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9(1 / 2)

韓笑的出現, 讓氣氛瞬間冷到了極限。

“媽……媽媽……”趙韓洋梓張了張嘴, 牙齒不斷地打著顫,隻能咿咿呀呀突出幾個字。

“你現在跟我回家,立刻回。”韓笑憤怒地抓住趙韓洋梓的手, 不由分說就要將她向外拉。

“媽……我不……”

“你不什麼不?”韓笑扭過頭, 抬手對著趙韓洋梓的臉蛋就是一耳光。

“梁乃恩把電話已經打到你姥姥你大姑媽家去了,你不是什麼不?你知不知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梁乃恩那點破事了!所有人都知道你得過梅毒了!丟不丟人啊你!”

趙海忠靠在門上悶悶道:“你大姑一直討厭我你也是知道的, 給周圍親戚都說了圈,現在, 哼, 你可是咱們家紅人,梅毒患者, 哎喲, 小姐都沒你這麼紅火。”

說著,他走上前狠狠推了把趙韓洋梓:“你說說你, 梅毒這種事兒, 你怎麼還往外捅呢?長這麼大不知道女孩子要點臉嗎?知不知道家裡事兒藏著點?你自個兒丟人也就算了, 以後我和你媽還做不做人了?”

“……”趙韓洋梓緊緊地抓著身上的襯衣,手腕處骨節明顯,像是不用儘全力就無法支撐住自己站在這裡一樣。

看著眼前混亂的景象, 陳月洲扭頭看向呂佳音——

“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現在已經有轉機了,你卻放他們跑來落井下石自己的女兒?你有毒嗎?”

呂佳音從臥室出來,翻看著趙韓洋梓的手機, 平靜道:“並不是我聯係的叔叔阿姨,是叔叔阿姨聯係的我,我和洋梓從學前班就認識,叔叔阿姨聯係我是必然的,我不可能不接他們的電話。”

“所以你就把他們帶來了?你不知道他們三個之間的矛盾嗎?”

“我當然知道。”呂佳音冷冷道,“但是,即使他們三個之間存在矛盾,洋梓還是沒有和她的父母斷絕關係。

大學的時候洋梓父母逼婚,洋梓和她父母吵架,跑來住在我家裡,我勸她早點獨立彆再和家裡剪不斷理還亂,結果,她媽媽給她發微信要自殺,她就死活都要回去,無論我怎麼阻攔告訴她不能就這麼向父母妥協,她還是死活都要回去,還罵我冷血。”

呂佳音說著撩起自己的袖子,在手腕處有一條細細的傷疤:“這是那個時候,我阻攔洋梓的時候,被她打傷留下的。”

“……”陳月洲挪開視線,“既然如此,你還放她父母過來添亂?”

“就算今天不見,離婚後也一定會見的,洋梓雖然恨她的母親,但她不是那種彆人對她不好她就會離開的人,相反,這種不被父母疼愛的孩子一輩子都會活在討好父母的陰影裡,就像我們身邊的很多父母年齡的長輩一樣——愚孝。

他們的內心永遠渴望被父母認可,他們永遠在乎父母的看法,他們即使老去也會希望父母疼愛他們,所以,被利用、被當作提款機、贍養老人的永遠是他們這些不得寵的孩子。”

呂佳音說著無奈地長出一口氣,聲音鬱鬱寡歡:“所以,既然要見,就在我麵前見,至少不會出現誰再要一哭二鬨三上吊的局麵,你得知道,阿姨很喜歡拿自殺威脅人。”

之後,頓了幾秒,她又舉著手機看著陳月洲:“是你給洋梓手機設定的呼叫轉移吧?叔叔阿姨和我的電話都打不進來,他們知道我和洋梓關係好,就主動聯係我,從天津趕過來之後沒地方去,就住在附近的賓館。你阻斷洋梓的所有聯係方式,就是為了方便你操縱洋梓?你到底要怎樣?”

“我操縱她?”陳月洲冷笑一聲,“說得好像你不是似的,彼此彼此。”

“我並不是操縱她,我隻是為了讓她幸福。”

“幸福?現在她父母找上門來,剛剛打敗梁乃恩的喜悅全沒了,你這叫讓她幸福?”

