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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時候的數理化非常簡單, 以基礎公式和背誦為主,即使上課的時候不怎麼認真聽, 隻要下課做作業,基本成績不會太差。

於是,很多中考結束拿了還不錯成績的學酥, 之後在高中的第一年往往都會放縱自己,想著高二文理分班再好好學習。

然而,現實往往很殘酷。

高中的理綜難度相較於初中的理綜難度是跳躍級的,如果高一在學習上太過於懶散沒下一點功夫,數理化的成績會出現一個很明顯的大型滑坡。

如果這時候高二還執意選擇理科,基本未來的兩年想拿好成績會非常痛苦。

端琰,就是被痛苦折磨的那個人。

北川國際的教育方式已經算是融合了東西方各自的優點,取了一個中間值在教育本國的學生。

但是, 對於端琰而言,還是適應不了。

高一的時候各科平均勉強能夠混個中等成績, 等高二被趙天喻強行拖去了理科班,端琰在學習上基本已經處於“宕機”狀態。

雖然在外麵上了些補習班,但據老師交代:“這個學生哦,上課就發呆,什麼情況啊!”

端琰表示:如果老師隻是在說中文,自己當然能夠很快理解,但是老師用中文發音方式講一堆音譯的理科符號時,大腦就反應不過來老師在說什麼,思想就漸漸放空了。

端琰學習不好, 呂佳音就操心,趙天喻繼而得受折磨。

最後,趙霸總生氣了,他指著端琰道:“從今天開始,你,和我,一起上補習班,你不會什麼,我來教,你再讓我女朋友操心,我弄死你。”

於是,原本就形影不離的趙端二人在高二這一年幾乎成了連體嬰兒,趙天喻徹底成了端琰的保姆,白天得督促他上課聽課,晚上得督促他補課學習。

好就好在,這麼強壓跟蹤是有效的。

端琰的成績慢慢地爬了上來,課業分數雖然不高,但每次月考穩定在500分左右,年級排名300名前後,未來爭取一把應該有機會衝刺一本線。

與之相對的,因為一直逼著端琰學習,趙天喻學習的時間被迫增多了,成績也嗖嗖地上升了。

之前高一沒分班的時候,趙天喻的綜科成績基本穩定在年級第四到第十,但其中文綜成績排位基本位於年級前三,理綜成績排年紀前五十,他的文綜遠遠好於理綜。

之所以高二選了理科,是因為在選科之前被年級第三嘲笑過:“你如果沒有政治、地理和曆史替你提分,你怎麼可能就每次比我低一名?你就索性乖乖去文科班背書吧,理科這種動腦子的內容不是你的菜。”

文科其實是一個很優秀的學科,低分比較困難,高分是難上加難。

但是普遍性在學生階段很多人都會有一個歧視性的認知:讀文科的,都是因為學不動理科。

還有很多人認為文科就業範圍狹窄,認定學文科的都是將來要做翻譯、文職、語文老師和公務員的……而背上背負著“男子漢誌在四方”的熱血的年輕人這個時候還不願意從事這麼“穩定”又“枯燥”的崗位,所以哪怕學不會,都還是覺得理科好一點。

趙天喻被這麼一次氣,頓時就來了暴脾氣,毅然決然選擇了理科。

結果,第一次月考,他就滾出年紀前五十了。

而第二個月開始,因為替端琰上課,他默默地爬進了前五十。

第三個月,因為端琰實在是太蠢了,他每天晚上還得和端琰QQ視頻聊學習,等回過神他已經進入了前二十。

趙天喻心累道:“這算是戀愛使我學習進步嗎?”

