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Op.69:禮物總譜和歸途(2 / 2)

“幫我寫一首曲子吧,弗裡德。確切的說是改編一首曲子做一個總譜。”夏洛琳雙手夾著那雙白手套做合十狀,懇切地請求著,“我記得它的唱詞、主旋律和部分伴奏,但你知道的,我是個演奏家,太過細致的作曲我辦不到的。另外,你還可以試著幫我讓它的表現更合適這個年代。”

“除了你,我現下似乎找不到可以求助的人啦。”

她隻差把拜托兩個字頂在腦門上了。

“總譜?聽起來涉及到配器?洛琳,我……其實並不擅長交響樂。”他深思了一會,拖長了調子遲疑地回答著,“或許你可以考慮找找菲利克斯或者……”

“沒有那麼複雜,我和你一起寫,就像三四重奏那樣的小曲子!”她急切地打斷了他,發現對方正笑盈盈地注視著她,終於意識到自己被他捉弄了。

“弗裡德!”

她輕跺了下腳下的路麵,發泄著無處安放的羞惱,然後快步走向回家的方向。

“我的過錯,在此懇請親愛的小姐您的原諒。洛琳,我是說,完全沒有問題。”

他毫不費力就追了上去,發現對方的速度在他並齊的那刻就開始減緩後,笑意全然無法收斂。

“十分感謝你如此信任我。”

“能和你一起改編曲子會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我是如此地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

接下來的一路,全程有著波蘭鋼琴家好聽的聲線陪伴。終於,在那輛熟悉的馬車出現在肖邦視線的時候,夏洛琳滿足地傳達給了他明天上門拜訪的訊息。

緩緩漫步到某扇熟悉的窗下,馬車上昏黃的燈火告知著分彆的時刻即將來臨。

“說吧,那會拿走我的白手套是不是還有什麼彆的意思?”肖邦突然由夏洛琳真正的意圖想起她某個讓人意外的舉措,遂出聲問道。

“你已經送給我了,不能再要回去!”

她牢牢把那疊柔軟的潔白藏在身後,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它是你的了,洛琳。”拿她沒有辦法,他無奈又好笑地說,“需要我向上帝起誓嗎?”

“其實,這條路足夠安全不會傷到你的手。以及……”夏洛琳遲疑了一下,轉而意味深長地看著肖邦笑著說,“以及天氣熱了,讓你的手多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吧。”

沒等他反應過來,她快速地道了聲晚安表示自己要上樓了。

肖邦聽出了夏洛琳對他這個小習慣的調侃,不禁笑出聲來。似乎意識到場合不對,於是他迅速收起臉上的表情,隻是親昵地敲了一下她的頭。

他看著她吃痛抱頭故作不滿,明亮的眼睛裡滿是笑意,隻覺得霍亂肆虐前認識的她,快回來了。

“晚安,洛琳。”肖邦優雅地行禮道彆,“明天靜候你和音樂的到來。”

*

看著桌上攤開的好幾張樂譜手稿,肖邦在讀譜好幾遍後終於確認了夏洛琳的想法和意圖。他右手的食指以一個平穩的節奏敲了好幾下桌麵,讓坐在沙發上的夏洛琳忽然緊張起來。

“這又是一份禮物?看樣子似乎是一首宗教歌曲?你想把它獻給誰?”他翻動著這些綴滿音符的紙張,不經意地向她拋出了三連問。

“是的,完全正確,我預計在埃克托爾的婚禮上當做禮物演奏給他和他的妻子聽。”她一一誠實地回答了他,“這大概會是一份聯名的禮物,我一個人完成不了的。”

“所以,你不僅要把曲譜寫出來,還要在教堂裡演奏?”

“是的,我想這應該並不會太難?”

“哦,我可愛的小姐,如果是你的話,菲利克斯會非常樂意幫忙疏通打點教堂,而我也為能助你編譜和伴奏而感到榮幸至極。”肖邦用極具歌劇風格的腔調詼諧地回話,轉而又正經地問道,“你準備用你的小提琴拉哪一部分?”

“這一部分是小提琴,是我最熟悉的樂曲了,隻不過演奏它的人會是海因裡希。”走近寫字桌,夏洛琳伸出手指點在了某行譜子上,“我的話……還記得我說過嗎,弗裡德?我唯三好好學唱過的歌,這是其中之二。”

“我負責演唱呀。”她笑著這樣回答他,“弗裡德,你想聽聽看嗎?”

那架普雷耶爾被少女青睞,與她的歌聲一起完美地和鳴著。神聖而虔誠的旋律和詞句,在這間不大不小的居室內播散著福音。光線祥和而美好,它巧妙地模糊了所有的輪廓和邊界線,目所能及的一切都似乎沐浴在聖光裡。

肖邦發現他已被這簡單的旋律所打動,在她最後一個詞消散後腦中就浮現出了眾多改寫的旋律與和音樣式。他已經無法不去滿足她可愛的小願望了。

“弗裡德,你會彈管風琴嗎?”核對譜子時,夏洛琳突然問他。

“並不會,不過我可以幫你找到願意幫忙的琴師。”肖邦愣了愣,原來最初見到的那行旋律是寫給管風琴的。

他在淡然回答後思索了會,補充道:“不過在我這裡,我可以在總譜裡加上鋼琴。當然,如果你需要,我也會無條件參與這份禮物的演出。”

“弗裡德,你簡直就是天使!”她眼中的流動的光彩分外閃耀。

他笑了笑,低頭就在譜紙上寫出了幾行鋼琴伴奏的和聲。

原本隻有管風琴、小提琴和人聲的歌曲,加上了一架溫柔的鋼琴,或許會成為最為奇異的恩典吧。

*

法蘭西封鎖的邊境線已經開始逐漸呈現出鬆動的跡象,焦急等待的李斯特的這顆心多少受到了些安慰。托貝洛尼的神通,他至少在上一次輾轉停留中得到了夏洛琳平安的消息。

這讓他吊著的心奇跡地回到了它最初的位置。重生般的幸福感與漫長的等待無從發泄,他便聽從了經紀人的建議去往下一個地點舉辦了一次音樂會,用演出麻痹自己,在鋼琴上借助音樂縱情釋放。

不過這一次,李斯特寄去信件終於被接收了。

他和夏洛琳約定了地址,今天是他終於等到信件的日子。

讀完這封長書,他的心上上下下,滋味陳雜到翻遍形容詞都找不見一個準確的詞彙描述。

夏洛琳,我錯過了和你在霍亂中的扶持、錯過了安慰你的迷失、錯過了你的省份證明、錯過了你的生日……

我想我、不能再錯過其它了。

當天,第一次見到李斯特麵的貝洛尼就在他的當麵要求下再也不想推脫,開始儘全力動用所有資源走馬奔波。因為這是他初次看見這位鋼琴家沉寂著近乎無聲地請求。

李斯特隻是平靜地說了句“貝洛尼,我想回巴黎,儘快就好。”

沒有鮮明的情緒,反而讓經紀人先生感受到那隱藏著的洶湧暗流和幾近爆發的壓抑情感。

夏洛琳隻是字信上提了句“弗朗茨,埃克托爾要結婚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呢?”他便再也無法忍受這被數字修辭的距離了。

你問我什麼時候回來?

以上帝之名起誓,我此刻就動身。,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