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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琰臉上不爽的表情很明顯, 他今天穿著極為休閒的敞領格子襯衫配黑牛仔褲, 如今雙手插在褲兜, 腦袋微偏, 神色不悅, 還帶著一臉痞勁,全身上下都寫著“危險”二字。

陳月洲明白, 端琰自然而然把手機塞給自己的舉動,其實就是變相在說:“這是我女朋友, 她的飯錢我來出。”

從而也將察登科這個好似刻意套近乎的遠房表哥直接拒之門外。

可察登科依舊淺笑道:“不用擔心, 當然不用付錢了, 請自己妹妹吃飯, 何必收錢呢?”

陳月洲此時已經將盤子裡的大魚大肉吃得差不多了,察登科見狀起身收了盤子, 掃了眼端琰,又低頭看著陳月洲:“晚上要不要跟哥哥出去轉轉,這附近的酒吧晚上可熱鬨呢。”

說完, 像是才想起端琰的存在似的笑:“哦, 對了,我忘了, 你有男朋友, 看來哥哥沒有辦法陪你去了。”

端琰聞聲微微蹙眉, 視線是越發的冷。

陳月洲一見情況有點不妙,急急忙忙忙拉著端琰就往樓上走。

二人的房間在五樓,五樓的結構特殊, 隻有三間房,最左邊是察登科的休息室,中間是儲物間,最右邊是他們兩個的房間。

在儲物間的對麵是個透明推拉門,從這裡可以直接上天台,在樓頂眺望半島的風景。

陳月洲回到房間迅速衝涼換了身涼爽的衣服,坐在床上一邊看著蔡徐坤的視頻一邊道:“你為什麼那麼針對我哥?”

端琰在陽台前的搖椅上坐下,打開KINDLE時掃了眼陳月洲:“你說呢?”

陳月洲:“放心吧,他對我好沒彆的理由,很有可能隻是希望我能留在我小姨身邊陪著。”

他道:“畢竟小姨一把年紀的人了,小姨夫死了,自己身體又經不起折騰,和兒子又不能聊些有的沒的,兒媳婦在她眼裡畢竟又是個陌生人,所以表哥可能覺得,有個帶有血緣關係的人代替女兒的身份留在小姨身邊也是好事。”

“我不是指這個。”端琰道。

“那你指的什麼?”陳月洲想了想,“難不成你想說他其實城府挺深的?”

端琰沒說話。

“可是,他城府深並不是我不接觸他的理由啊。”陳月洲抬頭看著端琰,“你城府不見得比他少,我還和你每天睡在一張床上呢。”

端琰一聽,轉身放下手中的kindle,起身走到床邊坐下,掃了眼陳月洲手機上的視頻。

鏡頭上一頭銀發的男生在舞動,粉色的燈光灑下時,將銀發照成了暖粉色的光澤。

端琰神色瞬間變得一沉。

陳月洲壓根沒抬頭,所以沒注意到端琰表情的變化,他隨口道:“怎麼,現在才七點,你要睡覺了?”

端琰:“不抱著你,睡不著。”

正在看視頻的陳月洲瞬間一股熱血衝到頭頂,他扭頭看著麵不改色說出這句話的人:“你怎麼總喜歡突然間就蹦騷話?”

端琰此時已經在床上躺下,掃了眼陳月洲,看不出什麼表情:“你想他?”

“誰?”陳月洲繼續低頭看視頻。

端琰沒說話。

陳月洲繼續低頭看視頻,直到一集結束了,伸手去點下一集時,才反應過來端琰剛才話的意思。

趙可的著裝打扮是偏向現在這些偶像和小鮮肉的……

端琰是覺得自己想趙可了嗎……

他匆忙扭頭看端琰,卻發現先一步上床的端琰早已閉眼熟睡,呼吸均勻。

冷漠地拿著手機的陳月洲:“……”

同誌,說好的不抱著自己睡不著呢?

你好歹演一下也行啊?

看了端琰幾眼,陳月洲也沒有叫醒對方,這些天這廝白天晚上都要勞動,也是時候覺得疲倦了。

陳月洲又看了幾個視頻,在確定自己對蔡徐坤大概有所了解後,關燈躺下睡覺。

他在腦內來到478的房間,把整個客廳和陽台翻了個底朝天,總算在陽台的花盆下找到一把鑰匙。

他拿著鑰匙來到了478的臥室前,終於成功地打開了臥室的大門,拿到了房間內關於這個任務的大綱。

梁米薇,原名山愛林,她在17歲那年改掉了原本的名字。

她曾經還有一個大她兩歲的哥哥,名叫林慕山。

而她的父親姓林,母親姓山。

兄妹名字合起來,就是父母姓氏與“愛慕”兩字的結合體,可謂是一對秀恩愛到極致的夫妻。

至於她為什麼改名又改姓,這得從梁米薇的父親說起。

梁米薇的父親原本是梁家的二兒子梁涵。

梁家是個什麼人家呢?簡單點來講,梁家有個家族企業,叫梁月飲料有限公司,而這個公司前身,是近百年的老字號“梁月茶”茶莊。

可是,梁涵自幼患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他的身體狀況一直不樂觀,五歲那年,他被父親安排的保姆遺失……

究竟是遺失還是故意丟失無人可知,但好在他之後遇到了好心的養父母,對方是在雲南和廣州之間做玉石生意的商人,家裡已經有了一兒一女,見他可憐,就將他撫養成人,起名林祁生。