端琰白了眼他,沒說話。

高二下的時候端琰的成績再一次有了躍進,逐漸穩定在250名左右,這個名次老師說一本算是穩了。

端琰倒是挺開心的,但趙天喻不開心了。

因為高二下的到來,就意味著呂佳音高三下的到來。

她……要畢業了。

呂佳音雖然數學拔尖,但其他科目除了英語都有點拖後腿,模考分數向來是650分上下,上國內頂級名校的希望總是對半的。

呂佳音自身也沒有什麼出國的意願,所以,她的選擇說起來多又不多。

趙天喻十分關注呂佳音的報考動向,畢竟,自己的分數和呂佳音差不多,基本呂佳音能去哪兒,他就能去哪兒。

而且最關鍵的是,端琰成績壓根就不可能越過600這條鴻溝,這種渣渣根本不可能和他們情侶二人這種學霸進入同一所大學讀書,以後大學的生活,都是他和呂佳音的天下了。

所以,其實他更希望呂佳音能出國,出了國地域就大了,他要選一個周圍都是端琰考不上的大學的地段讀書,這樣,就能百分之百的將這個電燈泡隔離出局。

越想越興奮,趙天喻終於問出了口:“你……打算上哪個學校?”

“我?”呂佳音想了想,“好學校錄取分都在650以上,至少要考680分才有把握,可是我現在的分數是我的極限了,我也不能奢求什麼。”

“你為什麼不出國?”趙天喻問,“其實你可以走迂回路線,咱們國家的學生在成績方麵向來是世界上拔尖的,你的分數在國內可能沒辦法硬碰硬很多學霸上頂級名校,但是你的綜合能力遠勝於很多比你分數高的人,你可以出國先讀一所ARWU排名靠前並且比較看重其他方麵的大學,將來再繼續回國深造,咱們國內很多企業很看重各種對外的實踐經驗。”

“不了。”呂佳音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我很害怕離開。”

“害怕?”

“我總覺得我一定有上輩子的記憶。”呂佳音道,“你記得我上次看到紅色暈倒嗎?”

“嗯。”

“我總感覺自己好像投胎的時候孟婆湯沒喝完,導致上輩子的記憶好像隱隱記得又想不起來,我每次走到機場看到英文都會覺得特彆熟悉,也特彆害怕……”說到這裡呂佳音笑了,“我可能……上輩子是個外國人?可能是清朝來傳教的?外國人會喝孟婆湯嗎?”

笑完,呂佳音低下了頭:“再說了,我失過憶。”

“失憶?”趙天喻眨了眨眼:原來現實中還真有人失憶。

呂佳音歎氣:“爸爸媽媽說我小時候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被嚇失憶了,那時候我天天都在發燒,天天都在胡言亂語,他們好擔心我,結果等我醒來,我就不記得了,隻是開始害怕大量的紅色……”

“那你……月經怎麼辦?”趙天喻本能問。

呂佳音頓時扭頭看趙天喻,這廝這才注意到自己又亂說話了。

不過,呂佳音沒生氣,而是笑著拍著趙天喻:“那麼點血當然不怕了!你傻呀!”

“抱歉。”趙天喻趁勢將呂佳音的手攢在自己手心,捏得很緊。

“所以,我不想惹事,家裡目前就爸爸、媽媽、小琰和你知道我的身體狀況,我這個狀況肯定不能出遠門吧?”呂佳音望天,“我就想這麼平平安安地生活在爸爸媽媽身邊,我也不想去北京和上海,我覺得我就讀個北川大學就好了,北川大學錄取分剛好一直都是620分左右,我穩穩能上呢。”

“哦……北川大學啊。”趙天喻點了點頭。

其實也行,反正就算是北川大學端琰也考不上。

行吧,就考它了。

隔天,趙天喻就找到了端琰:“哥們,你打算明年考哪兒?”

“不知道。”端琰百無聊賴地翻著手邊的《知音漫客》雜誌。

“彆看漫畫書了,幼稚不幼稚。”趙天喻抓著書就丟到一邊去,“你老實說,你有沒有想法?”

端琰瞪了眼趙天喻:“你要怎樣?”

