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1(1 / 2)

“什麼?讓警察絕對介入的理由?”安父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不行,我不能信任你,我們自己……”

“你們自己?”陳月洲冷眼看著安父安母,“該用的手段你們都用過了不是嗎?有什麼方法嗎?不是照樣沒有辦法嗎?”

“……”安父安母沉默。

的確, 他們已經用儘了一切辦法去幫助汐羊。

然而, 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現在的他們, 真的隻是擺設, 於女兒毫無用處。

可是, 在女兒如此水深火熱的時候,離開北川, 真的沒問題嗎?

如果女兒遇到了什麼不測, 他們卻人在外地無法施以援手,那該怎麼辦?

“我們……”安母露出有些進退兩難的表情,“你到底有什麼辦法呢?你告訴我們也好, 至少讓我們心裡有個底, 或者幫你想想辦法也行啊?”

“阿姨。”陳月洲想了想,拿起筆在本子上默默寫下一頁字符,推向二位老人,“看完之後如果你們覺得我的計劃可以,並決定離開北川了, 請帶上你們家的三位老人一起離開, 並聯係我,給我準確的出發時間。”

……

隔天一早,陳月洲迷迷糊糊爬起床, 本能地撈起手機一看,幾條全新的短信內容讓他瞬間清醒——

[我們同意你的計劃,我們已經購買了去蘭州的火車票,早上九點就出發。]

[請你諸事小心。]

陳月洲迅速回複:[雖然我不認為崔初原有精力到監視你們的行動,但還是注意分開行動,火車站彙合,避免有跟蹤。]

發完信息,撈起昨天的那一身衣服穿上,陳月洲飛速跑了出去,老規矩來到關押安汐羊的區公安局。

不過,一個計劃不能用兩次,為了避開監視,這次他選擇給隔壁壓馬路的老太太五十塊錢,讓她扮演自己的奶奶,帶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他進了公安局。

見到安汐羊,陳月洲將背包一放,開口道:“你爸你媽帶著你家三位老人已經在今天早上離開北川了。”

一直對著牆壁發呆的安汐羊驀然轉過頭,吃驚地看著陳月洲。

“現在就剩下你一個人在北川了,你要在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內,了結你和崔初原的事。”陳月洲掏出筆記本和中性筆,“如果你想要離開這場糟糕的家暴,接下來的話你好好聽清楚。”

安汐羊看著陳月洲,臉上的表情有些錯亂:“我做不到。”

“你能做到。”

“我該做的努力都做過了……”

“你能做到,還沒做完。”

“我嘗試過無數次……”

“你還有我!”陳月洲厲聲喝止安汐羊,一雙大眼睛緊緊盯著她,鏗鏘有力道,“我知道你經曆了無數次絕望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是反正已經活成這幅樣子了,再拚一把又能怎麼樣?你不覺得窩囊嗎?生氣嗎?我每次來這樣羞辱你難道你就沒有一丁點反應嗎?你的自尊心呢?你曾經那麼囂張的氣焰呢?還沒死就垮了嗎?即使再怎麼絕望你也應該感覺憤怒才對不是嗎?”

“……”安汐羊沉默。

“安汐羊,反正你現在已經和死人沒什麼區彆了,向死而生吧,抱著一定會死的念頭奮鬥下去,也許我們反而活下來了,好嗎?”

“……”安汐羊垂下頭。

陳月洲不再理會她的失落,默默在本子上寫下一串字,頓了下問:“我記得,崔初原好像和自己母親家的親戚關係不太好,你接觸過他的母親的那些生活在農村的親戚吧?”

“……”安汐羊聞聲,剛還無神的雙目瞬間瞪得渾圓。

緊接著,她用儘全力撲了過來,一把抓住陳月洲手上的筆,費力地搖著頭,聲音發顫:“你會死的。”

“什麼?”

