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第 153 章(1 / 2)

房間裡一片死寂,隻有剛剛見勢不妙衝過來的少年急促的呼吸聲在房間裡回響。

哢擦。

又是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

黑曜石的椅背左上角再度裂開一道細縫。

被拳風刮起的那幾縷流金色的長發在寂靜之中輕柔地飄落。

那是與從薩爾狄斯肩上滑落在胸前的金發一樣的顏色。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金色,偏生不知為何,王妃的金發就是給人一種冷寂至極的感覺,與薩爾狄斯金發的耀眼奪目完全相反。

薩爾狄斯的眼底清晰地映著近在眼前的這個女人美得驚人的麵容。

異色的虹膜邊緣仿佛有凍結的風霜弧光掠過,他的眼底,隱約在風暴在肆虐。

隻是那可怖的風暴被它的主人強行壓抑了下來。

“你想怎麼輕賤自己都隨你。”

薩爾狄斯說,他收回手,直起身。

他麵無表情地說:“但彆惡心我。”

冷冰冰地甩下一句,薩爾狄斯轉身就要走。

隻是他剛一轉身,就差點和正站在他身後的彌亞撞個正著。

彌亞整個人就杵在他跟前。

仰著頭,睜著一雙沁藍的眼盯著他。

前一分鐘還秒天秒地的狂暴大獅子瞬間蔫了。

他抿了抿唇,小聲說:“我沒有打到她。”

彌亞沒搭理他小聲的辯解,徑直道:“把手給我。”

“……哦。”

被抓到現行的大獅子很乖地舉起爪子。

彌亞握住薩爾狄斯的手,看了一眼便皺起眉來。

就算武力再強,終究還是血肉之軀。沒有帶指套就這麼砸在堅硬的石頭上,當然不可能毫發無傷。

那一拳下去,讓薩爾狄斯的右手手背上多出好幾道明顯的血痕。

這家夥發起狂來真的是……

隻是一眼沒看到而已。

看來還得時時刻刻盯著才行。

彌亞一邊在心底嘀咕著,一邊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白罐子。

一打開,一股淡淡的藥香味飄了出來。

他自小練箭,不可避免地經常會傷到手指,所以老師特地給他製作了這種藥膏。

不僅可以消炎止血化瘀,還能護膚。

正是因為常年使用這個藥膏,他雙手的肌膚除了射箭的關鍵位置有著薄繭之外,其他地方的肌膚都極為細嫩白皙。

讓人怎麼看都覺得,比起射箭,這雙手更像是彈琴的手。

彌亞向來將藥膏隨身攜帶,此刻正好能用在這家夥的手上。

薩爾狄斯乖乖地舉著爪子。

他低頭看著正仔細地將乳狀藥膏抹在自己手背上的彌亞,眼底前一刻的風暴早已煙消雲散。

少年淡金色的發絲映在他的瞳孔裡,折射著陽光,像是在他眼底星星點點閃動的微光。

他看著少年的目光中有著毫不掩飾的溫柔,深邃入骨的眷念,還有深深的渴望。

此刻,無論是專注於抹藥的彌亞,還是隻看著彌亞的薩爾狄斯,都沒有注意到,他們身後,那仿佛萬事都不在意的奧佩莉拉王妃睫毛微微一動。

她靜靜地注視著那兩個少年。

從她毫無波瀾的目光中,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些什麼。

“彌……”

薩爾狄斯想要說什麼,然而剛發出一個音。

啪的一聲。

塗完藥膏的彌亞一抬頭,手啪地拍在薩爾狄斯頭上。

薩爾狄斯:“…………”

彌亞拍他頭的力道很輕,聲音其實也很小。

隻是由於整個房間太過於安靜,所以那啪的一聲就顯得異常清晰。

彌亞仰著頭盯著薩爾狄斯,眼神看起來有點點凶。

“出去,站在外麵。”

他對薩爾狄斯凶巴巴地說。

薩爾狄斯抿著唇不說話,一雙異色眼眸瞅著彌亞,眼底竟是隱隱透出一點委屈之色。

和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帶著委屈的目光對上,前一秒還‘我很生氣我很凶’的少年忍不住失笑。

他拍在薩爾狄斯頭上的手溫柔地摸了摸手下金色的發絲。

那動作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在哄人。

“出去站著。”

少年再次重複道。

隻是這一次說話的語氣要好了許多。

彌亞再一次摸了摸薩爾狄斯的頭,笑了一下。

然後,他越過薩爾狄斯向前走去,來到奧佩莉拉王妃的身前。

薩爾狄斯回頭看他一眼,想了想,乖乖地走出門外。

王妃坐在黑曜石的座椅上,抬眸看著向她走來的少年。

流金色的長發披散在她如雪般的纖頸兩側。

她的容貌仿佛和初次見麵時一般無二,時間從不曾在這張如夢似幻的容顏上留下絲毫痕跡。

彌亞站在王妃身前。

王妃坐著,靜靜地看著他。

眼前的這一幕莫名的熟悉。

時間仿佛跳回了很久以前,奧佩莉拉夫人剛剛成為王妃不久的時候。

也是在一個房間裡,王妃也是這樣坐在黑曜石的座椅上,他也是剛剛安撫下暴怒的薩爾狄斯,也是像現在這樣站在奧佩莉拉王妃的麵前。

“奧佩莉拉夫人。”

少年輕聲說,

“很久以前,我曾經問過您,您願意待在王宮嗎?”

“那時,您並未回答我。”

“現在,我還是想要再問一次。”

彌亞說:“奧佩莉拉夫人,您真的願意前往蒙加斯特嗎?”

王妃看著眼前的少年。

當年那個稚氣的孩子已經長大了不少,如從鮮嫩的筍葉抽條成了一株挺拔秀氣的青竹。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命運在不斷地前進。

有人誕生,又人長大,有人離開,也有人死去。

唯有她,始終被困在不變的地方。

她說:“在哪裡,是誰,都無所謂。”

她重複著六年前的那個回答:“在哪裡,是誰,都沒有區彆。”

她平靜地說:“命運早已注定,無需做出選擇。”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經明白。

她不過是用來引導命運前進的棋子。

她不需要選擇。

她什麼都不用做,什麼也不能做。

冥冥之中,自有那看不見的絲線牽引著她走向注定的命運軌跡。

她平靜地說完,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影子落在她的頰上。

“奧佩莉拉夫人。”

雖然閉上了眼,但是少年的聲音依然傳入她的耳中。

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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