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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世風抬手關了電視, 看向李薇,臉上的表情有些可怖:“你說清楚怎麼回事?”

李薇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現在變得很奇怪,有點像……”

某些行為舉止, 像極了孩子的父親陳月洲。

她欲言又止,自己的猜測如果說出來, 怕是會被人誤以為是神經病。

趙世風還打算說些什麼, 玄關處再次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推門而入的不是彆人, 正是在燒烤店舊址上開新美甲店的年輕店主, 她一進門就開始嚷嚷:“今天手氣真差,連輸了三把,300多塊錢都輸沒了!”

等脫了鞋子穿著絲襪站在地板上, 她才看清站在一旁的李薇,頓時露出有些嫌棄的目光:“怎麼是你?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好了不回來嗎?”

李薇瞪了眼這個女人, 轉頭看向趙世風:“你願意給她300塊錢讓她去打牌, 都不願意給我100塊錢打車送女兒去醫院?”

趙世風看都沒看李薇道:“給她錢是找樂子, 給你錢是找樂子?老子已經大發慈悲養了你這個賠錢貨, 還要再養一個賠錢貨不成?”

李薇一聽氣得頭疼,沒有再說話,轉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告訴你,你如果再不把那個兔崽子處理了,老子就給你找辦法處理!”趙世風對著房間的方向嚷嚷。

李薇捂住耳朵蒙上被子睡覺,沒過一會兒客廳就傳來了男女咿呀呀的聲音。

聽著外麵和自己幾乎一樣大的女人的□□, 李薇的眼淚簌簌直流。

這個家一天到晚都是這樣的,所以她才根本不想回來。

她這一生,養父養母對她不好,待遇和家裡的狗差不多,卻想把她賣出個老虎的價格;於是她千裡迢迢去尋母,結果被母親嫌棄,彆說相認了,母親連她的存在都要否定;於是又千裡迢迢來尋父,這個父親倒是收留了她,但可惜也隻是收留了她。這個老家夥投資在她身上的精力,還不如投資在這些認識時間還不足兩個月的打工妹身上的精力多。

再回想起今天在醫院自己對陳月洲做的一切,她這時候才開始後知後覺地害怕。

小洲如今是貸款管事的人的妻子,欠的賬單自然一筆勾銷,而自己得罪了她,自己的女兒就極有可能就沒有辦法繼續在九九莊園西養著,而自己男人生前欠下的賬很有可能最近就得償還。

賬單就先不說了,她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可是女兒怎麼辦?

如果沒有了九九莊園西的環境,自己身嬌體弱還三天兩頭生病的孩子又能放在哪裡去撫養呢?

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識的撥打了婆婆的手機號碼,電話那頭傳來了冰冷的占線音:“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很顯然,對方早就已經將自己拉入了黑名單。

陳月洲死後,婆婆和公公非但沒有認兒子唯一的骨肉,反倒是因為生的是個女兒絮絮叨叨,這時候陳月洲的大姐陳月梅和夫家表示願意送一個小兒子給家裡姓,婆婆和公公立刻就變了臉,仿佛從來沒生過陳月洲這個兒子似的,直接將自己拉入了黑名單。

如此下來,這個可憐的孩子如果沒了自己,還怎麼活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還能有誰呢?

而自己這輩子的依靠,可能也就隻剩下這個孩子了吧?

那句老話是對的,女人這輩子,靠天靠地靠空氣,到最後唯一能靠得住的,也就隻有自己的孩子了……

一想到這樣的內容,李薇就越發覺得心虛,不由地抱頭哭泣。

這一夜,她輾轉反側沒有睡好,她又夢見了小時候養父母打她時候的情景,那一幕幕的太慘烈了,讓她整夜都處於恐懼狀態難以深眠。

於是,她在早上五點就爬了起來,一個人匆匆來到地鐵站外,坐在馬路邊的台階上等著地鐵開門,坐了第一班列車去了工廠。

工廠是十二小時製上班時間,早七點到中午十二點,下午一點到下午六點,晚上七點到晚上九點,排班時間緊湊程度堪比高考。

下班後洗漱完畢已經十點了,李薇有些疲乏地敲著肩膀,她來到員工宿舍爬上架子床,躺下不一會兒就有些犯困。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接起來一聽,對麵是熟悉的聲音:“我們談談,李薇。”

“陳……不,小洲?”李薇露出驚訝的表情。

她並不是很願意叫陳月洲的全名,畢竟和她孩子的父親的名字是一樣的,而她認為如今的這個陳月洲,根本就不配叫這個名字。

“對,是我。”陳月洲應著,“我有事情找你,什麼時候你有空呢?”

……

另一邊,跟隨端琰回家後,陳月洲被要求立刻睡覺,等一覺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中午。

端琰做了午飯,陳月洲爬起床洗漱後走到餐廳看了眼桌子上的飯,又看了眼對麵的端琰,開口:“你能不能和我分享一下?你打算如何讓李薇去和趙世風自相殘殺?”

