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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北川市文化廣電新聞出版局, 隨著在公職場合閱曆的增加,齊巧珊逐漸收斂了自己的天真,學會了一套又一套的成年人的伎倆, 性格也漸漸變得冷漠而寡言。

她的兩個女兒在上小學前一直在四個老人家輪流搶著養,可一上小學後,她就隻將孩子的吃喝拉撒和日常生活托付在四位老人家, 關於孩子的思想教育和學業問題, 全部由她一個人管理。

淩肅越由於工作性質依舊一個月隻能回家一次,因為不能照顧孩子, 所以他總是會郵寄一些小女孩用的東西給家裡, 包括什麼小裙子、小發卡、小書包、洋娃娃和童話故事書之類的。

齊巧珊雖然會把女兒打扮得像小天使似的, 但她拒絕給孩子看什麼《安徒生童話》或者《格林童話》的刪減版, 而是拿了原版的黑童話故事給兩個女兒聽。

比如,睡美人不是被王子吻醒之後與王子喜結連理成為王後的, 而是因為被路過的國王看中了相貌強bào之後懷孕產子後被迫醒來的。

這個故事告訴女兒:不要把自己毫無防備的狀態暴露給任何一個人哪怕是看似最正直善良的那個, 和男孩子有想要親親的想法的時候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健康, 其他都不是個事兒。

小人魚並沒有在二次擁有雙腿後曆經磨難後和王子在一起, 而是為了成全王子的愛情化為泡沫徹徹底底死了,並且王子也忘了她,沒心沒肺地和彆的女人快樂地生活在了一起。

這個故事告訴女兒:不要想著隨便為他人犧牲, 因為他人可能根本不知道你做了什麼甚至很快就會不知道你是誰。

小紅帽並沒有成功的殺死大灰狼拯救奶奶, 而是因為善意搭理大灰狼而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這個故事告訴女兒:不要輕易相信人性是善意的,時刻保持警惕,哪怕親人也是一樣, 因為你並不知道你眼前的到底是自己的外婆還是披著外婆皮的狼。

可是,小孩子哪兒懂她說的話啊?

相比母親講述的有點血腥可怖還意義不明的童話故事,她們還是更喜歡聽四位老人講白雪公主的美好故事。

於是,兩個女兒開始刻意疏遠齊巧珊,平時她去父母家接女兒的時候,女兒總是躲在桌子下麵不願意和她回家。

眼見著女兒離自己越來越遠,齊巧珊生怕女兒長大後因為天真而吃虧,急得是焦頭爛額,但又一時之間找不到教育孩子的方法,於是就隻能選擇下下策——打。

隻要女兒不聽話,對著屁股就是一通狂抽。

後來,因為擔心打屁股把女兒打壞了,就罰女兒跑步或者跳繩。

久而久之,兩個女兒既討厭她又怕她,反而覺得偶爾回來一次還給她們帶好多好多零食的爸爸最善良了。

看著女兒每每見到淩肅越就歡呼雀躍的表情,齊巧珊心中滿是不痛快。

她想起了她自己小時候也是這般德行:誰對她好她分不清,反倒是覺得最不管事和最不負責任的那個人最好。

為什麼孩子就是不能夠明白:越不上心的人,對你才越灑脫。

想到這裡,齊巧珊回了父母家。

父母早已經從淩家安排的福利房裡搬了出來,來到了她的公務員家屬福利房居住。

這房子雖然就是個小二室,建築麵積隻有六十三平,可房產證上完完全全寫著她齊巧珊一個人的名字,她再也不用擔心改天淩家那個福利房住不了了的時候自己父母該何去何從。

進了家門,和父母吃了頓飯,她陪著母親在廚房裡收拾碗筷,之後母親去洗衣服和打掃衛生,父親就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一邊看著電視摳腳,一邊嗑著瓜子喝茶,期間丟瓜子皮的時候動作幅度很大,總是時不時把瓜子皮丟到了地板上。

齊巧珊頓時視線變冷,她轉身從廚房拿來掃帚和簸箕放在父親麵前:“要麼,瓜子皮一個不剩給我丟進垃圾桶裡,要麼,現在把地板給我掃乾淨。”

父親一見,頓時不開心了:“哎我說你,你現在是不是當了個芝麻大小的領導就覺得自己了不得了?啊?一天到晚回來凶我?又是嫌我不洗襪子,又是嫌我廁所沒衝乾淨,現在又是嫌我瓜子皮掉在地上……有你這麼大個姑娘天天回家凶自己爸的嗎?”