“從梁乃恩的婚姻裡跳出來就叫做幸福了嗎?你這種行為就像是動物為了自由跳出束縛它的牢籠,而你就是慫恿她從牢籠裡跳出來的那個不負責任的人,牢籠外麵到底是適合她的大森林還是人類的高樓大廈根本沒有人知道。”

呂佳音一把抓住陳月洲的衣領:“你,能對她的人生負責嗎?如果她離婚後的生活還不如沒離婚的生活,你能為你慫恿她離婚的這個行為負責嗎?當所有人的詬病和指責都對向你,你能承擔你多管閒事的責任嗎?”

陳月洲對上呂佳音的眼:“人不是動物,動物逃出了牢籠會有生命威脅是因為動物沒有法律保證最底的生存權利,可人不是,就連沒讀過一天書的老人都在格格不入的大城市裡靠磨剪子磨刀拚命活著,可你們卻讓她選擇像牲畜一樣為了一口不怎麼好吃的食糧活著,真正有問題的是你們這群人。”

“你以為一個懦弱的離婚婦女的生存處境和大城市裡磨剪子磨刀的老人區彆很大嗎?”呂佳音冷笑,“你見過那些懦弱的離婚婦女的人生嗎?我見過,我見過太多太多太多次了以至於我再也不想看見了!

和比自己富裕的丈夫結婚,丈夫出軌,對孩子和她不聞不問,每個月給三千塊讓她生活,是不是覺得這樣的婚姻很糟糕?

是啊,很糟糕,所以她的朋友勸她離婚,慫恿了她一堆內容,她就離婚了,夫家也沒跟她爭撫養權,可是離婚後她的日子如何呢?

孩子還在繈褓中,申請法律援助要求夫家支付孩子的撫養費,夫家一個月就給500元。

這個女人她出生在農村重男輕女的家庭,她沒有家、沒有父母、沒有一個能幫助她的人,她想要出去工作可是卻沒有一個地方允許她帶著繈褓中的孩子上班。

她手頭全部積蓄就隻有兩千元,她租了很遠很遠郊區城中村的房子,出去找了一天工作回來發現孩子拉在kù襠上小屁股被排泄物泡得起皮,在家裡爬來爬去頭撞在了櫃子腳上血流嘩啦啦的,鄰居投訴她的孩子哭了一天擾民……

於是她隻好拿著五百塊一個月的撫養費,和孩子兩個人省吃儉用窩在這個小小的二人之家裡,她說,等孩子四五歲了,不怕孤單的,她就能出去工作了,在此之前的三四年裡,忍忍就好了,她少吃一點就好了。

幸福嗎?脫離這該死的婚姻幸福嗎?”

“幸福。”陳月洲斬釘截鐵地回答,“雖然在孩子長大這幾年時間很辛苦,但女兒有意識之後,不用麵對在家裡對父親出軌無能力掩麵哭泣的母親、不用去討好無論如何都不會回心轉意的父親、不用麵對永遠冰冷的父母關係、不用聽著母親說‘我為了你才不離婚’這種讓她負罪感極重的話,也許生活的確會很辛苦,但孩子的內心卻沒有那麼痛苦。

早早站在太陽下行走的孩子過早的成熟也許讓人看了心酸,但這一切都比在糟糕的原生家庭中被父母的臭水淹沒最後屍體發臭的孩子好得多。

而那個女人,也早早跳出那個男人的臭水坑,也許起初的日子會難過一些,可是隻要她不自己放棄,之後的日子勢必會好過一個月三千塊錢麵對一個出軌男的日子,女人這種生物,隻要臉不差,第二春簡直不要太好尋找,隻是你願不願意的問題。”

“相比衣食溫飽,你先跟我談孩子心理建設?這是不是太奢侈了點?”

“你又想拿馬斯洛層次需求論懟我嗎?”陳月洲冷笑,“呂佳音,看來你在學校成績不怎麼樣。”

“哈?”

“人的確是要在滿足了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之後才會有社會和尊重需求,但是,你憑什麼用你的定義去定論彆人的滿足情況?”

“……”

“貧苦的畫家畫了一輩子的畫,難道你想說他跳過前四種需求直接追求的是個人價值嗎?有些貪官口袋裡裝了幾個億卻依舊要蹭彆人一頓飯吃,難道你想說他沒有生理需求以外的需求了嗎?”陳月洲笑笑,“有的人吃了一口窩窩頭就會覺得可以了,有些人天天吃黃金都覺得不夠,你怎麼知道他人的滿足點是多少?”

“……”呂佳音乾笑一聲,“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覺得洋梓會選擇離婚?因為離婚了她更幸福?那好,那我如果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洋梓,你覺得她是會笑著感謝你替她除掉了梁乃恩,還是恨透了你破壞了她的家庭?”

