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第 226 章(1 / 2)

納迪亞的突然出現讓房間安靜了一秒。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而導致這一瞬間的凝固的棕發將軍因為剛才那個噴嚏打得太厲害還在不斷地揉鼻子。

他口中的那位陛下正死死地盯著他, 麵無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納迪亞的錯覺,他似乎隱隱從他家陛下的目光中感覺到一絲……殺氣?

不管是不是,他都懶得去顧及了。

因為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已經放在了對麵藍眸的少年身上。

那熟悉的年輕麵容讓納迪亞恍惚了刹那。

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那個還很年幼的孩子舉起瘦小的拳頭對他說著來立個賭約的那刻。

而後,轉眼間又來到數年之前,他站在那座被陽光照得刺眼的大殿王座高台之下,抬起眼,卻隻能看到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色。

滿目鮮紅,紅豔得讓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在戰場裡, 死亡太過於常見。他見得太多。

征戰這麼多年, 他本該早已習慣離彆,習慣身邊的人不斷地離去。

可是,這些年來,他跟在陛下身邊四處征戰,每一次回到這座城市裡,每一次遠遠地眺望著那座靜靜地矗立在大地之上的海神殿時,他的胸口總是會泛起一種說不清是堵得慌還是酸澀的情緒。

以前,……還在的時候,他每次從戰場回來,都會先去一趟海神殿,去看看那孩子又長高了多少,順帶蹭吃蹭喝再美其名曰指導地捶黑發小侍從一頓。

不知不覺之間,都已成了他的習慣。

以至於在那件事發生之後,第一次征戰回來的時候, 他竟是下意識又去了海神殿。但興匆匆地奔進少祭所的那一瞬間,庭院中如同死一片的寂靜讓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天, 他在那個死寂之地站了很久。久到夜幕降臨,他才在恍惚中離開了那裡。

他離開的步伐是如此之快,幾乎是跑著離開,以至於他有種自己是在倉皇逃跑的錯覺。

從此之後,他再也不曾來過這裡。

現在,時隔五年之後,他終於再一次踏入這座闊彆已久的房間。

本來匆匆趕來之前 ,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傾瀉。

但是現在,他張了張嘴,卻覺得喉嚨像是被某種無形的東西堵塞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為了掩飾,他再度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不知是因為剛才噴嚏打得實在太厲害,還是因為眼角的酸澀感傳染了過來,他鼻子都隱隱有些發酸。

深吸一口氣,他終於讓自己的心緒稍微穩定了一點。

“…回來了啊。

原本有些驚訝地看著他的小少祭怔了一下,眼輕輕彎起,露出笑容。

“唱。彌亞對他微笑。

“我回來了,納迪亞。“ 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那笑容仍舊和他記憶中一樣,未曾有絲毫改變。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是啊,回來了…回來了就好。“

說不出為什麼,這一刻,納迪亞有種胸口深處被某種情緒充盈得滿滿的感覺。這個一貫粗獷不羈的男人,此時聲音和目光仿佛也帶上了一點溫情。

他說∶ “小少祭,…

隻是這位五大三粗的棕發將軍難得帶上溫情的一句話沒說完,就突然被人打斷。

“你來得正好。“

打斷他的人,是那位剛才突然進了臥室然後又在數秒內回來的陛下。緊接著,某些東西被他家陛下拍在他的胸口。納迪亞本能地抬手接住拍在自己胸口的東西。那是一疊柔軟而又陳舊的畫布。對他而言非常熟悉的畫布。

雖然胡亂疊著,雖然已經頗為陳舊,但是畫家精妙的筆觸依然可以讓人一眼就看出上麵那一幕幕不可描述的場景。 等。

好像和他收藏的有些不太一樣 ?上麵畫的…好…是男的? ! !

“當初你非要在成人禮上送給我的東西,我早就想還你,但後來丟在彌亞這裡,給忘了,也沒想起來。“

他聽見他家陛下說。

“剛剛意外發現了,正好,你拿回去吧。“

難得在胸口湧動的溫情瞬間被打得粉碎。

納迪亞睜圓了一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某位正大光明栽贓誣陷自己的皇帝陛下。

陛下你冤杆我!我什麼時候送這種東西給你 ?