“那你應該想想,我怎麼跟你說的?我媽一身勞累過度的病,而你一身閒出來的病,能不讓我媽乾活就少讓我媽乾,你不但家裡不幫忙不說,怎麼年紀越大越給人找事呢?”齊巧珊陡然拔高音量。

“哎呀,巧姍,你乾什麼啊,這麼凶。”齊母忙出來攔著,“你這孩子,這幾年做了領導怎麼就跟你爸這麼說話啊?哎呀,我就收拾一下怎麼了?”

“怎麼了?”齊巧珊冷冷地瞪著自己母親,“你說怎麼了?就是因為你一而再再而三覺得算了,他才這麼肆無忌憚!你如果從第一次他把瓜子皮丟在地上的時候就撿起來丟他臉上,你看他吃東西的時候注不注意!就不會有今天!就不會變成他屢教不改的這個地步!”

“巧姍……”齊母有些害怕地後退一步,“多大個事,何必這麼上綱上線……”

“我上綱上線?”齊巧珊不顧母親的擔憂,指著自己父親,“爸,我稱你一聲爸,是因為你是我爸,這輩子雖然沒我媽對我付出的多,但也是照顧過我的,但是,這不代表我能眼睜睜看著你把什麼擔子都丟給我媽!我最後說一次,我希望你活了這麼大歲數也能考慮考慮彆人,這家不是你一個人的,我們不是你買來伺候你的。”

“你有完沒完?”淩父氣得把手中的遙控板摔了,“養你這麼大就讓你來跟我慪氣的是嗎?我還不乾了我跟你講!我這就回西安!”

說著,齊父穿了外套拿了錢包就摔了門離開。

“哎呀,巧姍啊,你看你乾什麼啊……”齊母勸,“你爸不想乾就算了,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你要氣急了他,回西安了怎麼辦?他被你凶得天天說要回去……”

“回去?”齊巧珊勾唇露出嘲諷的笑容,“那首先他得有地方可回。”

“什麼?”

“媽,你忘了?咱們家那房子是單位房,去年說回收老房子拆遷後補款就地安置的時候,我不是讓你簽了全權委托代理書了嗎?現在房子都拆了,我也沒去選房也沒補安置房的款,差不多年底拆房子的補償款就下來了吧?”齊巧珊看著目前,麵無表情,“又不住,留著房子乾什麼?你拿著錢好好養養身體不行嗎?”

齊母頓時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巧姍啊,你爸又沒得罪你……”

“怎麼沒得罪了?你是打算等你走不動路了還伺候著這個土皇帝嗎?”齊巧珊不理解地看著母親,“媽,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孩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你爸真的也就是衛生習慣不好,都這麼大把年紀了,何必呢……”

“何必?!”齊巧珊冷笑,“我覺得你是不是當彆人家女傭當傻了?你腰怎麼樣你自己不知道嗎?啊?你體檢的時候多少勞累病你不知道嗎?我是你女兒,我擔心你的身體反而是我不對了是嗎?我爸呢?全是閒出來的病!你伺候人一輩子還真把自己當太監了是吧?”

“啪”一聲。

齊巧珊話還沒說話,齊母一個耳光甩在她的臉上。

“你現在簡直喪心病狂!”齊母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推齊巧珊出門,“你走!你給我走!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齊巧珊看了眼哭哭啼啼的母親,露出不可理喻的表情:“媽,我是在幫你,你都一把年紀了,我心疼你我有錯嗎?”

說完,她忿忿地離開。

驅車前往工作單位的路上,她收到了小舅的請帖,據說他的女兒要結婚了,希望她和父母能回去一同慶祝。

齊巧珊頓時笑了,小舅和母親關係向來不好,這是家裡人都知道的,這個時候發請帖,怕是想賺一筆份子錢的同時又有事求自己幫忙。

他的女兒在北川讀了個三本卻沒能力在北川留下,之前登門希望母親能找自己幫幫他把他那個不成器的女兒塞進大院裡乾個類似於自己之前做的文職。

開什麼玩笑?她為了仕途和未來的生活犧牲了多少東西?憑什麼家裡那幫子親戚看著自己如今發達了,既不用承受自己所經曆的苦,又還想得到自己所擁有的幸?

所以,她嚴詞拒絕了。

遭到了自己拒絕的小舅當著母親的麵大發雷霆,如今突然又邀請自己去參加他女兒的婚禮……嗬,真當她齊巧珊還是當年那個刁蠻任性卻不記仇的小蠢貨啊?

