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6+(1 / 2)

幾乎是出於本能, 齊巧姍一個箭步上前伸手去抓詩三手臂上的靜脈針管, 而淩肅越眼疾手快,直接抓住了齊巧姍的胳膊,將她摁在床上動彈不得。

“淩肅越——!”看著丈夫對待自己像對待犯人一樣, 齊巧姍終是爆發了,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推開了他的桎梏,卻因為用力過度身子撞到隔壁的櫃子。

腰部一陣刺痛, 她疼得臉色一白, 淩肅越試圖伸手去扶住她,她卻像是觸電一般地彈開, 歇斯底裡道:“我是你的妻子!我爸爸在病床上等著你去送他做檢查!你在這裡乾什麼?你告訴我!”

“這是病房,彆鬨。”淩肅越低聲嗬斥道,嗓音裡是遮掩不住的不耐煩。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淩肅越喉頭一動,抿著唇, 片刻後道:“出去說,這裡是醫院,人多, 彆讓彆人看笑話。”

齊巧姍雖然滿腔怒意,可一想到自己父親還在這裡住院,她怕被父母看到自己婚姻的問題, 隻能跟著淩肅越離開住院部, 在醫院的中心花園深處停下腳步。

“你是不是又要說,你照顧詩三是因為她是你爸老師的孫女,你照顧詩三又是因為他們全家都是精英很忙很忙?”齊巧姍笑吟吟地看著淩肅越, 眼底卻滿是淚光,“淩肅越,之前的事情還可以著麼解釋,可是這次呢?”

她道:“你完全可以安排人陪她去醫院,可以安排人陪她做治療,可以安排人保護她!你為什麼要親自去?難道你父親的老師要求你必須親自陪他的小孫女了嗎?於你而言,和我父親的承諾,比不上一個鄰居家的小姑娘嗎!”

就在這時,齊巧姍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眼,發現是馬庭來電,正打算摁斷,淩肅越掃了眼她:“如果是馬庭,就接聽。”

齊巧姍聽到淩肅越自然而然地說出“馬庭”二字,莫名地有些慌。

她有些緊張地摁下接聽鍵,寂靜的夜裡,男人的嘶吼聲如雷貫耳:“巧姍,巧姍你快幫幫我!我為了你去收拾了那個小不點!沒想到那個小不點居然找了人報複我!”

馬庭大聲叫嚷著:“巧姍!我是因為愛你!我是因為很愛很愛你所以才這麼做的啊!我至今都沒法忘記你!我知道其實你對我根本沒興趣……可是你知道我愛你!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所以,巧姍,你得幫幫我,你得幫幫我啊……”

他道:“巧姍,我至今還記得你最愛吃醬肘子,我知……”

齊巧姍再也聽不下去,直接摁下了掛斷鍵。

之後是二人漫長的沉默。

夜裡的世界無比安靜,四周靜悄悄的,除了蛐蛐聲外,耳畔隻有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肅越……我……”齊巧姍實在受不了這壓抑的氛圍,有些恐慌地張了張口,“我……我和馬庭……你知道的……我告訴過你的……我和馬庭隻是相親對象,我們兩個隻是約會過兩次,他從小被他媽拋棄了還被他爸打著長大,他對女人占有欲特彆強哪怕是個相親對象,我跟他什麼都沒有可是他卻總以男朋友自居,我之前就告訴過你……隻是那天你因為詩三跟我發火,我跟他聊了幾句,我沒想到……”

“可是……”齊巧姍說著說著眼淚又湧了出來,她滿腔的不甘和委屈,“可是,如果不是……如果不是肅越你!肅越你一直跟詩三曖昧不清!我怎麼會跟馬庭說這些!”

她一把抓住淩肅越的衣領,仰頭看著麵前自己丈夫冷漠的麵龐,哭著喊著道:“肅越,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我又不是傻子,你對詩三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我是你的妻子,我看不出來嗎?啊?肅越!肅越你告訴我啊!你不要再拿什麼你為了詩三爺爺奶奶才照顧她的理由搪塞我!”

齊巧姍拚命地捶打著淩肅越的胸口:“如果你真的喜歡詩三,你為什麼要娶我?你們是青梅竹馬,你們早就可以在一起了啊!可是你既然娶了我,我想和你一輩子啊,從見到你那天,從你說我們很合拍那天我就想和你一輩子啊……”

淩肅越低頭看著齊巧姍,半晌,開口,聲音清冷:“那為什麼破壞我們之間的契約?”

“契……約?”齊巧姍一臉懵看著淩肅越。

“你嫁給我的理由,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淩肅越道。

“什……麼?”齊巧姍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我因為愛……”

“我父親高乾,母親軍醫,祖父母文職,外祖父母法律世家,我自身在職,官位尚可,房車均有。”淩肅越道,“你看上的難道不是這些?”