“……”陳月洲沉默。

“敢賭嗎?”呂佳音舉起自己的手機,“你以為就你會用警官證嚇人嗎?那位好心人對事情全部過程的交代就在我手機錄音裡,你敢給洋梓聽嗎?”

“……”

“你覺得洋梓會怎麼做?選擇原諒你的行為,還是拿著錄音給梁乃恩?你隻是憑你的想象認為洋梓相比婚姻的折磨更向往自由,可是事實呢?到底是哪一邊對她來說更恐懼更折磨呢?”

“……”

“這一盤錄音,能在不傷害洋梓的情況下還能為梁乃恩翻盤,能立刻拯救他們的婚姻……隻要把所有的臟水潑到你身上就行了,你覺得洋梓會怎麼選擇?”

“……”

“不如我們把選擇權交給洋梓如何?反正我們兩個人站在這裡都是自說自話,她想怎麼選擇,是她自己的事不是嗎?”

“……”

“你覺得她會保你?還是保婚姻?”

“……”

“怎麼?不敢?你不是說洋梓是自願離婚的嗎?那麼她聽到語音應該很開心啊?開心你終於把她從深淵裡放出來,開心她終於不用麵對婚姻那個人間地獄了,開心她終於可以一個人撫養兩個孩子走上幸福人生了……不是嗎?”

“你確定你要這麼做嗎?”陳月洲問。

“怎麼?”呂佳音笑笑,“你想說,如果我賣了你,你就把我弟弟一起拉下水,是嗎?”

“我不是什麼好人,如果我自己都保不住,能拉下水的我自然會拉下水,包括你弟弟。”

“你考慮清楚我的身份,怎麼說能保住我弟弟,我很清楚。”

“這句話同樣還給你,怎樣能保住我,我也很清楚。”陳月洲說著停頓了一下,“如果保不住我的時候,怎麼樣同歸於儘,我更清楚。”

呂佳音聞聲哂笑,正打算開口還擊,背後的一聲巨響打斷了兩人的爭執——

隻見趙海忠抓起地上的木椅,掄起胳膊就朝著趙韓洋梓的腦袋砸去!

趙韓洋梓也不知道躲,就那麼直直地杵著,被凳子砸中後直接倒地滾到了陽台上。

“叔叔你乾什麼呢叔叔——”呂佳音一見,跳上前去,張開雙臂攔在兩人之間,“叔叔你不是答應我有話好好說的嗎?”

“佳音你走開。”趙海忠儘量壓低聲音道,“叔叔我現在沒工夫聽你說這些話,不想誤傷你,你一邊兒去。”

“叔叔,如果你再繼續動手,我沒辦法從這裡走開。”呂佳音搖頭,“叔叔,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現在應該想如何補救,而不是……”

“補救?怎麼補救?我讓她丟人現眼!我讓她不要臉!她不是我女兒!她就不配做我女兒!”

趙海忠丟了椅子怒罵道:“老孫那麼醜!瞧瞧人家閨女長什麼樣子!去北京念書!讀的還是一本!找了個那麼精乾的小夥子!小夥子大包小包東西朝著家裡拿!現在天天帶著老孫去這裡旅遊去那裡旅遊!我生了個她!也沒指望她能讓我享清福!至少安安分分、老老實實過日子!她一天到晚給我生什麼事!啊?我以後在家裡還怎麼住下去?啊?所有人!所有人都知道她得了梅毒!她離婚真他媽長本事了!考慮過我嗎!考慮過我一把年紀怎麼做人嗎!”

“趙海忠你乾什麼啊你!不是說好的不對她動手的嗎!”韓笑一見女兒摔倒了,慌忙伸手去推趙海忠。

“你還攔著我?外麵小姐都比她要臉!”趙海忠猙獰著臉,滿頭青筋暴起看著韓笑,“我是不是警告過你?啊?不要讓她寫那些下三濫的東西!好好找個男人!你呢!看她賺得多就放任她去寫那些男人雞jiān的內容!連姓梁的那種屁股挨槍的男人都願意找!現在甭管人家是不是同性戀,就算人家是!她也染了梅毒!根本就說不清!”

韓笑一聽,頃刻間淚流滿麵,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泣不成聲:“孩子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媽媽啊,你知不知道,你姑媽一直因為你奶奶偏愛你爸,對咱們家記恨在心,現在是個親戚都知道你這點事兒了,你讓媽媽我以後怎麼在周圍人麵前抬頭啊!”