不過,畢竟是親戚,父母這一輩人還是受家庭束縛多一些,麵子工程還是得走一走的,她決定回去。

半個月後,她和父母一同回到了家鄉,參加了小舅女兒的婚禮。

小舅的目的和她想的差不多,無外乎還是希望自己能幫幫他的女兒……哦,不止是幫幫他的女兒,還幫幫他那個想在北川做政府生意的女婿。

齊巧珊頓時笑了,她隨便糊弄了幾句,就打發母親去應付了。

觥籌交錯間,她一個人倚靠窗邊,端著酒杯,看著杯中蕩漾的液體,視線沒有焦點地掃視著賓客們臉上的笑臉,心中乏味至極。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龐。

沈煒。

那個曾經和她相親,與她彼此一見鐘情,卻因為不是本科學曆而被表叔強行拆散的男人。

他穿著筆挺的墨綠色西裝站在不遠處,端著酒杯對著身旁的男人敬酒。

他的臉上雖然多了些許歲月的痕跡,但還是她印象中的模樣,那麼謙虛、溫和、平易近人。

他落下酒杯的那一瞬間,二人四目相接。

沈煒的視線一滯:“齊……巧珊?”

他叫出她名字的那一瞬間,她怦然心動。

那是和淩肅越還在甜甜蜜蜜的時候都不曾獲得的跳動,成年後,這樣的雀躍隻為這個男人出現過。

“沈煒……”叫出這個名字的那一瞬間,她的聲音變得柔軟了下來。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數年前。

她沒有認識淩肅越、沒有結婚、沒有知道詩三、沒有後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讓她心碎。

她還是曾經的那個齊巧珊,天真地期待著她的白馬王子的降臨。

“一晃這麼多年了,你現在還好嗎?”沈煒信步向她走來。

“我……”她露出些許苦澀的笑容,“你呢?”

“我?”沈煒靠在窗邊,“學習不好,生活還是得過不是嗎?我就跟著我三叔學裝修,現在自己開了裝修公司,不能說過得有多好,還算可以吧。”

“這樣。”她笑著點點頭。

“對了,你結婚了嗎?”沈煒看著齊巧珊,目光灼灼。

“哦……嗯……我……”齊巧珊有些尷尬。

“已經結婚了嗎……”沈煒視線一閃而過的失落,他錯開目光,旋即笑著歎,“也是,大家都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又有幾個人單身呢?”

齊巧珊胸口一緊:“那你呢?現在過得怎麼樣?老婆和孩子怎麼樣?”

“我?”沈煒笑了,“我還沒結婚呢?”

“沒結婚?”齊巧珊瞬間睜大了眼睛。

如果說相見的瞬間,沈煒的笑容攪亂的她內心深處湖麵的平靜,那麼此時此刻,沈煒的話語,掀起了她心中的滔天巨浪。

“對啊,我爸生病了。”沈煒無奈地搖搖頭,“我媽去世太早了,我爸養我一輩子,落下了不少病根,現在身體不行,這幾年忙著照顧,掙多少花多少,我這個人也不是很想結婚,不拖累彆人,我能把我自己過好,就算不錯了。”

沈煒說著舉起酒杯:“這麼久不見,你還是那麼溫婉漂亮,為我們的重逢乾杯。”

“乾杯。”齊巧珊笑著舉杯飲酒,那酒度數不高,入喉時卻燒得人心疼。

散場的時候,下起了雨。

沈煒的車停在路邊,他看著她:“我送你?順便一起聊聊?”

“好。”她點了點頭。

之後的事情,齊巧珊不記得了。

一覺醒來,她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慌張地穿著衣服,直到又溫熱的力量抓住她的手指。

“對不起……”

“行了彆說了……”

“你昨天對我說你過得不幸福,說你丈夫出軌,我,抱歉……”

“行了那都是亂說的!”

“如果不介意我們可以……”

“不可以!”齊巧珊將外套摔在地上,“我是軍婚!還有孩子!你要毀了你自己嗎?”

身後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行了,我也有錯。”齊巧珊扣好最後一枚扣子,“沈煒,忘了吧。”

話罷,她丟下那個男人倉皇而逃。

回北川的路上,她坐在飛機上,看著手機上新加的微信號發呆。

酒席散場時,她和沈煒互相加了彼此的微信,她給他的備注名是:沈小煒。

這是他們兩個二十出頭相處的時光裡,她曾經給他起的名字。

“沈……小……煒……”她呢喃道,然後低頭將其中的“小”字修改掉。

和沈煒的重逢與彆離,齊巧珊的世界一瞬間被點亮,又一瞬間黯淡了。

……

和淩肅越剛結婚的那幾年,淩肅越還專注於表演出一個模範丈夫的姿態,可是,日子過得久了,淩肅越乾脆把工資卡丟給她:“一把年紀的人了,孩子需要什麼你自己給她們買,錢我給到位,需要找的關係你也來找我,剩下的其他我也不興師動眾做樣子了。”