端琰一聽,本能地皺眉。

“我不是想和你作對。”陳月洲道,“我隻是想告訴你,如果她們母女能成為你對付趙世風的工具,那你就用吧。”

“但是——”陳月洲想了想,“還是不要做會翻車的事,那太危險了。”

“你不在乎她們的性命了?”端琰有些意外。

“我不在乎了。”陳月洲坐下,夾了些菜塞入口中。

不知怎麼的,忽然有些懷念以前被李薇養著時候的日子。

每天吃雞打LOL還睡到自然醒,起床就有熱騰騰的飯,想吃什麼點什麼,那個女人什麼都不行,但做飯水平倒是挺好的。

如今沒有了呂博的濃湯寶和排骨湯,端琰也算是有點想做個丈夫的樣子,開始嘗試著時不時做一些正常的料理,不過,這味道實在是太古怪了……

這個男人明明回國已經十年了,可是依舊保留著他自己的口味,比如這加了肉桂粉的戚風蛋糕……

媽呀,這味道,太銷魂了。

不管彆人能不能吃慣,反正自己是完全吃不慣。

或許,眼前這個男人從十年前回國開始,人生的時間便永遠停止了吧。

陳月洲放下蛋糕,轉頭吃白米飯,他一邊吃一邊道:“人總要分清現實和虛假不是嗎?從李薇試圖挑撥離間開始我就瞬間清醒了,對於我而言,她們是虛假的,而你是真實的,所以她們的性命和我無關,但是我不希望你把自己牽扯進去……”

陳月洲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是有幾分真心的,他不知道之前出事的人和貓到底和端琰有沒有關係,但是他知道一個道理:多行不義必自斃。

他對端琰有感情,所以他想要親手解決端琰,然後和端琰在自己想要的時間點道彆。

在此之前,他不想看到端琰出任何事。

“那個鐵路口的罐子,我找人查了。”就在這時,端琰道。

陳月洲一聽,立刻挺起了肩膀,神色有些嚴肅:“發現了什麼嗎?是不是裡麵的東西和我有關係?”

“那是一壇釀製已經有一年以上的黃酒。”

“什麼?黃酒?”陳月洲驚了,“你找錯了吧?”

“沒有錯,我找了北越市附近分局的熟人在不驚動局子的情況下做了調查,結果所找到的就是一壇黃酒。”端琰看著陳月洲,“不過上麵的確有你的指紋,就你一個人的指紋。”

“等等,怎麼可能?趙世風怎麼可能讓我陪他去埋黃酒?等等我的記憶……”陳月洲抱起頭,他想要在腦內搜索些什麼,可是什麼都找不著。

看著陳月洲焦急的表情,端琰咬了口麵包:“也許這是趙世風的障眼法。”

“障眼法?什麼意思?”

“趙世風知道你多重人格的事情,也知道小洲的人格逐漸在消失的事情,他可能的確找你做過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但為了避免你的背叛,他極有可能找你做過不少類似幌子的可疑舉動,目的就是乾擾你,讓你不清楚到底哪一次出現了問題,甚至可能你真正想找到東西早就被徹底轉移了。”端琰道,“他比你想象中還要老道。”

“可是在我的回憶裡,趙世風的確有殺過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年紀和他相仿的男人。”陳月洲道,“我們甚至可以釣魚……”

端琰聞聲,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似乎這些曾經他渴望已久的內容如今對他沒有半分吸引力,他低下頭,沉默地給陳月洲夾菜,打斷道:“就算我們現在發現他的前科,也不能將他送上法庭。”

“為什麼?”

“如果將他送上法庭,他有可能會選擇自首來自保。”端琰看著陳月洲,“如果他選擇自首江陳輝的案件,事情會變的很複雜。”

陳月洲有些懵:“為什麼這種情況下自首江陳輝的案件?這不是自投羅網嗎?這不是更好嗎?為什麼會複雜?”

端琰要了搖頭:“如果他自首了江陳輝的案件,江陳輝的案件就要開始重新調查,但是當初的證據早就消失殆儘了……最後極有可能就會變成聶樹斌冤案中王書金本人的案件。”

“啊?”陳月洲陷入了盲區,畢竟他隻是懂一些法律的皮毛,並不懂更深刻的問題。

“趙世風進看守所的記次數很多,他比我們兩個都要熟知裡麵的情況,也更清楚一些司法流程。”端琰輕歎,“大律師不會接這種爭議頗高還不賺錢的刑事案件,小律師想通過無罪辯護或者死轉有一炮成名,眾人拾柴火焰高,江陳輝的案子,會成為無數人人生路上的跳板。”

“……”陳月洲默默吃飯。

“如果按照這個方式來操作,他有可能會成為下一個卡在死刑複核流程上卻死不了的人。”端琰眼底的神色冷漠了些,“王書金案件發生這麼多年,王書金至今沒有宣判,那麼趙世風呢?把他送上司法流程,萬一、隻要他卡住了,他還活著,事情就沒有一天結束。”

——而事情如果不結束,身處政治食物鏈底端的自己的父母,也許就會成為第一波被犧牲掉的人。

陳月洲一臉複雜:“可是他這麼囂張的話,應該會有人在看守所裡麵把它乾掉吧,畢竟涉及很多利益之類的……”