他音調極低,聲音極輕,但是吐字清晰,字字誅心。

“我……”齊巧姍一時之間有些結巴,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淩肅越……一個沒有和顏悅色的表情和溫柔和善的說話方式,如此冷漠冷血的淩肅越。

“我……”齊巧姍深吸一口氣,“沒錯……但……但是……相親哪個不看對方的基本條件?相親本身就是要看基本條件的……你難道沒看我基本條件嗎?”

“當然看了。”淩肅越直言不諱,“所以,我們彼此看重彼此身上的某些自己需要的東西,這場give and take的婚姻契約,我沒有很好的履行嗎?”

“什……”齊巧姍的身體開始發抖,她幾乎不敢相親這些話是眼前那個向來把愛和家庭掛在嘴邊的丈夫所說出來的。

淩肅越逼近齊巧姍一步道:“水電住房家用吃喝開銷全部是我在負擔,每個月還額外給你4000元的零花,對你除了‘人設’要求之外沒有任何實際的硬性要求,而我也在竭儘我全力扮演一個你需要的丈夫的角色。”

他道:“但凡放假我會抽空給你做飯,如果你下班很晚會去接你下班,生孩子也和你儘量商量,儘可能保持我的要求的同時尊重你的意見,對你父母我沒有半分怠慢儘可能讓他們開心。”

淩肅越冷冷地瞪著齊巧姍:“而你,齊巧姍,你給我的回饋是什麼?”

“你在說什麼你……”齊巧姍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名字和自己寫在一本婚姻登記簿上的男人,“我難道對你爸媽不好嗎?我隻要有空就會去你爸媽家噓寒問暖,是,你是給了我錢,可是家裡的一切難道不是我在打理嗎?

你給了我電費,沒錯,你給了,可是你知道大院裡麵空調的電路和小家電的電路不一樣嗎?你知道兩個電路的電卡不在一個繳費點嗎?

你也給了我零花錢,沒錯,給了,都給了,可是這個家你沒發現你每次回來都不一樣都很乾淨整潔嗎嗎?是我,是我看到網上有什麼好的東西就買回家裡來……是我把家裡收拾得一絲不苟就是希望你回來能看到家裡有家的樣子!”

齊巧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們是夫妻啊,我們是夫妻啊!你對我好,我對你好,我們之間相互扶持相互愛護難道不是應該的嗎?為什麼在你眼裡變成了一場交易?”

“那你認為我為什麼娶你?”淩肅越道,“認為我愛你嗎?”

“……”齊巧姍僵在了原地。

“齊巧姍。”淩肅越絲毫沒有被齊巧姍剛才的話語打動,他冷漠地俯視這她,“你認為你愛我,其實是因為你遵循了人類骨子裡慕強惜弱和以貌取人的本性,這個本性你有,絕大多數人都有。”

淩肅越抬起手臂,修長的指尖點在齊巧姍胸口:“比你漂亮、比你性感、比你優秀、比你能乾、比你有內涵……並且比你要求低、不介意十年生八個、不介意家務全包、不介意丈夫出軌的高性價比女人,我但凡去找,大街上到處都是。”

齊巧姍瞬間瞪大了雙眼,眼底布滿了猙獰的血絲。

“而我,選擇了你。”淩肅越道,“你應該感恩戴德並且扮演好你該扮演好妻子的身份,成為我淩肅越背景裡麵的一個合格的角色,而不是在這裡和我提條件。”

“你——”齊巧姍不斷地抽氣,淩肅越太過於讓人震驚的話語驚得她全都都在顫抖,胸口憋悶到她難以呼吸。

“齊巧姍,其實我並不想和你說這些。”淩肅越退後一步,睨著眼前不斷喘著粗氣的妻子,“我曾經想過,既然我們有緣成為一家人,我願給你個美好的家庭,但凡你傻一點,你這一輩子都會很快樂。

你會有一兒一女,一個對你溫柔體貼的丈夫,一對知分寸的公公婆婆,你的父母也會在北川幸福地生活。”

他冷笑:“可惜,你的性格和你外表的體貼大方不同,要求太多了。”

淩肅越說完,冷漠地轉頭離開。

“你彆走——”齊巧姍不甘心地抓住淩肅越的胳膊,“既然……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選詩三?你既然那麼喜歡她!你娶她不就好了?你就不需要在我麵前裝模作樣!你有什麼感情都可以給她!全都給她!”