“你會死的!”安汐羊死死攢著陳月洲的手腕,“崔初原是,在沒有父親的,環境下長大的,偏遠農村,欺負寡婦,的醜事多到難以,想象,我不知道你從哪裡,知道崔初原家裡的事,但你不能,這麼做。”

安汐羊搖著頭:“如果你去接觸,崔初原的親戚,一旦被,他發現,他會整死你的,你的男友也好,你也好,他全部都,會整死,他會像騷擾,我的父母一樣無休止地去騷擾,你們,你男友還是,警察,他會讓你男友,脫了那身衣服,永無翻身之地的。”

“端琰倒不至於被他整死,能整死的人也不過是我,那就整死我好了。”陳月洲涼涼地笑了聲。

去挖崔初原的底子,他可能會死;如果任務失敗了,他會倒扣一大堆分數,下個任務如果再失敗怕是真的會死。

既然都是死,前者死的可能性還小一些,為什麼不試試呢?反正也死過一次了……

“你說什麼,呢你……”

“告訴我,如何聯係到他們。”陳月洲將筆在本子上用力點了點,目不斜視地看著安汐羊。

“我……”看著眼前如此執著的女孩,安汐羊終究是被陳月洲的毅力打動了些許,雖然已經對未來不抱有希望,但求生的本能還是讓她情不自禁地開口,“你用我的騰訊帳號,登錄我的網盤,我的手機,有,自動備份功能,平時會自動把,聯係人、照片還有各種,信息保存到網盤上……找李泗水,還有李航水,這兩個人的,聯係方式,帳號和,密碼是……”

陳月洲默默地記下了這些內容。

安汐羊又道:“李泗水,是種田的農民,是崔初原媽,的弟弟,好像有什麼,崔初原媽,的秘密,每逢過節總背著些玉米麵,的饅頭來問崔初原,要錢,要的也不多,他兩個兒子,都是,家裡蹲,他總希望我,給他兒子找一個,護士女友……”

“嗯。”

“李航水是他媽媽,的表哥,在縣城開網吧,總占便宜……”

“嗯。”記下這些細節之後,陳月洲收起本子,蹙眉看著安汐羊:“你嗓子怎麼了,說話斷斷續續的?”

“……”安汐羊目光一暗,默默低下頭。

陳月洲瞬間理解了情況,怒了努嘴,想安慰她卻找不到話語,隻得背起書包離開了房間。

回到家後,他立刻打開電腦,並用騰訊帳號登錄網盤。

好在距離上次登陸的時間並不遠,還不需要手機信息驗證,他很輕鬆就登上了帳號。

手機備份文件很大,足足16個G,陳月洲立刻找到了聯係人的最新備份資料,並迅速將內容導入了自己的手機。

之後,出於對如此大的文件夾裡麵內容的好奇,他本能地點開了DICM文件。

瞬間,一串串照片印入眼簾——

排序在最上方的是2015年的照片。

照片中,安汐羊落落大方地站在鏡頭前,她身後的背景時而是層巒疊嶂的高山、時而是碧藍無暇的大海、時而是人煙嘈雜的機場、時而是川流不息的繁華街道……

無論怎麼修圖,她這張臉都和漂亮沾不上邊,收拾打扮起來頂多算得上小家碧玉。

可她那陽光樂觀且堅毅的眼神以及那一排笑的時候幾乎發光的白牙,卻讓陳月洲禁不住跟著她的笑容一起微笑。

向下翻著照片,忽然之間,時間就跳躍了半年。

緊接著,她的照片裡多了個男人,崔初原。

男人時而摟著她、時而抱著她、時而拉著她的手,他們對視的時候,目光繾綣溫暖,沒有人會認為他們之間的愛情不甜蜜,沒有人會相信他們之間的婚姻不幸福。

可這時候的安汐羊,笑容再也不是之前的那般剛毅和倔強了。

她眼底銳利的光蒙上了一層柔紗,讓她的表情看著溫柔了起來,多了些許女人味。

再之後,是婚禮的現場照片、酒宴的照片、蜜月度假的照片、料理的照片……

陳月洲迅速滑動著這些照片,百無聊賴地向後翻著。

如果說曾經的安汐羊是萬裡無雲的烈日,那麼這些照片上的她就是多雲的午後,雖然都是晴朗的天氣,可自己卻更喜歡前者,沒有理由。

突地,日子來到了2018年2月14日,相冊的畫風忽然轉變——

圖片上再也沒有安汐羊開心的笑臉,無論是烈日也好多雲也好,一切都沒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破碎的玻璃杯子、染血的床單、滿是汙穢還夾雜著血漬的被褥、淌血的傷口、青腫的額頭、骨折錯位的小指……

這樣的照片一直持續到五月的某一天,再沒有更新一張。

手機的備份信息也在這一天戛然而止。

陳月洲臉上的表情漸漸冷掉。

這樣的傷害、這樣的照片、這樣無止儘的恐懼……即使一張一張記錄下來,也依舊無法幫助安汐羊得到解脫嗎?

