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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內一片混亂的陳月洲此刻隻有一個想法:逃。

他迅速從沙發上滾到了地毯上,用爬的方式悄咪咪地來到陽台, 和花盆們肩並肩。

等在陽台地板上坐穩了, 陳月洲才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

自己為什麼要藏起來?

他一沒偷二沒搶,隻不過是和端琰剛剛打算談個戀愛而已……

哦,對, 他得躲。

因為呂佳音是端琰的[巔峰值]對象啊!

到目前為止, 他做的所有支線裡麵, [巔峰值]和[報複值]對象都是情侶或者夫妻關係, 呂佳音未來和端琰也很有可能就是這個關係……

而呂佳音和端琰的任務又是自己最後的支線任務,那麼,也就是說……

端琰總有一天會綠了自己?

也不一定, 也許是自己膩了甩了他呢?對吧?

凡事要往好的一方麵想……

想到這裡,陳月洲覺得, 自己還是得躲, 千萬彆被這一大家子發現,免得惹惱了呂小姐。

可是, 老天似乎就是不打算這麼平白無故地放了他,隻聽玄關處的一眾腳步聲逐漸逼近, 直到客廳附近時, 端琰母親的聲音響起:“還躲呢?我又不吃人。”

陳月洲尷尬地轉過身子,卻因為緊張,不小心碰倒了角落的水養綠蘿,培養液澆了一褲襠,慘不忍睹。

“我……”陳月洲頓時一個頭三個大。

此動作一出, 呂佳音和呂父總算是注意到陳月洲的存在了。

呂佳音瞬間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們兩個怎麼又攪合到一起去了?你不是說你不喜歡我弟嗎?”

陳月洲:“……”

哪壺不開提哪壺,有毒。

這時端琰走了過來,抓起沙發上的空調被披在陳月洲身上,扶著他起來:“先去換衣服,等一下再出來。”

“嗯……”陳月洲抓著空調被灰溜溜準備向臥室走。

可剛邁出腳,他停住了。

如果自己理所應當地回臥室……不就等於間接告訴這三個人,自己是和端琰住在一起了嗎?

不好不好,這種感覺怪怪的……

於是,他隻得揚起一張根本笑不出來的笑臉道:“那個……我先回家去……換好了衣服再過來……彆著急……”

反正自己身上帶著錢和手機,大不了在外麵重新買一套衣服,過一會兒來的時候就偽裝成端琰的鄰居,這樣自己出現在端琰家裡也不是什麼問題了……這年頭還不允許鄰居串門嗎?

說著,他扭頭就向外走。

可是,人都到玄關處,端琰開口了:“她跟我住一起,讓她回房間換吧。”

之後,直接走過來拉住陳月洲,當著父母的麵將他推進了次臥。

端母和呂父一聽,頓時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向端琰。

端琰一臉無所謂地掃了眼父母:“喝什麼?”

端溪背靠在沙發上,雙手環胸看著端琰:“等她穿好出來再說吧。”

進了臥室關門的一瞬間,陳月洲火速脫光自己打開衣櫃找衣服。

他就是想簡簡單單和端琰處一陣對象,也不想驚動對方父母,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搞得自己像媳婦見婆婆、女婿見丈母娘似的緊張……

陳月洲拉出一件娃娃領襯衣和森女風的英倫格子長裙套上,換上深咖色的打底襪配,之後拿出一頂巧克力色的大卷假發戴在頭上。

端琰的父母都是老師出身,母親還附加政治屬性光環,理論上來講,這類人應該都比較喜歡一個外表品學兼優的孩子。

在確認自己換上這一身裝扮看起來學習特彆好後,陳月洲才心虛地走出房間,對著坐在沙發上的端琰父母一鞠躬:“叔叔阿姨好。”

端琰上前牽住陳月洲的手,讓他在貴妃位上坐下,然後看向父母道:“介紹一下,我女朋友,她家裡出了點事,最近和我住在一起,彆為難她。”

話音剛落,在場除了端琰,包括陳月洲在內的四個人都愣住了。

特彆是陳月洲,在聽到“女朋友”三個字的時候,還打了個哆嗦。

做了男人大半輩子,一直都是當彆人的男朋友來著,第一次被當眾給父母介紹是女朋友……唔……感覺雞皮疙瘩要掉一地……

不過好就好在,端琰站了出來,對他家裡人擺明了態度,這樣自己的處境也就能稍微沒那麼尷尬一些。

呂父對陳月洲擺擺手:“緊張什麼,你……叫什麼啊?”

