點塵埃毫無感情的漠然。

然而——

在看到少年睜大眼難以置信地瞪著自己的模樣時,伊緹特似乎沒有感情的眼底深處極快地掠過一絲戲謔的笑意。

他的手指極快地敲了一下少年的額頭。

伊緹特收回手,抬起頭看向前方,當他走出這間房間的大門後,他就是眾人眼中莊嚴神聖、不染塵世的大祭司。

…………

彌亞覺得自己心臟不太好。

十分鐘,大變活人。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不會相信之前那個軟趴趴沒個正行的男人和剛才撫過他額頭的高貴優雅的大祭司是同一個人。

前一刻是黃金臂環真正的主人的衝擊,下一刻又是某位大祭司大變活人的衝擊。

衝擊太多,彌亞覺得自己已經開始麻木了。

他一臉木然地目送伊緹特大祭司離去,腦子已經短暫性地放棄了思考。

另一側的戴維爾王見少年那副呆呆的模樣,還以為他被伊緹特人前人後截然不同的模樣給驚呆了。

非常能夠理解少年此刻的心情,他不以為忤,走過去笑著拍了拍少年的頭。

“抱歉,看來共進午餐的事情隻能推後。”他溫和地說,“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隻粗糙的大手掠過淡金色的發絲,彌亞抬起頭,他的目光落在戴維爾王的左臂上。

黃金的臂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一瞬,眼前黑發的王者和他記憶中紫藤花下黑發男人的影子緩緩地重合在了一起。

他沒有認錯。

從黃金臂環上收回目光,少年垂下眼,散落下來的淡金色額發和細長睫毛掩住他眼底的神色。

他輕聲說:“好的,陛下。”

那副乖巧安靜的模樣之下,掩蓋著是洶湧的滔天巨浪。

——那天和奧佩莉拉夫人私會的男人,就是戴維爾王。

…………

……………………

此時,特勒亞將軍的府邸裡很安靜,仆從們在經過小少爺的住所時都會下意識地放輕手腳。

因為這幾天薩爾狄斯少爺的心情很不好。

而且,他的心情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沒有好轉,反而愈發焦躁。

今天一上午,服侍小少爺的仆從們一個個都小心翼翼的,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惹得小少爺發火。

結束了上午的鍛煉,薩爾狄斯正在吃午餐,臉色本就不好的他吃著吃著突然一把將銀叉甩在餐桌上。

餐叉砸在桌麵上發出啪的一聲響,驚得正在一旁倒果汁的侍女手一歪,果汁從杯口漫出來,流到潔白的桌布上。

侍女正慌著,突然聽到薩爾狄斯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