“唉。”趙天喻搖了搖頭,露出一臉感慨,掏出個小本子丟在端琰麵前,“為了你的未來著想,昨天晚上特地找了我的補習老師,把這幾年各大一本院校的王牌專業找了出來,從北京到上海,從廣州到武漢,從重慶到西安,全國高校彙集的城市全都給你搜集了個遍,給你總結出了好多學校,供你挑選。”

端琰:“北川呢?”

趙天喻聳聳肩:“北川名校就那麼幾個,不值得你留下,而且,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留在家門口上學呢是不是?多丟人!顯得跟個寶寶似的。”

“我不考這些學校。”端琰將本子一推,“我考北川公安大學。”

“什麼?”趙天喻驚了,“公安?”

“嗯。”

“你有毛病?”

“公安怎麼了?”

“大哥。”趙天喻拍了拍本子,“你很有正義感嗎?”

“……”端琰沒說話。

“沒有正義感當什麼警察?”

“這年頭當了警察的人就都很有正義感嗎?當了醫生就很有奉獻精神嗎?當了老師就以育人為樂嗎?”端琰掃了眼趙天喻,“大多數人不都隻是學了某個專業,從這個專業畢業,做了這份工作而已嗎?”

趙天喻搖頭:“我不是說沒正義感不能當警察,是你知不知道提前批這一類大學有多麻煩?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做警察。”

端琰看著趙天喻,示意他說理由。

趙天喻沉默了會兒,開口:“的確做警察蠻帥的,但是,我……因為我知道你父親是警察,我懷疑做警察的動機不純,我不想讓你卷進去過去的事情中,雖然對你而言有些事情非知道不可,但是……但是人有時候知道的越多越絕望,距離真相越近越絕望,我怕你會被吸進去……對我而言,我隻是單純不想失去你這麼個朋友。”

端琰一聽,勾唇笑了。露出了白皙的牙齒。

這大概是趙天喻和端琰在一起這麼久,頭一次見端琰這麼大大方方地笑了出來。

端琰搖了搖頭道:“放心,我會一直都在。”

看著端琰臉上爽朗自在的笑容,趙天喻也找不到什麼可說的了。

也許對於端琰而言,過去的事情從不曾放下,隻是暫且地埋在了心裡。

唯有揭開真相,他才能徹底解開心結。

可是,解開心結的那一刻,端琰還是如今的端琰嗎?

他見過太多太多的大人,見過太多太多人的蛻變,導致他害怕身邊人經曆太多發生改變。

小時候爸爸媽媽讀的繪本中曾說過一句話:與惡龍纏鬥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與凝視深淵過久,深淵亦回以凝視。

與黑暗搏鬥,些許有一天,終會與黑暗為伍。

他隻能從心底祈禱,端琰永遠不會改變。

高考在蟬鳴的夏季中到不期而至。

高考是在周日和周末兩天,趙天喻沒在家休息,而是一到點就等在考點門口,等呂佳音出來後給她遞上冰淇淋和一堆冰鎮過的小零食。

陪呂佳音來考試的人是呂博,向來對老師怠慢無視的趙天喻一改往日習慣,對著呂博一點頭二鞠躬,還一口一個“呂老師”叫著。

等成績出來的時候,呂佳音總分隻有620分。

趙天喻有些擔憂,但呂佳音臉上倒沒什麼表情。

直到北川公安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發到學校,呂佳音才將一臉懵的趙天喻拉到了校門外道:“對不起,我改考北川公安大學了,畢竟我成績不如意。”

“你彆鬼扯。”趙天喻深呼吸了很久,才道,“你是看到端琰要上北川公安大學,所以你才要上的吧?”

呂佳音這下沒話說了。

“我問你。”趙天喻開口,“你是不是喜歡端琰?”

“你說什麼呢?”呂佳音一臉莫名其妙,“他是我弟弟,是我恩人,是我的家人,我們兩個的關係是至高無上的親情,怎麼能用喜歡來形容?男女的愛情怎麼能和親情做比較?”