明明當初我就隻給小少祭送過,而且還不是這種,而且後來還被你弄壞了!現在這些,肯定是陛下您當年自己搞到手的-

納迪亞剛要將以上這些話嚎出來,澄清自己的清白。

“納迪亞,我知道你有不少這種藏品。039年輕帝王再一次先一步開口說話。他對他露出核善的微笑。

“還是拿回去好好收藏著,要知道,這種畫布並不結實,很容易就會壞的。“

納迪…這是威脅吧?這是**裸的威脅啊 !

用力咬緊牙,為了自家那些珍貴收藏品的安危,棕發將軍不得不屈辱地將那疊畫布塞進懷中,背上自家皇帝陛下甩來的那口大鍋。

“好的,陛下,我會好好收藏起來的。039

““嗯,那就好。薩爾狄斯滿意地點了點頭。“天色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怕露餡兒,所以著急趕我這個背鍋的走人是吧 ?

心裡腹誹著的納迪亞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應了一聲。他轉眼看向小少祭。

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插的小少祭抿著嘴對他笑。

也不知道到底是看穿了還是沒看穿,那雙藍眸整個兒彎成了月牙的弧度。

納迪亞轉身走了出去。他在庭院中前行。

庭院已被夜色籠罩,安安靜靜地,隻有噴泉的流水聲和偶爾響起的蟲鳴。

走了一段路後,棕發將軍停住腳步,回頭望去。

微弱的燈光從不遠處的房間裡透出來,給夜色中的庭院籠上一層淺而柔和的微光,。庭院是寂靜的,但是又與五年前他怔怔立於夜色中那種蒼涼的寂靜完全不一樣。

此刻,他站在少祭所中。

在他眼前的,依然是熟悉的庭院,依然是那個熟悉的房間。窗子敞開著,能看見房間裡那兩個年輕的孩子的身影。他看見彌亞仰著頭,手指戳在薩爾狄斯的胸口,像是在說著什麼。他也看見薩爾狄斯乖乖地站著。

明明比彌亞高大許多的身軀,此刻卻沒有絲毫震懾力,一副乖巧得不行的模樣。甚至還俯身, 蹭了蹭彌亞的額頭。

他看見彌亞笑了起來,抬起手環住薩爾狄斯的肩,笑著將頭埋入薩爾

狄斯的頸窩裡。薩爾狄斯擁著懷中的人。

低著頭,金發從肩頭垂落下來,在燈光下折射出一縷微光。

就算隔得太遠看不清薩爾狄斯的臉,但是納迪亞也仿佛能感覺得到薩爾狄斯此刻眼底的溫柔。這一刻,夜色溫柔,昏黃的燈光在晃動。—切就如同昨天那般。

仿佛一直都是如此,從來沒有什麼空缺的五年。又像是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從前。

納迪亞仰起頭。

他抬手按了按突然之間酸澀不已的眼角。

可是越按,眼酸得越是厲害,甚至都控製不住地浮現出一層朦朧的水霧。

他想,一定是剛才被陛下逼著背鍋的那種屈辱感太過於強烈,把他氣得夠嗆,氣到眼角都起霧了的地步。他想,這樣真好。

隻希望,從今以後,就像現在這樣一直下去。再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隻希望,那兩個曆經患難的孩子,能一直這樣走下去。再也不會失去彼此

…… …………

天色明亮。

今日的氣候頗為適宜,清風徐徐,帶來涼爽的感覺。

王官大殿之中,長長的海藍色地毯在青石地板上鋪開,從大門一直延伸到大殿儘頭的高台之上。

根根巨大的白玉石柱高聳在大殿之中,撐起蒼穹圓頂。

明亮的陽光透過琉璃窗落入大殿之中,石壁上,那栩栩如生的浮雕壁畫上鑲嵌著的金色紋路在陽光之下閃閃發光。

金絲鏤空的香爐擺放在大殿的角落,早就被侍女點燃,一縷蓮花的清香幽幽彌漫在大殿之中。波多雅斯帝國的皇帝坐在王座之上。

束成一束的金色長發從他側肩垂落下來,他的身後,繡著金絲的淺色披風散落在金色的王座上。

他右臂搭在金色的扶手上,右手握著扶手頂端。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