趙韓洋梓從地上顫巍巍地撐起身子,一邊捂住流血的腦袋,一邊爬向韓笑,聲音不住地顫抖著:“媽媽,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陳月洲:“……”

不,這家子都是在做什麼?

事情已經發展到眼下了,這一家子想乾什麼?

現在窩裡鬥?

能不能等把梁乃恩徹底乾掉之後、拿到了賠償款再窩裡鬥?

再不去請個律師提起訴前財產保全,指不定梁乃恩就把錢轉移空了好嗎?

陳月洲邁步向前:“叔叔阿姨,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不是應該先……”

“誰允許你說話了!”

陳月洲話還沒說完,趙海忠舉起桌上的酒瓶,轉身朝著他揮來。

陳月洲哪料到這男人忽然在自己家裡撒瘋,一個閃躲不及,直接被酒瓶子砸中了腦袋,破碎的瓶子劃過他的右臂,瞬間,鮮血順著手臂汩汩流下,整個人一頭栽在了地上。

“叔叔你乾什麼!”呂佳音一個箭步上前,左臂扶住陳月洲,右臂進行格擋,“叔叔你冷靜一點啊!不要傷及無辜啊!”

“佳音你彆當我不知道,就洋梓這習性,是根本不可能離婚的,洋梓雖然沒出息,但至少是個乖孩子,根本就不可能鬨出這麼一出,你這麼心善,一直幫襯著洋梓,也肯定不會讓洋梓離婚,都是這個人!這個人把洋梓藏在她家,心裡想著什麼當我不清楚嗎!我女兒離不離婚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們家的事兒和你有什麼關係!誰他媽允許你管的?”

“叔叔,你冷靜一點!這裡是市局家屬院,你想等會被送去公安局嗎?”呂佳音厲聲道。

“……”一聽公安局,趙海忠臉色瞬間蒼白,這才丟了酒瓶子匆匆去看陳月洲的情況。

……

陳月洲睜眼的時候,印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白熾燈刺眼,他本能地眯起眼,側頭望去是一排乾淨整齊的單人床,床鋪旁分彆配著金屬的輸液瓶支架。

試著挪了挪身子,發現右臂被厚厚的紗布纏著,難以行動。

他歎了口氣。

看來自己又受傷被送醫院來了啊……

變成女人這半年多了,醫院都快成他家了……

聽到床上的人有動靜,病房外有人推門走了進來,是呂佳音。

她瞧著陳月洲,神色複雜:“叔叔他那個人我最清楚什麼脾氣,典型的欺軟怕硬小市民,他知道我以前乾什麼的還有我媽是誰,他火氣再大都不敢動我,這個時候要出麵也是我出麵,你冒什麼頭?”

呂佳音拉了椅子在他床旁坐下:“幸好,你腦袋結實,瓶子碎了之後在你肩上開了一道口子,已經縫了,沒彆的大礙,最近彆亂動,否則傷口拉開有你疼的。”

“靠你出頭?”陳月洲翻了翻白眼,“你不是就等著賣我呢嗎?現在你如意了吧?”

“……”

陳月洲深吸一口氣:“呂佳音,我現在也沒精力跟你爭了,我就問你,你到底腦子裡在想什麼?你到底要怎樣?”

呂佳音垂下頭,沉默了好一會兒道:“我想要雙贏。”

“哈?”

“你覺得對於洋梓而言幸福是什麼?”她撐起下巴,“叔叔阿姨是把麵子看得比天高的類型,他們或許愛他們的女兒,但他們更愛自己。

洋梓在什麼樣的家庭長大,我是清楚的,麵對這樣的生活,有骨氣的人會選擇一腳踢開恩斷義絕;沒骨氣的人會選擇認命,甚至希望得到父母認可,洋梓是後者。

她從小就是這樣,為了得到父母認可,會去故意把自己弄傷、故意惹禍、故意生病……即使來到了北川生活,和天津相隔甚遠,可是她還是會惦記著她的父母,隻要她父母不開心或者生氣,她也會心驚膽戰。”

呂佳音垂下眼,眼神有些落寞:“不是誰都可以改變生活的,洋梓希望做乖孩子考慮父母的感受,又想要追求個人幸福,這是矛盾的,這是不現實的。”

“所以你所謂的雙贏就是——趙韓洋梓不要離婚,和梁乃恩得過且過,她的父母認為女兒過得還不錯,找了個帥哥在親戚朋友麵前有麵子?”

“這是不打破這份寧靜最好的做法,這是她內心最想要的做法,也是最適合她的做法。”

“你確定你是她的朋友嗎?你該不會是因為小時候她欺負過你還記仇吧?”