“影視作品裡麵好像看守所或者監獄死人很正常,但是現實中看守所裡麵或者監獄裡麵死一個人,後果都是很嚴重的。”端琰冷靜道,“有一大批人要接受審查,如果這個人不是能力一手遮天,又何必去給自己惹事?如果這個人的能力已經是一手遮天,又何必去除一個刁民反正火燒得再旺都不會燒到自己的頭上。”

陳月洲瞬間沉默了。

自己這個人,一些小打小鬨的小事情還能處理,但是像這種嚴肅的大事,他好像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從小到大,他最不喜歡看的就是什麼政治鬥爭的電視劇。

說真的,在他眼裡明明就是個屁大點的事,政治家們偏偏能用這麼芝麻大小的事把天捅個窟窿。

“那我們怎麼辦?就隻剩下在違法的邊緣試探這一條路了嗎?”陳月洲看著端琰,“難道製裁一個惡人一定要我們自己作為代價嗎?”

端琰看向陳月洲:“因為法律不會未卜先知,當事情發生的時候,遲到的正義隻能安慰活著的人,卻不會改變受害者已經被傷害的事實,到最後還是變成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故事。”

端琰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底的世界一片風平浪靜,沒有水波漣漪,沒有任何期待和希望。

看著端琰此般模樣,陳月洲忽然想起了在窺探夢境之中的多年以前站在櫻雨下那個全身雪白、笑起來特彆溫柔的男孩子的模樣。

這個男孩子如今已經長成了男人,比當年強壯、比當年高挺、比當年富足、比當年成熟、比當年事業蒸蒸日上……可是,皮囊之下,靈魂卻仿佛早已死去。

他不由唏噓。

人堅強的時候明明是那麼堅強,為什麼脆弱起來就這麼脆弱……

“那我們該怎麼做呢?”陳月洲脫口而出。

“趙世風在北川有一處房產,房產是他用當年的撫慰金和這些年賺的一部分錢所置辦的小產權房,房屋產權證上隻有他一個人的名字。”端琰取出手機,將資料發給陳月洲,“因為這一套房的誘惑力,一些外來務工生活艱難的女性都願意和他有染,他前不久又離婚了,可能近期又會再婚。”

陳月洲低頭看著端琰的手機:“所以,你想要利用這套房產讓他們父女的關係徹底崩塌嗎?”

端琰聞聲掃了眼陳月洲。

“李薇雖然很俗氣,但是就是個刁民,沒有犯法的勇氣。”陳月洲看向端琰,“如果想讓她鼓起勇氣,有著‘即使犯法也要奪走那套房子’的念頭,就必須讓她更有動力才行。”

陳月洲平靜道:“所以,她的女兒,必須更慘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題外話

1.看守所和監獄,真的不能隨便死人,死人是大忌,真的不要輕信影視作品(當然,如果你說某個四五六七八線城市的迷你看守所出現過這種事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是至少正常的城市是絕對不敢出這種事的)

2.最後的線開始了,中途斷99也不知道斷哪裡,所以先發這麼多,之後儘量一次性放送吧。

478:99,文章後期收到很多來信表示不能接受陳月洲談戀愛的劇情,還有部分表示不希望陳月洲和1600走到最後……

99:【摸下巴】來吧,99的病心老師在模擬心態的時候,總是喜歡讓一堆人一起做一個沙盤,我們現在做一個非常簡單的小沙盤吧。

478:沙盤?

99:就是一堆人做好完善的環境建設後,開始模擬環境對方的心態,如果你想做沙盤,一定要通過演講的方式【拍手表示重要】因為文字沒有情緒,不太容易發現矛盾,但是演講和表演就不同了,情緒帶動很大,所以我以下內容是談話方式轉文字的,比較口語化,而且我們隻模擬一部分,不然字數太多了。

478:……

99:開始吧。

——我是陳月洲,我出生在1987年的冬天,你們都知道我們家那麼點破事了,文章裡都說過了,我就不介紹了。

我來北川念書吧……其實就是我想離開我們家那個犄角旮旯的地方,那破地方賊煩,就那麼一群一畝三分地沒見過幾天市麵還愛嗶嗶彆人家長裡短的老頭老太太,很壓抑還很無聊。

不過,其實我也我沒什麼理想,就是想自由自在地活著,吃吃喝喝,既不想當醫生也不想搞研究,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一夜暴富。

讀研也不過是因為我的成績讀研很輕鬆而且也不想上班還能拿點獎學金,反正學曆越高薪水就會相對越高,以後總不愁差不多的工作,對吧。

至於以後想乾什麼……不想去想,再說吧。

還是那句老話,我沒什麼遠大理想,看到有遠大理想的人我會一身雞皮疙瘩覺得好牛逼啊,但是我的想法就是能一夜暴富就更好了……你說為什麼我家不拆遷呢?【笑】我也想當拆二代啊。

而且,其實我打心底覺得吧,我在北川應該還是挺好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