“陳月洲,月亮的月,五洲四海的洲。”

“哦……我叫你月洲吧。”呂父點點頭,“那你多大了?”

陳月洲眼珠子一轉,他忽然有點想不起這幅身體究竟多大年齡了,隨便報了個:“大概……快二十五了吧。”

“大概?”

“我們家是農村的,報戶口的時候大幾歲小幾歲挺常見的,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多大了。”陳月洲隨便應付道。

“哦那你是在北川念書嗎還是?”呂父接著問。

陳月洲:“……前一陣有在念,最近在複習考研。”

“哦考研啊!打算考哪兒啊?”

“醫科類吧……”陳月洲已經沒了信心說自己要考北醫。

“哦醫學啊,那挺好啊,你……”呂父還要繼續念叨,呂佳音及時戳了下自己父親。

“爸,你乾嘛呢,今天來乾什麼的你忘了,你對著人家問東問西,人家不尷尬啊?”她道。

“噢噢……”呂父趕忙對著陳月洲擺擺手,“我就隨便問問,你彆往心裡去啊。”

陳月洲默默地點了點頭。

倒是端溪,掃了眼陳月洲,露出疑惑的表情:“我記得你剛才頭發不是這個顏色來著。”

“啊哈哈哈……那個啊……”陳月洲一臉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我剛才戴的是假發,我……我玩cospy的。”

正在看手機的呂佳音抬頭掃了眼陳月洲打理得不是很整齊的假毛,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呂父一見笑了,他起身,走到玄關處提起帶來的飯盒,走向廚房:“不聊其他的了,小溪啊,你和小琰還有佳音聊聊工作的事,我做飯,我今天可買了新鮮的魚,準備給我這個天天惹事的兒子露這麼一手,就等著咱們一家子團聚吃好喝好。”

說完,指著陳月洲:“你來,幫幫我,順便咱們聊聊天。”

陳月洲:“……”

怕不是找自己聊天,是有事要問,卻沒法當著這麼多人麵問吧。

陳月洲吞了吞口水,進入廚房,沉默地穿上圍裙:“那個……叔叔……需要我做什麼嗎?”

“幫我洗一下魚吧。”呂父將魚的保鮮盒遞給陳月洲,“內臟處理過的,魚鱗也處理了,隻需要裡麵剩下的部分和表麵沒清理乾淨的魚鱗清理了,我在這邊做魚要用的湯。”

“哦……”陳月洲從保鮮盒中取出魚放在水池裡,沉默地洗著魚肚子。

“你哪兒人?”呂父給調料包裡一邊加著佐料一邊問。

“……安徽的。”陳月洲答,魚的肚子裡基本是乾淨的,洗一洗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問題是——魚鱗……怎麼處理?

他雖然家境貧寒,但畢竟是家裡唯一的男丁,從小到大都是被人伺候著長大的,基礎的炒菜做飯他倒是常做,可是料理魚這麼麻煩的事……他可不會啊。

不得已,陳月洲隻能伸手一片一片地摘魚鱗。

“安徽哪兒?”

“就……貧困縣中的貧困村吧。”陳月洲馬馬虎虎答,他哪兒記得原主家鄉是哪兒的,身份證上的出生地名字又長又拗口,他至今沒記住。

“我第一次見人這麼形容自己家鄉的。”呂父笑了下,“家裡幾個孩子?”

“三個,上麵一個姐姐,下麵一個弟弟。”

“弟弟在北川上學?姐姐結婚了?”呂父問。

“嗯……”

“你在北川上的什麼?”