“記仇?”呂佳音愣了一下,旋即笑了,“這個世界上所有人在作為受害者的同時都曾擔任過加害者,我是挺討厭她那種懦弱的性格的,但還不至於記仇,如果我真得對哪個人記仇……”

她說著看向陳月洲:“那個人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早就下地獄了。”

陳月洲:“……”

嗬嗬。

乾嘛要看著自己說。

他做什麼讓她記仇的事了嗎?

沒有!

呂佳音起立:“如果當初是我發現了梁家賣梁莎的行為,我會立刻將那兩個老頭老太太丟到局子裡喝上4時的茶,讓他們知道什麼是恐懼之後,再放他們出來,我想自此梁家就會斷了讓洋梓生二胎的想法。”

“你以為斷了二胎的想法梁家就沒有彆的想法嗎?”

“等出了新的想法再說新的想法的話。”

“你能保護她一輩子嗎?”

“等我結婚後會和她住得很近,不成問題。”

“嗬,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要做一輩子的守門員,每天膽戰心驚守在門前,生怕防守失誤?”

呂佳音聞聲笑笑:“就算身處這場糟糕的婚姻外,每個人也要當一輩子的守門員,每天膽戰心驚地守在門前,生怕防守失誤。”

“……呂小姐,能比嗎?”陳月洲蹙眉道,“1840年開始列強並沒有因為中國不斷的妥協而停止欺淩,反倒是全世界但凡是個國家都跑過來簽不平等條約,真正讓國家走出壓榨的是二戰後作為同盟國的勝利,直到今天依舊麵臨四麵八方的威脅,但這樣的威脅和那時候的威脅是一樣的威脅嗎?”

“國家會因為一個挫折就趴在地上起不來嗎?國家是一群人的意誌,相互攙扶相互鼓勵,而人的意誌是自己的意誌,倒下就是倒下了,拿國家舉例子你不覺得你太看得起人的堅韌度了?

不是所有人,都堅強得能立刻從陰影中走出來,也不是所有的人,麵對挫折都能夠迎麵而上,他們更多人是趴下了,永遠永遠的趴下了。”

呂佳音說著涼涼地笑了:“陳月洲,你很厲害,知道了你的出身之後我第一反應就是佩服你,真的很厲害,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厲害,有的人拚命一輩子,都達到到你這麼厲害,就像清北不是努力就能考上的一樣,有的人的人生高度的極限……是很低的。”

“……”陳月洲沉默。

是啊,絕大多數人的人生高度是很低的。

畢竟這麼大的地球,七八十億人口,如果人人都是主角,世界未免也太熱鬨了點吧?

可是,又有幾個人達到過自己的人生高度的極限?

難道大多數人不是從十八九歲就開始嚷嚷著“老了老了、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一邊惶恐自責著自己的碌碌無為和平庸,一邊又天天刷著淘寶乾著平凡的工作得過且過?

心裡想著“反正我的天花板也不是很高,萬一努力還沒成功真是糗死了”,之後麻痹著自己的神經裝作快樂地生活著。

等到三十歲的時候說著“我還是結婚吧,平凡也是幸福呢”,然後給自己打上“我這叫知足常樂”的標簽,既逃避了三十歲之前的無所事事,也規避了三十歲之後需要奮鬥的艱辛?

然後這些人扭過頭來看著他說:“你真厲害!”

他厲害?

哈……

這話真他媽嘲諷……

生活在那樣一個東北小農村裡,每天能看到的不是藍藍的天空就是一望無際的黑土地,走在村子裡都是些滿腦子一畝三分地和家長裡短生孩子的村婦村夫,回到家麵對的不是父母對他升官發財的催促就是姐姐們厭惡的眼神,村上去外地打工的回來賺了點錢的人總是說著“讀書有什麼用,不如跟著老板做工程錢來得快,要錢有錢要媳婦有媳婦”這樣讓人倒胃口的話,他的選擇又能是什麼?

不想一輩子留在這個發黴腐爛的村子裡,不想和這群低級趣味的人同流合汙,想要把賺錢當作實現理想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想要看更高更遠的風景,他能選擇的隻有學習。

瘋狂的學習。

所以他不過是當彆人睡覺的時候還趴在桌子前挑燈夜戰,彆人玩鬨的時候他坐在墳頭抱著書背單詞,彆人想著賺大錢輟學的時候他忍著身邊人的質疑同老師做項目然後拿著那些錢讀了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