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三分鐘,舅舅揮了揮手,說:“算了,這件事就當我沒講。飛揚,你也彆往心裡頭去,我支持你。你現在正在讀高三,學習又那麼好。如果那個女生那麼壞會妨礙你的學業,被她這麼一波動,變得不好了,我還真……我還真對不起你媽,對不起你爸。所以這件事不提了,來,繼續吃飯。”
這晚,王飛揚都沒怎麼睡好。
他心裡頭很感激舅舅,也知道舅舅在車間科長這個崗位上做了都十一二年了,從來沒有提拔過。
每年最多也就是提一個一兩百塊錢工資,連飛漲的物價都對不上。
他這輩子也沒什麼奢求,就是想做一個車間主任,以後跟老同學出去喝酒聊天,或者是回到老家,也可以有吹噓的資本。
但現在舅舅前所未有的離一個車間主任位置那麼近,甚至好像隨手就能拉過來,最後還是消失掉沒有了,他心裡頭是會有多失落。
同時間,王飛揚也第一次感覺到社會上的惡意。
他知道舅舅在工廠裡頭很能乾,但再能乾又咋樣?
他在工廠裡頭都做了差不多有三十年了,從初級員工做到中級員工,再到高級員工,再到班長和現在這個科長,跨度足足有三十年呀。
跟他差不多時候乾活的工人,現在起碼都是副廠長,有更多的甚至調到外邊去做官了,可他還是小小的一個車間科長。
就是因為不會鑽研,不會巴結領導,不會到處送禮。
所以這廠長忽然找他去談話,說要讓他做車間主任,可想而知他的希望有多大,但現在還沒幾個鐘頭,這希望就完全落空了。
這麼想著,王飛揚都替他感到難受。
同時間,他也感到可笑。
按照舅舅的本事,早就應該做車間主任了,甚至做個副廠長都綽綽有餘。
可是現在居然是因為他的關係,因為池歡歡的父親打了個招呼,他才有可能坐上主任這個位置,說起來也真是笑死人了。
王飛揚輾轉反側,還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其實川川說的那番話是對的,現在還不到一年,他就要高考就要上大學了。
而家裡頭也沒什麼錢,讓哥哥王飛騰已經在外邊打工賺錢讓他讀書,在家裡頭花錢的地方也挺多,父母的身體都不是很好。
如果自己能夠勤工儉學,賺一些輔導費,攢上一筆錢,到時候考上大學,也能幫家裡頭減輕負擔。
這個輔導一個小時八十塊錢,一個月下來有一千多塊錢吧。
說老實話,這對王飛揚確實是一個挺大的誘惑。
一方麵是舅舅能夠坐上車間主任的寶座,每個月多上一千多塊錢,也能完成他的心願,另外一方麵是自己一個月能賺一千多輔導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