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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琰一覺睡醒, 天色已經大亮。

因為是三天連休的關係, 他在床上又躺了會兒,才起身刷牙、洗臉和洗澡,像是往日一樣,做著很日常的晨起準備。

完事後, 他走到玄關的衣架處,取了呂佳音的外套,拿出她的手機, 點亮屏幕後發現有鎖, 於是轉身來到衛生間門前,推開浴室的門。

門打開的那一瞬間, 血腥的臭味撲鼻而來, 浴缸中的鮮血已經變成了紅褐色, 看起來十分惡心。

被泡了一夜已經奄奄一息的呂佳音趴在浴缸邊上不省人事,端琰抬起手指在她鼻腔附近停留片刻,發現還有呼吸,於是放寬了心,將手機的指紋驗證鎖在呂佳音被銬著的手指上一一試探,發現都不成功後,才將自己的手探入血水之中, 撈出呂佳音的另一隻手。

因為浸泡,她的五指變得皺巴巴的,端琰轉身回了房間,找來另一隻手銬將她的這隻手銬在浴缸邊上, 然後關門去了廚房準備早飯。

等鮮骨湯燉好,他又蒸了一鍋米飯,吃好喝好後才重新打開浴室的大門,將呂佳音的手指放在手機上解鎖。

右手的無名指解開了手機鎖,端琰掃了眼微信通訊記錄,有一條呂博的來信,是今天早上發的:[晚上回來吃飯嗎?]

端琰翻了翻二人之前的微信聊天記錄,大概掌握了呂佳音的說話口吻:[晚上不去吃啦~,接了個大CASE,你女兒我最近得忙起來了!]

之後,又打開另一條未讀信息:[今天早上七點開會,你忘了?]

發件人是一個叫吳桐的女人,端琰認識她,這是呂佳音警校的同學,畢業後和她一起轉行做了律師,在同一家律所,但是分彆從屬於不同的律師門下。

端琰:[能不能幫我請個假,家裡出了點事。]

對麵很快回複:[請多久?]

[一周吧。]

[這麼久?怎麼了?]

[家裡發生了點大事,不方便說,拜托你了。]

對方過了會兒回複:[好吧好吧,你彆耽擱太久了,你知道呂明就巴不得你倒黴呢,沒人和他競爭了。]

將一係列信息處理完畢,端琰將呂佳音的手機丟在了一邊,在浴缸邊坐下,側頭俯瞰她,淡漠問:“還沒想起來?”

呂佳音費勁地睜開眼,有氣無力道:“你想讓我……想……什麼……”

端琰捏住呂佳音的下巴,迫使她幾乎無神的雙目直視自己:“萊安西,你看到了什麼?你為什麼害怕萊安西?”

呂佳音絕望地搖著頭:“小琰……你為了找真相……已經瘋了……爸爸媽媽收養你……對你那麼好……我也拚命……對你好……可你為什麼還是……走不出……你開始把你的人生……投射在我的身上……用來發泄你對生活的埋怨……”

“我瘋了?”端琰捏著對方細嫩下巴的手不自覺用力了幾分,修長無肉的手指骨節畢現,“看來這些刺激對你而言還不夠。”

端琰轉身去客廳取自己的手機,拔掉充電線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了去年呂佳音有一次“發作”,好像是在遭遇事故之後。

什麼事故來著?

她好像……撞了一條狗。

話說回來,她為什麼會懼怕血?

端琰的思緒不由地拉遠,想起了自己大一寒假那年——

和趙天喻分手後,呂佳音有半年時間沒有回家也沒主動找過自己。

爸媽經常打電話催問自己呂佳音的具體情況,而自己都以“她不開心”搪塞了過去。

她的確不開心,畢竟失戀了。

在外人眼裡為了弟弟背叛男友的綠茶女呂佳音,其實在和趙天喻的戀愛關係中輸得一塌塗地,從她分手後連續一周都紅腫的雙眼就能看明白。

呂佳音為什麼改趙天喻誌願自己不清楚,但呂佳音為什麼會分手他很清楚,因為爸媽。

爸媽希望呂佳音和自己結婚,這樣又能報答林安安,又能讓自己在戶口和法律的關係上真正地成為這個家的兒子。

爸媽對呂佳音說過的那些話,其實對自已而言左耳朵進右耳朵就出去了,可問題在於呂佳音她有一個很難拒絕彆人的性格:討好型人格。

她總是在無意識討好身邊所有人,想做一個人人都喜歡的人。

她很害怕周圍人的眼光、害怕改變、害怕彆人的評價……遇到事情總是想先妥協後解決,不想和任何人發生矛盾衝突。

她這份討好心理也出現在對父母的身上,就像電視裡那些因為缺愛在成年後對父母卑躬屈膝、膽戰心驚討好的人一樣。

以至於自己曾經覺得:她是不是小時候很缺愛?父母對她很差很過分?以至於她連對待父母都要像服從上級命令一樣?

她太在乎父母和自己的感受了,在乎到她自己的感受可以完全不顧。

所以,即使自己對她做了這麼過分的事,她依舊不喊不鬨,好像自己過會兒放了她說點好話她就會原諒自己一樣。

也正是因為清楚她的為人,自己才會毫無忌憚地將她拴在這裡。

而就是這樣子的呂佳音,自己大一那年元宵節晚上,她開車遇到後車酒駕追尾事故,第一次情緒失控甚至砸了對方的擋風玻璃。

當自己和爸媽趕到警局的時候,她就坐在角落裡瑟瑟發抖,酒駕的人被拉去醒酒,據說之酒後和人還打了一架,被酒瓶子砸破了腦袋也渾然不覺,開車的時候頭上還有血。

呂佳音是看到了血和司機本人的臉的時候,突然就發了瘋地朝對方撲去。

父母去處理交通事故,自己就坐在呂佳音身邊安慰,直到她忽然一把抓住他道:“是他殺的人……我看到了……雖然隻是一個回頭但是我看到了……絕對沒錯……那個眼神……是他……”

話說到一半,呂佳音再次像電視劇中自帶上帝視角的關鍵角色一樣昏死了過去,而自己本能地看了出警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