“……也不興師動眾做樣子了。”齊巧珊笑著重複著丈夫的話。

“彆過分解讀我的話。”淩肅越看著齊巧珊,“我經常不在,女兒你好好管教,她們學習好不好無所謂,但素質教育一定要跟上,一定不要讓她們受學校裡老師德行教育多了骨子裡帶一股奴性……外麵彆人家姑娘怎麼培養我不管,但我女兒將來得接我的班,什麼總裁讓她們少看,哪怕多看看帝王學,學學慈禧太後都行。”

“這點當然不牢你操心。”齊巧珊道,“我可不希望我女兒長大後跟我一樣蠢,過了三十歲才明白了些道理。”

齊巧珊和淩肅越雖然關係就那麼回事,但教育理念倒是挺近。

不過,他們的女兒可不吃他們的這一套。

畢竟,學校是孩子待得最久的地方,那裡的大環境可沒他們兩個這麼先進。

於是,齊巧珊一怒之下直接絕對縮短兩個孩子讀小學的時間。

女兒對此當然是大為不滿,她們還想跟自己的小夥伴們天天做遊戲呢!於是,三天一次一哭二鬨三上吊。

眼見著女兒不懂事,母親依舊不聽勸,齊巧珊覺得腦袋上天天都在燒火。

這份火氣又不能對著家裡人宣泄,她就隻能宣泄到工作崗位上。

這個時候她已經是科長了,算是個有點頭銜的小領導。

她開始變得苛刻、刁鑽和刻薄。

她不屑於和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討論愛情的問題,因為無論她們說了什麼,她都會覺得幼稚又可笑。

再之後沒過多久,她收到消息,詩三要回國了。

據說詩三在美國讀了個還蠻有名氣的大學,至於什麼學校什麼專業她並不知道,又不是她女兒或者她親戚,她壓根不關心。

不過,齊巧珊知道詩三此次回國定會引起淩肅越的躁動,她特地提前了年休,圍觀自己丈夫又要作什麼妖。

不出她所料,今年整整四十歲的淩肅越,一得知詩三要回國,立刻提前了年休,還美其名曰:“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兩家關係不能斷,她的孫女要回來了,我得祝賀她。”

齊巧珊一聽頓時笑了:“我說,你搞清楚,你29歲的時候她18歲,你覺得你們年紀差距不大,對吧?你34歲的時候她23歲,你還覺得你們差得也不是很遠,對吧?可是,你今年可是40歲了,而她,今年是29歲,40歲和29歲是什麼概念?你覺得,你這不磨皮就一副老相的模樣,她能喜歡嗎?”

淩肅越頓時麵色鐵青。

因為這件事,夫妻倆好幾天沒說話。

還是齊巧珊最後看著淩肅越那副憋屈的表情覺得他可憐,走過去戳了戳他:“行了,你又不是她丈夫,你生氣什麼?怎麼,還想給我搞事情?說說你而已,要不要這麼激動。”

詩三回到大院去見爺爺和奶奶的那天,淩肅越一家人也在現場。

年近三十的詩三,歲月帶給她了成熟女人優雅嫵媚的韻味,卻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歲月滄桑的痕跡。

她此刻已經褪去華麗的洛麗塔裝扮,不再做花哨的挑染,一頭優雅的巧克力色大卷垂落在耳旁,複古的米色為打底的黑色巴洛克花紋修身淑女小禮裙,一雙同色係V口細高跟。

她的身材依舊那麼曼妙,雙腿似乎比以前還要細一些,她修長的雙臂交疊,右手無名指的鑽戒因為鑽石太大而顯得格外刺眼。

淩肅越正想開口告訴她戒指戴在那裡是已婚的意思不能亂帶,就隻見一高挑的男人從背後上前一步,捧著呢子大衣外套搭在詩三的後背上。

之後低頭道:“先生說,下飛機還是挺涼的,怕您冷,讓我給您披上。”

一旁淩肅越的父親看著詩三,低聲對淩肅越道:“你知道給她穿衣服的那個人是誰的隨從嗎?”

