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4(1 / 2)

梁米薇這種壓根不說彆人好話的性格梁帆算是看明白了, 考慮到這人畢竟是自己二姐, 他歎了一聲,指了指前方的會議間, 示意那裡是集合地,之後沉默地走開。

陳月洲跟著梁米薇去了會議室,就幾個人在場, 其中包括剛才話題的中心人梁子淑,她旁邊坐了個戴著眼鏡的男人,文質彬彬的,看起來不到二十五, 有點小帥。

梁米薇頓時悄悄地多看了那個男人兩眼, 戳了戳一旁的陳月洲:“沒想到梁家還有這種溫潤的美青年。”

陳月洲掃了眼, 的確長得還行, 是梁米薇的菜。

“姐姐好。”這時, 梁子淑起身對著梁米薇微笑。

梁米薇麵無表情地坐下,壓根就沒睜眼瞧梁子淑。

“姐姐一直沒怎麼回過梁家, 是工作忙嗎, 還是還在念書?”梁子淑主動搭話道。

梁米薇一聽, 不大開心:“當然是工作忙, 我都奔三了, 讀什麼書?”

“奔三念書不是挺正常的嗎?”梁子淑淺笑, “三哥現在也還在讀書呢,明年打算考博士,不過他沒跟家裡姓, 這場家族聚會他是不會來了。”

梁米薇一聽,哼了聲,心裡麵又開始堆小石塊了。

她戳了戳身旁的陳月洲:“這年頭有多少個人三十歲還在讀書?超過二十二三還在讀書的有幾個?明知道我年齡還問我是不是在讀書,這不就是嘲笑我沒念過大學嗎?念大學有多大用?我們那邊的有錢人沒幾個念過書,大學生不照樣給他們打工?切。”

陳月洲:“……三十歲讀書的人相當多,三十歲才考碩士的人一堆,三十歲在校讀博的更是不少。”

“你可彆扯了吧。”梁米薇冷笑,“那還生不生孩子了?結不結婚了?養不養家了?”

“你一直在麗江和潮汕生活,這兩個地方都沒有什麼大學,你身邊念完大學返鄉的人隻是極少一部分,所以你其實對我國目前大學平均年齡和狀況不太清楚。”陳月洲道,“如果你去北上南西這些遍地大學的城市看一下,三十歲還在學校的大有人在。而且,你的行動比較拘謹,不像是社會經驗豐富的,所以她以為你還在學校裡麵,可能沒你想的那麼多,沒有惡意。”

“你彆亂扯了好不好,你當我是沒接觸過大學生嗎?二十五歲的大學生回我們那邊都給人打工了,你當我傻啊?”梁米薇回懟,“這種表麵上問候,實則暗嘲學曆的人多了好嗎?你看她的那個表情,很明顯就是在嘲諷我。”

陳月洲:“……”

有點累。

首先,梁米薇沒有念過大學,也沒有在各種層級的大學城市有過至少兩年以上的居住時間,她其實對大學的了解是如同井底之蛙一般的,沒有辦法矯正她這個畸形的觀念。

她在一個以做生意為主要收入來源的城市長大,做生意和搞學術本身就不搭邊,再加上那裡沒有大學,她產生這個想法其實也是情有可原。

自己在沒念大學之前,也覺得大學生一個個臭屁哄哄的,沒多大本事還唧唧歪歪的,碩士也大多都是廢物,博士畢業一個月也才拿6K元錢,看到報紙上登著《大學生為了競爭公務員拿2500元的工資》會嗤之以鼻:這麼牛逼,也沒見你賺幾個錢啊?

可是,到了北川之後,他才發現不是這樣的:北川的大街上抓一個人隨口問學曆都是本科起步,本科就是個入門門檻學曆,碩士滿地跑,博士也不少見,薪水隨隨便便一個神經病專業都是7K起步,而且這些人還各個有一堆特長,做著課題項目的同時還畫個畫、投個稿、創個業、參加個舞蹈比賽、舉辦個小型活動之類的……

後來他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一個情況:回自己這種七八線家鄉混的很多大學生,要麼家裡有礦或者父母逼迫,要麼……能力……一言難儘。

讀書人說話總是顯得不怎麼接地氣,理論知識說太多顯得夾帶私貨或者不近人情,仕途不得誌的文人從古至今都有點嘴賤,得罪人也是正常現象。

至於梁子淑有沒有嘲諷梁米薇,其實梁米薇也許、大概、可能、說不定嘲諷了,也說不定沒有嘲諷。

但是這些重要嗎?