陳月洲:“……夜校。”

“哦……那……你和小琰……在一起住了挺久的吧。”

“……”陳月洲沒說話。

他在端琰家裡住過兩段時間,雖然疊在一起沒多久,但呂父能這麼問,一定不是空穴來風。既然如此,他想怎麼理解都行,解釋起來太麻煩。

“你是怎麼打算的?”呂父問。

“什麼?”

“小琰是瑞典長大的,雖然回國已經十年了,可能骨子裡的想法跟中國人還是有一點差異,他可能覺得男女同居沒什麼問題,結不結婚都無所謂……但是你是咱們地地道道的中國人,我覺得農村家庭對男女這方麵……應該還是挺傳統甚至挺封建的。”呂父笑了下,“你的年齡也是結婚的年齡了,你有過結婚的想法嗎?”

陳月洲:“……”

怎麼都扯到結婚上麵了……

他就想安安靜靜地和端琰處一陣兒對象,怎麼就這麼難呢?

結什麼婚啊!做完任務他就回男兒身了好嗎!

想了想,陳月洲隻能道:“我……我沒想過這些事。”

呂父有些詫異地轉過身,一打眼就看到了認認真真拔魚鱗的陳月洲。

“你……”呂父有些遲疑,“你不會做飯?”

陳月洲:“……呃……不是不會,基礎的還可以,魚的難度不是在我駕馭範疇裡。”

呂父吃驚地從陳月洲手中接過魚,用勺子三下兩下除乾淨了魚身上的魚鱗:“你們家難道你不用做飯?”

說完,還補充了句:“我沒有歧視你的意思,我隻是覺得這是我所知道的大多數農村家庭上麵有姐下麵有弟……”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沒多想。”陳月洲點頭,這是常態,彆人本能地認為自己什麼都會也是正常。

“那你淘下米吧。”呂父道,“淘米總會吧?”

“嗯。”陳月洲立刻打開電動米缸,取了些米出來,放進淘米機裡。

看著陳月洲對端琰家裡東西的位置和機器的使用方式如此熟練,呂父的神色沉了些:“其實我有讓小琰這兩年結婚的想法。”

“……”陳月洲沒說話,等著呂父後話。

“小琰性格不好,你和他在一起處應該發現了,這個孩子喜歡藏著掖著,有時候溝通起來有點困難,心思也比較深,所以我一直挺擔心他以後的,擔心他能不能好好找到個對象,我不知道什麼人能走進他的心裡,什麼樣的姑娘才能讓他真的覺得有個伴了。”呂父道,“所以,我覺得,他比任何人,時間都耽擱不起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陳月洲:“……叔叔你……是讓我給個明確態度嗎?如果想和端琰結婚就跟你明說,如果不想結婚就不要跟他住在一起浪費時間占著坑的意思嗎?”

呂父一聽笑了:“倒不至於這麼誇張。”

陳月洲頓時了然。

的確,端琰他爹沒想錯,既然不打算跟自己兒子結婚,乾嘛要占著家裡給自己兒子買的新房,以女主人的身份居住呢?

於是,為了有個暫時的避風港,陳月洲隻能昧著良心應付道:“如果……如果結婚的話……我應該……大概……可能……是沒問題的……”

呂父一聽,迅速將魚切好,入鍋油炸後回頭看著陳月洲,“既然有成為一家人的打算,那夫妻之間應該是相互扶持,而不是一方單方的吃、喝、住、花銷、家務全賴著一方,還動不動給一方惹事吧?”

呂父道:“既然你想過和我們成為一家人,那不妨我先小人後君子一下。”

他說:“我其實不希望小琰找農村姑娘,特彆是下麵有弟弟的,這種家庭十有八九都是吸血鬼,通過一個女兒沒完沒了地壓榨女婿一家,我身邊認識的找了這種姑娘的,要全款的大房子、要多大的SUV、要彩禮、要禮物、要讓幫忙給弟弟蓋房、找工作……什麼都要簡直漫天要價,陪嫁就給兩床被子,你覺得這是結婚嗎?”

呂父笑:“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女方掙的錢全供她自己一個人花,還什麼家務都不會做,家裡欠了高利貸要男方解決……你覺得這到底是婚姻,還是搶劫?”

陳月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