淩肅越停下腳步。

今晚的月亮很圓,月光很亮,側麵的淩肅越,神色一瞬間變得宛如月光般溫柔。

他看向齊巧姍,露出寵溺的笑容:“因為我不舍得。”

這一笑,齊巧姍覺得胸口仿佛有什麼徹底被擊碎了。

她頓時就跟著笑了,“噗通”一聲跪坐在地上,眼淚和鼻涕在臉上肆虐:“不舍得……哈哈……不舍得……你不舍得讓她成為你的附屬品,為你而改變……而我,你就舍得,你就沒有把我當人對嗎?”

她哭喊著:“我在你眼裡,就是一個被你計劃在人生裡的背景板!可我卻不能背叛你,無論你在外麵怎麼尋找愛情,怎麼溫暖身心,我都隻能坐在家裡,扮演好你妻子的角色……是嗎?你的想法就是這樣嗎!”

說到最後,齊巧姍覺得自己的精神幾乎要崩潰,她一把扯掉手上的心性手鏈丟在地上,雙手握實,瞪著淩肅越狠狠道:“我不會如你願的,我齊巧姍長這麼大一直都是爸爸媽媽的小公主!我不會如你願的!我不會成為你的背景板受你擺布的!走著瞧吧!我要離婚!我一定會和你離婚的!”

淩肅越一聽,臉上浮起一縷輕蔑的笑容,隨後轉身離開。

……

而另一邊,陳月洲趁著齊巧姍去找淩肅越單挑的時間,小跑到了詩三的病房外,悄悄地朝裡麵望著。

見床上的姑娘已經睡著,他小心翼翼地溜了進去,召喚478:“上次用來查看人物過去的那個道具還能用嗎?”

478本來打算睡了,聽陳月洲召喚,又穿著拖鞋走了出來:【啊?】

“就那個,查看安汐羊父母和爺爺奶奶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那個道具。”

【哦,那個啊。】478翻了翻手機,【能用是能用,不過隻能用三次了。】

“什麼?為什麼?”

【是這樣的。】478解釋,【係統覺得這玩意的功能太作弊了,所以新版本取消掉了,但是畢竟你是買了萬能卡的人,係統為了補償你,就留給你了三次,之後你要省著點用,這玩意可絕版了。】

【不過,宿主,你該不會是要在詩三身上用這個道具吧?為什麼?】

“你不覺得他們三個的關係很彆扭嗎?”陳月洲答,“與其一直看他們演三角關係一點進展都沒有,不如直接從詩三下手看看淩肅越到底是怎麼回事,也好規劃未來任務怎麼做。”

陳月洲說著,伸手抓住詩三細白的手腕——

緊接著,鏡頭一轉——

印入眼簾的是一間小小的臥室,轉角書桌前坐著一個……五六歲的短發小男孩?

陳月洲有些懵:什麼情況?誰的孩子?

小男孩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戰戰兢兢做著卷子。

陳月洲湊近了些看,發現小男孩懷裡抱著一條熟睡的小泰迪,而且,這個小男孩居然……有胸。

他總算意識到了:這是個女的,隻是她父母應該是不許她留長發,怕影響學習。

他又向小女孩靠近了些,發現她正在做二元一次方程。

陳月洲露出有些微妙的表情:如果沒記錯的話,二元一次方程應該是初中學的內容,這個小女孩很明顯就是個小學一二年級的學生啊?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女人從外麵走了進來,她拿過小女孩的卷子看了眼,露出不耐煩的眼神:“做了這麼久!才三道題?你是不是欠收拾?啊?”

說著,女人直接將卷子摔在了小女孩的臉上:“詩三,我活了這三十多年,就算大學,理綜也是係第一,我怎麼會生下這麼廢物的你?二元一次方程都做不出來?天啊,我養條狗教一遍,狗都會做吧?”

小女孩雙臂並攏,死死地抓住衣角,淚珠在眼圈打轉,憋著氣不敢說話。

陳月洲驚:詩……詩三?

怎麼回事?

為什麼這劇情居然從詩三小時候開始演了?

道具故障了?

女人罵完人,有些無力地搖了搖頭:“看來,都是我的錯,我沒進研究所,我的成績丟了我們家的人,所以我生的女兒就丟了我的人,一代更比一代差,我放棄了,算了算了……”

女人說著,背上挎包轉頭離開。

“媽媽……”小詩三慌張地從凳子上跳了下來,眼淚瞬間大顆大顆地滑落,她抓住女人的衣角,瘋狂地搖著頭,“媽媽,彆走,媽媽你彆走,媽媽,我會好好做題的,媽媽你彆走好不好……”

“放手。”女人眼眶微紅,可她還是固執地扭開了頭,“你這麼沒用,我當然得去掙錢,否則就你這種破成績,將來怎麼進研究所?”

說著,女人推開小詩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