陳月洲道:“你能不能不要對彆人的行為做過分‘理解’?”

“我哪裡理解了?她就是那樣表現的!”

陳月洲歎氣:“語文老師做理解的時候,老師也說作者就是這麼表現的,可是學生就是看不出來啊?甚至作者本人都看不出來,不是嗎?”

“你這是在替她洗地嗎?”梁米薇問。

“不是……”陳月洲有點頭疼,“每個人成長的環境都不一樣,表達自己情緒的方式也各式各樣,可能她表達善意的某些方式,和你表達偽善的方式是類似的,但是人家沒有指名道姓說你沒上過大學,人家就提了一句,你要不要這樣?”

“我為什麼不這樣?難不成等著她罵我了我再開口嗎?”

“可是你理解的就是對的嗎?你理解對了你怎麼不去高考語文拿150分呢?”

“你彆跟我說這些偷換概念,我最會看人了,我知道她什麼意思,這種嘴臉的人我見多了……”

“你這樣子開心嗎?!”陳月洲有些火了,不自覺拔高了音量,“我就當你說得是對的,人家就是在嘲諷你,好了吧?但是你開心嗎?你隻會更生氣而已!少看彆人的臉色,少分析彆人的話語,少讀彆人的表情,彆人沒主動攻擊你也沒犯大錯,彆人不論凹人設也好、裝可愛也好、整過容也好、性格差勁也好……跟你什麼關係?做一堆理解之後還信誓旦旦說彆人不是,是誰在主動攻擊誰?做個快樂的傻逼能難死你嗎?自己心臟不好還非要天天出門生氣,怎麼勸你就這麼難?”

“那我就要當一個傻逼一樣活著嗎?彆人嘲諷我,我也裝作聽不懂嗎?”梁米薇也火了,站起來反駁,她指著陳月洲,一時間有些激動,“比如你,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對登科的那點心思!”

此言一出,整個會議廳沉默了,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陳月洲和梁米薇的身上。

陳月洲深吸氣,退後了一步離開了人群的焦點。

他要忍住一巴掌抽死這個女人的衝動,畢竟是[巔峰值]對象嘛……

哇……

這個任務真的是很讓人惡心了……

[報複值]對象深藏不露,[巔峰值]對象特彆欠揍……

半個小時後,參加會議的人陸陸續續到齊,律師將遺囑文件發給每一個人,梁米薇看不明白上麵的內容,就招手讓陳月洲給她翻譯。

還一本正經地說:“我這是幫你哥,這是幫你們家人,你幫我是應該的。”

“行行行……”陳月洲已經沒脾氣了,安安靜靜地低下頭看遺囑文件。

梁月名下的所有各種形式的資產籠統地可以分為企業資產和個人資產。

企業資產中,隻有三人有繼承資格:梁瞳、梁子佳和梁子淑。

比例是:3:2:5,梁子淑基本可以確定為飲料公司的新任老大。

說起梁瞳這個人,陳月洲看向坐在最角落一頭短發的女性。

和梁米薇幾乎一樣大,但是氣質卻比梁米薇年輕了至少五歲,人瘦個子高,可能因為是國外長大的關係,外貌總覺得和正兒八經國內長大的人有點微妙的不一樣,她一身皮衣,給人乾淨利落的感覺。

她是梁月大兒子梁永誌的獨生女,孫係的長女,幼年起就被父母親送去加拿大獨自生活。

成年後,她考入英國倫敦大學學院,在大學時用啟動資金創立了自己的中國風茶香水品牌,頗受好評,回國之後更是在品牌旗下開辟了化妝品和日化用品雙線,屬於中高端定位,第二年就迅速入駐IFC和SKP等高端百貨商廈,銷量卓越,位居時尚前沿,目前形勢一片大好。