他沉默地撐起下巴,轉頭看向窗外。

七月初,中午的天氣是肉眼可見的滾燙,窗外的蟬在無休止地鳴叫,像是播放事故的收音機永無止儘的蒼白噪音。

陳月洲拿起手機,用自己身份證辦理的電話號撥通了所謂的李泗水的號碼——

“喂?誰呀?”對麵是個老男人的聲音,有濃鬱的河南口音,但聽不出來具體是哪個地方。

“李泗水是吧?”陳月洲直接開門見山,“你想要崔初原的財產嗎?”

“啥?”李泗水哪料會有人打電話開門見山問自己想不想要侄子的財產,愣了好一會兒,“你說啥?”

“崔初原的公司和他名下的房產以及車,價值至少兩千萬沒問題吧?就九九莊園西那一套躍層,就一千多萬啊。”

李泗水吞了吞口水:“你……你誰啊?”

“我是崔初原公司的敵人。”陳月洲道,“我們領導不喜歡這個競爭對手,所以我們在尋找除掉他的方式。”

“什麼玩意兒……”李泗水就是個沒讀過幾天書的種田農民,除了認識錢,哪知道陳月洲在鬼扯些什麼,說著就要掛電話。

“你兒子有微信嗎?”陳月洲補充道,“一千元買你一個秘密,願意嗎?”

“啊?”聽到錢,李泗水總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

——有人要整崔初原這小子,電話打到自己這裡來了!

“這……”他當即就賣起了關子,“這錢,太少了吧?”

“不少了。”陳月洲道,“崔初原現在涉及偷稅漏稅,隻要崔初原倒黴,你知道他手下的公司是誰的嗎?他的老婆已經在和他提離婚了,而他又沒有子女,他的財產隻能由下一層級的繼承人繼承,你覺得,這個人是誰呢?”

“啊?啥?”聽到“遺產”和“繼承”二字,李泗水有點激動,“什麼?你說清楚點?”

“每逢過節問崔初原要錢的日子不好過吧?”陳月洲道,“背著那麼一大袋子的粗糧饅頭,滿頭大汗地來到北川,就要那麼點錢,還要看崔初原的臉色,不好過吧?”

“你……”李泗水臉上的表情變了變。

是啊,當然不好受了。

北川什麼地方啊,繁華大都市啊!可他還得像個山野村夫一樣大包小包背著來討好崔初原。

而這個侄子,不就是有兩個破錢嗎?卻總是給自己擺張臭臉,他這個長輩在這家夥眼裡大概根本沒什麼位置吧?

不過是自己死去的姐姐生的小雜種而已,還每次對他指手畫腳的。

誰不知道他姐姐年輕時候為了給崔初原在鎮上上學的機會和隔壁村老王那點破事嗎?

嗬嗬,說到底崔初原這小子到底是該姓王還是姓崔都不知道呢!

如果他死了自己當然是開心了!

但是,這錢,這遺產,剛才怎麼說來著?怎麼繼承來著?

這崔初原到底是犯了什麼事?還搞上遺產這玩意了?

“你……你說的彆是騙我的吧?啊?我雖然是農民,但我兒子也是讀過書的……”李泗水強調道。

“所以我說把微信號給我。”陳月洲道,“現在就問你兒子要。”

“……”李泗水沉默。

不管真的假的,但一千塊錢買一個秘密總是不吃虧的吧?

一千塊錢也不少呢,不要白不要啊?

他立刻轉身找正在房子裡打電腦的大兒子,說明了情況,要來了微信號。

陳月洲立刻將頭像換成了自己最近新拍的自拍,然後加了微信並轉了500元過去,還順便補充道:[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後,再給你500元。]

收到錢的李泗水的兒子李光澤頓時大驚:“爸,真給轉錢了,不是假的。”

“真的?”李泗水頓時瞪大了眼睛,咳了咳嗓子,“你馬上給我把錢弄我卡上,聽到沒?不然你又不知道去哪兒充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