林祁生從小都記得保姆撒開他手的那一瞬間時安之若素的模樣,即使那時候的他還是個孩子,也能明白,是爸爸媽媽不想要他了。

也是,畢竟孩子沒有了可以再生,可梁家這個大家庭不需要殘次品。

自己這種劣質產品,丟掉了再生就行了。

成年之後,他裝作一無所知找到了梁家,梁家二老一見他瞬間淚如雨下,哭著說當年丟了他時心有多痛有多寢食難安,他聽後隻是流著淚笑笑,卻沒有留在兩個老人身邊,而是跟著養父母留在了廣州,開了家自己的小店。

在那裡,她認識了山媛媛,也就是梁米薇的母親。

山媛媛祖籍潮汕,不願意供遺傳性右耳失聰的她讀大學,於是,她選擇高三後直接輟學,離開家獨自一人在廣州打拚。

林祁生和山媛媛在一次酒會上一見鐘情,在得知對方的身體情況和家庭狀況後彼此惺惺相惜,很快就組成了家庭,有了一兒一女。

但可惜的是,這一家人的生活,沒怎麼太平過。

梁米薇五歲那年,兄長因為心臟問題過逝了。

那段時間,整個家披上了一層陰霾,父親總是不斷地抽著他自己的耳光,一邊落淚一邊說:“都怪我,都怪我,我就不該有孩子,是我害了慕山,是我害了慕山!”

梁米薇七歲那年,她開始懼怕上學,特彆是每學期開學。

學校總是會在開學前幾周安排全校學生進行一次體檢,每次檢查聽力的時候,她總是無法像正常人那樣遊刃有餘,每個醫生都要詢問一遍她的家族遺傳史。

擠兌異類是人類的天性,得知她身體異樣的同學會立刻把她的身體狀況傳出去,一傳十十傳百,回過頭時,人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她,幾個熊孩子甚至笑著叫她“殘疾人”。

梁米薇十歲那年,父親因為突如其來的心力衰竭,過逝了。

那段時間,她們家出奇的安靜。

母親每天去店裡忙碌生意,晚上回家一言不發,總是對著牆以淚洗麵。

梁米薇十三歲那年,她讀了一所差到幾乎全是混混的初中。

這裡沒有體檢,所以沒有人關注她,也沒有人嘲諷她。

她和班上幾個非主流女生相處得很好,那時候流行《對不起,我愛你》這部韓劇,人人都喜歡劇中的車武赫。

車武赫被父母拋棄、被養父母拋棄,為了心愛的人身中子彈,卻以德報怨,為了家人奉獻了全部。

她也喜歡車武赫,喜歡這個生活在社會最底層飽受風霜卻身殘誌堅的英俊男人。

因此車武赫,她開始喜歡飾演這個角色的蘇誌燮,她買了很多很多蘇誌燮的海報和貼紙,會把“蘇誌燮”三個字刻在自己的桌子上,會讓彆人叫她山石頭……因為石頭是劇中車武赫所愛女人的彆名。

那段時光,算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追星,是她童年最幸福的日子。

有人說:孩子比大人更愛追星,是因為孩子心中的落差感需要被填補。

大人們總是告訴孩子:你們要聽話,因為我比你年長,我說的話是絕對正確的。

於是孩子們相信了大人們說的話、大人們做的事……還有大人們寫的書和給他們的教育。

在大人們的教育的他們譜寫的書本中,生活單純又美好,人人平等、充滿鮮花和掌聲,到處都是和善的人、到處都是溫柔的話語、每個人英俊漂亮、每個人光鮮亮麗……

孩子以為世界就是這樣,可是現實的生活,卻天天在給他們暴擊。

眼前看到的和絕對正確的事情在發生矛盾,孩子也在矛盾。

——為什麼我的生活是這樣,我明明什麼都沒做。

——為什麼彆人的生活那麼幸福,而我的生活卻總是這麼糟糕。

——美好的東西是有的,隻是很倒黴,我沒有享受到。

因為年紀太小,還不至於輕易對萬事萬物絕望,於是她選擇把感情寄托在美好而又活在現實的東西上。

直到梁米薇十五歲那年,母親燒了她的海報,打了她,對她說:“你這副樣子念書也沒用,反正我也沒念過高中,你彆讀書了,去打工吧,將來找個男人嫁了,也就安穩了。”

“你從來沒有關心過我!你們生下這樣子的我!有沒有問我我的意見!現在我才十五歲!你就又隨便決定我的人生!你到底是把我當一個活著的人還是當你的東西!”她吼,然後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梁米薇十六歲那年,母親失蹤了。

有人說,母親的眼裡隻有丈夫和兒子,本來就不想要她,她離家出走剛好撇了她;有人說,母親因為喪子又喪夫心太痛,所以自殺了;還有人說,母親自從接手父親的店鋪之後一直經營不善,欠了一屁股債跑路了……

說法太多了,每一個梁米薇都不喜歡,可她從那之後,再也沒見過母親,也再也找不到真正的答案了。

林祁生的養父母出於對她處境的同情,想辦法替她將名字從山愛林改成了梁米薇,並囑咐她:“你媽結婚的時候我記得她說過,如果未來有一天他們不在了,你日子過不下去,就去雲南西雙版納,找梁月茶莊,但凡你姓梁,就有人保你一生衣食無憂。”

之後,林家將她送到了雲南昆明,讓她在那裡念了寄宿高中。

因此,十六歲的梁米薇,第一次知道了梁家。

說到梁家的資產繼承方式,采用的是“姓氏繼承法”。

也就是所謂的:隻要孩子是梁家人,無論多少代,隻要跟梁家姓,這個孩子就有低保權,未來可能也有繼承權。

低保權,簡單點來講就是:首先是梁家人,其次跟家族姓,家族企業就保你有吃有喝有學上,這輩子不工作也不會讓你餓死,老了每個月還給你開免費的養老金。

在這個家族裡,不分外孫內孫,但凡有血緣關係且願意跟家族姓的,全都一視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