不過,剛才在外麵聽賓客說,梁瞳因為富二代的背景、獨生女的優越,又是國外名校畢業,還身為知名雜誌模特和高端公司的老大,她和國內一些高調的富二代頗為相似,性格也大同小異,相當目中無人。

可是眼下看來,年輕有為又漂亮,好過不少啃老的富二代,其實驕傲一下也有那個資本,他覺得也還好。

梁子佳和梁子淑是龍鳳胎,排行老八和老九,梁子佳的學習成績算是所有孫係孩子中最好的一個,自幼美利堅成長,醫學類專業博士畢業後,把茶養生作為自己品牌的一大特色,目前有了自己的保健品公司,在正一線城市還開了不少大型茶養生館,主攻人群是富饒的中老年人,前景相當不錯。

這三個人,手上經營的事業都是實打實和“茶”有關的。

對於這項資產的劃分,在座的基本既沒有感覺意外也沒有任何異議。

家族中目前成績按出彩度排比,其實每個人的未來都有無限的可能性。但是,要說誰手上的項目更能夠和家族企業兼容度高的話,梁月還是選擇了做飲食行業的梁子淑。

再說了,繼承家裡的茶飲料公司其實並不簡單,搞不好剛一接手虧了個底朝天。

看看這些年□□等一眾老字號的食品行業企業縮水的樣子,還不如繼承現金或者實打實的資產來得人心裡踏實。

而剩下的,則是關於有效資產的處分,其中包括5億資金和家族莊園、三大養茶園等。

“5……5億……”陳月洲翻到活動資產處分那一頁時,眼睛都直了。

他數了好一會兒,才數清了5後麵的0總共有幾位。

梁月將家族莊園給了梁帆,三大茶園各給了長女梁瞳和龍鳳胎。

之後的5億被劃分為100份,一份是500萬元,其中梁瞳、梁子佳、梁子淑和梁帆的繼承比例是:15:15:15:15。

剩下的40份中,10份是固定的家族基金,也就是給未來的梁家孩子所準備的助學金、創業金和養老金。

10份給整個家族的律師、醫生、保姆和各式各樣的人。

最後的20份,5份給梁萌,5份給梁逆但是暫時凍結,還剩10份。

而剩下的10份……沒有規定。

梁月隻在遺囑中道:給最適合的家人。

這個說法就很玄乎了,什麼叫做給最適合的家人?

按照家裡規定,繼承權隻出現在梁姓的梁家人身上,那不就是……梁米薇嗎?可是,卻又沒有明確地說……

陳月洲在心中數了數:一份的金額是500萬,十份就是5000萬……

五千萬……後麵多少個零?

五千萬啊!

難怪梁逆那麼針對梁米薇,如果她繼承了那剩下的10份,豈不是拿到手的錢比這家夥的還多?

梁逆自認為自己是梁家人,看不起身體有缺陷的梁米薇,自認為高梁米薇那個外家長大的孩子不知道多少等,卻極有可能比梁米薇拿的錢還少,當然會覺得不服氣。

“我說,奶奶這遺囑到底什麼意思?”其他人還沒開口,梁逆先一步搶著說話,“什麼叫做暫時凍結?”

律師是個六十有餘的老太太,她有些埋怨地看了眼梁逆:“你說呢?梁月生前就說了,梁家的孩子,人人有份,你偏偏要對著你七弟動手?遺囑裡說得清清楚楚,誰要是害自家人,重了遺產充公,輕了凍結三年,幸好你七弟原諒你了,但這規矩不能破。”

“梁帆你他媽個狗東西!小學生一樣還告狀?”梁逆頓時火了,跳起來就要打人,律師身後走來兩個壯漢保鏢,摁住了梁逆。

“什麼玩意?死老太太你還威脅我?”梁逆瞪著律師。

“哥,坐下吧。”對麵的梁子淑歎氣,“凍結的錢我先替你補上,到時候你還……”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梁逆頓時怒氣衝衝地指著梁子淑,“家裡大頭都你拿去了,你現在在這裡給我賣乖,嫁個洋人就牛逼了是不是?”

一直沉默不敢說話的梁米薇忽然暗暗點了點頭,頭一次讚同梁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