“男女的愛情怎麼能和親情做比較……嗬……”趙天喻露出一副不知道該說什麼的表情,“那我再問你,你上公安類大學,你學什麼?”

呂佳音又不說話。

“你一個小姑娘上什麼公安大學!”看著眼前一言不發的呂佳音,趙天喻終於火了,爆發了出來。

呂佳音一聽有點不開心:“我為什麼不能上公安大學?你這是歧視?”

“你在你不擅長的領域裡麵想要混,還怪我歧視你?”趙天喻一把抓住呂佳音的肩膀,“你一個身高不足一米六五、體重不超過一百、兩隻手握力連我不太會用的左手都扳不過、還一見到大量血就倒地的小姑娘,去上公安大學,你知道什麼叫不自量力嗎?”

呂佳音猛地抬頭瞪著趙天喻,氣得雙眼通紅:“我力氣小是我的錯嗎?我長得矮是我的錯嗎?因為我力氣小我長得矮我就不能當警察了嗎?”

“沒錯,不能。”趙天喻答。

“……”呂佳音一聽,使勁推搡著趙天喻,可是卻根本掙紮不開。

“如果你不是我女朋友!誰管你上什麼學校!”趙天喻氣得上頭,大吼了一聲。

呂佳音這才消停了下來。

趙天喻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過激,深呼吸了許久,才讓自己情緒平複了下來,他讓自己的語氣儘量溫和道:“上帝給每個人天賦,是希望每個人都能為彆人做一點點事;上帝給每個人缺點,是希望人和人之間能夠互相幫助,查漏補缺。”

趙天喻看著呂佳音:“你不擅長的事,就讓擅長的人去做;你擅長的事,就請你好好做好……這才是每個人應該做的,而不是削尖了腦袋,往一個不適合自己的地方紮。”

呂佳音吸著鼻子,想哭卻沒哭:“難道公安就都是武夫嗎?難道公安就不需要技術型人才嗎?難道公安就不需要其他人嗎?”

“是,公安是需要這些人才,可是這些人才,一定都是警校畢業的嗎?”趙天喻看著她道,“北川政法大學難道沒有公安技術類專業嗎?我可以很確定地告訴你,北川公安大學建校才多久?在科研技術方麵的學術能力,是根本比不過北川政法大學公安院的能力的,你自己應該也比我清楚。”

呂佳音沒說話。

“其次。”趙天喻道,“在公安大學的‘主角’,永遠不是單純的技術型人才和你所謂的其他人,而我,之所以希望你在一個你擅長的領域學習發展,是因為我希望你成為主角。佳音你要知道,聚光燈永遠隻會打在主角一個人身上,如果你從一開始就注定是某個行業的配角,你就不應該浪費你的青春在做配角的身上,而是去你能當主角的地方好好奮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可是小琰……”

“你弟弟,他馬上就要成年了。”趙天喻道,“他不是小你十歲,他就小你一個月!我還小你九個月你怎麼不擔心我!”

“……”呂佳音沒再說話。

“現在既然已經選了也被錄取了,我也不可能說什麼讓你複讀的話。”趙天喻深吸一口氣,歎氣道,“既然你們兩個都上北川公安大學,我也就跟你們一起去吧。”

“啊?”呂佳音瞪大了眼睛,“天喻你彆糟蹋你自己啊,你雖然力氣比我大,可是你連還沒C班那個身高一米七五一頓飯能吃六個漢堡的陳媛媛力氣大!上次丟鉛球你成績比她差多了!”

趙天喻:“……”

他這個女朋友……有時候嘴巴意外地毒呢。

暑假裡,趙天喻忙著幫呂佳音整理宿舍,不得不說,北川公安大學的住宿環境相比他們高中簡直差遠了,宿舍居然是八人間架子床!

趙天喻替呂佳音買了席夢思床墊送上去,結果被呂佳音的輔導員攔住:“你是上警校還是住賓館?”

趙天喻:“可她也不是來受苦的。”

輔導員:“拿出去!”

趙天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