淩肅越看了眼那個男生,身高目測一米九五,全身肌肉緊實,目光警惕而犀利,一直護在詩三身側,應該是個職業保鏢。

“那是霍勝的小兒子霍正緒的保鏢,詩三現在可是霍家的兒媳婦。”淩父哼了聲,“霍勝是誰,你清楚,多餘的話不需要我說,你隻需要知道你得罪不起。”

“他小兒子不就是個隻知道蹲在家裡的扶不起的阿鬥嗎?上大學還因為住不慣宿舍哭著退學,而且還是個00後。”淩肅越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父親。

“那又能怎麼樣?”淩父看向自己兒子,“我讓你來,就是讓你徹底死了這條心,你如果仕途平坦,七十歲的時候也許有機會和霍勝一拚,但是,現如今,詩三已經一步登天,你們已經不在一個世界了,最好任何念想都抹殺掉。”

後來,淩肅越得知,霍正緒出生在加拿大,是加拿大籍華人,其實沒有中國戶籍,“霍正緒”三個字隻是霍家對他的一個稱呼,他自己似乎還不怎麼認可這個名字。

他出生的時候身體狀況不好,霍母就沒有帶他回國,將他留在了外公外婆家。

結果,這一個行為導致了霍正緒對整個霍家所有人都萬分疏遠,反倒是和霍母家裡走得十分親近。

十三歲時,外公外婆過世,悲痛欲絕的他被接回國後,一直難以融入集體氛圍。

他性格偏溫婉細膩,相貌也比較女化,和外公外婆在一起的時候,家裡人沒有對他進行刻意的“男子漢”教育,他覺得輕鬆自在;可回國之後,總被身邊人貼上“娘娘腔”、“陰柔”、“小公舉”的標簽,父母和兄姐也和他觀念差異巨大,再加上本身內向,導致他有些自閉傾向。

本科時,他因為受年輕時經營醫院的外公和外婆熏陶,對西醫頗感興趣,便考入同濟醫學院。

但是,因為長期存在嚴重的社交類心理疾病,又不是很適應集體生活,去上海沒半個月,就因為承受不了心理壓力回北川了。

霍正緒從大學退學之後受到各方人士議論,父親嫌丟人,就將他送到美國修養,並接受心理輔導。

父親還找了哥倫比亞大學醫學院的華人教授做為他的私人醫生,對他進行定期病情訪問。

這正合霍正緒的心意,反正,作為一個“精神加拿大人”,他根本不認為霍家是他的家,外公外婆就算死了,加拿大也才是他的家。

而這位輔導他的華人教授,正好是詩三伯父曾經的老師,老師對詩三的伯父器重,自然對詩三也多了幾分好感。

他時長會帶著詩三一同去霍正緒的住所隨訪。

後來詩三忙於學業,不經常同行,霍正緒便弱弱地提問:“那個聲音特彆好聽、長得還特彆漂亮的姐姐呢?她怎麼不來了?”

瞧著霍正緒那小心緊張的模樣,老師也是個明白人,之後每次訪病都會帶上詩三,甚至還時不時安排詩三來給霍正緒做心理輔導。

霍正緒內向、害羞、細膩而悶騷;詩三外向、大方、熱情而又在乎彆人的感受,兩人性格相反卻又不相克,隨著每次家訪的相處兩人越來越親密,直到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霍勝查了詩三,發現她除了外貌出類拔萃,人還是個紅三代,家裡又有不少科研背景,就讀於哥倫比亞大學,是個醫學方向的人,這倒和自己兒子專業與興趣都很對口,又恰好能和自己兒子那活得像條死魚一樣的德行互補。

要說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女孩從履曆表上可以看出不是賢惠顧家那一卦的,這種人怕就怕她並不安於做夫人的位置,萬一以後篡權奪位想當慈禧那可就不好了。

不過,好就好在,霍正緒上麵有大哥和大姐傳承父母的衣缽,家裡基本沒他什麼事,他老婆想翻天……也得有東西翻才行啊。

這麼一想,霍勝就沒管霍正緒和詩三的事情了。

半年後,霍正緒和詩三在加拿大舉行了婚禮。

婚後兩人在加拿大定居了一陣時間,詩三和霍正緒都不想要孩子,可國內又總是有人來催,詩三不願意自己生孩子就找了代孕公司,霍正緒覺得都行,就代孕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孩子出生後,詩三和霍正緒將孩子全權委托育兒中心撫養,每天依舊過著二人世界。

如果不是必須見詩三的父母親戚擺一次回門宴,霍正緒其實根本不想踏上祖國的土地。

回國後的第四天,詩三家舉辦了回門宴,淩肅越一家人也前去參加。

霍正緒本人倒是長得比想象中好多了,身材高挑,身型纖瘦,樣貌和林黛玉屬於一個類型。

不過,缺點就是太白了,比詩三還要白好幾個度,讓人總覺得病怏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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