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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所有的人既孤單得發狂,又無所顧及得猖狂。

端琰不會求著自己不要離開,他有足夠的智力和能力控製自己無法離開,也許今天他會因為劃傷自己而產生愧疚,可是不久的未來就會覺得這隻是留下自己的手段,已經無所謂善惡。

做端琰的唯一反而意味著自己將被缺乏安全感到發瘋的端琰控製,到最後他們兩個人變成兩座孤島相互拉扯墜入孤獨的深淵。

可是,自己和端琰的關係又有點像鬥獸場的鬥士和牛。

一開始自己不願意逼瘋牛,是因為一旦牛開始發瘋就沒有回頭路,他們兩個終究有一個得死;

如今端琰分數遲遲不降,就像是鬥獸場在用喇叭播報:“鬥士你快點出擊,就算牛不發瘋,下場後也得死,你也得死”,所以他乾脆利用牛的瘋,獲得比賽的勝利和高額的獎金。

端琰不會主動攻擊的人,他可以想辦法讓端琰攻擊;端琰似乎已經放棄了找趙世風尋仇的事,他可以想辦法讓端琰不要放棄。

想到這裡,陳月洲的眼淚滑落。

鬥獸場裡,鬥士勝利呐喊的那一刻,也就是牛撞得頭破血流且滿身插滿了利刃倒下的那一刻。

說實話,他真的……不想麵對那一刻。

陳月洲的眼淚越流越凶,他趁勢抓住端琰的衣服放聲大哭道:“我好害怕……小琰……我好害怕我會死……我不想死……我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想去瑞典和你一直一直生活……在那裡我們有一個溫暖的家……有你熟悉的人……我們會有孩子……愜意的生活……我們可以春天帶著孩子去看櫻花……一家人聚餐……所以我想活下去……我想保住好不容易考上的學曆……我想以後我們兩個的生活輕鬆一點……”

聽著懷中人撕心裂肺的哭聲,端琰抱著陳月洲的手收緊了些,他低下頭不斷地親吻著陳月洲的頭發:“對不起,對不起……”

……

回到家第二天,端琰休假,卻一早就出了門,陳月洲在家休息,中午醒來的時候端琰已經回來了,將一份資料放在茶幾上。

陳月洲走上前拿起來看了眼,發現是昨天那個老太太的。

他不禁眯眼打量著端琰:“哪兒來的?你不是已經不是警察了嗎?這種戶籍檔案你怎麼拿到手的?”

端琰在沙發前坐下:“我現在身份特殊,很多人對我未來的身份有太多不切實際的猜想,這種無所謂的小事,不少人都願意賣我這個麵子。”

“哦……”陳月洲繼續翻著檔案。

也是,旁人看來,端琰本來身份背景就特殊,如此這麼一鬨,這將來的仕途指不定一路攀高,如果到時候混個煙草局局長什麼的,雖然沒什麼隻手遮天的大權力,可是煙草局油頭多啊!自己兒女如果工作不順,端琰記得恩情未來賣個麵子,給個閒職也不錯啊。

“檔案沒有亮點。”端琰道,“本名李春年,不知道什麼原因小時候改過三次名字,膝下無兒無女,親戚到了她這個年紀基本都死光了,隻有一個大哥有一個兒子,所以經常來往。”

“自己的私生子登記在自己親戚的名下可能嗎?”陳月洲問。

“在北川不太可能,但如果全國人口聯網係統覆蓋不到的偏遠山區就未必了。”端琰抱胸,“不過這個兒子你是查不到的,二十出頭和一個比李春年大兩歲的美國女人結婚後,去了美國定居,沒有再回來過。”

陳月洲頓時陷入沉默,好一會兒後抬頭問:“你也在基層做過警察,這種吃喝嫖賭抽老了卻死纏著孩子甚至霸占孩子房子的家夥也見過吧,他們有人能解決問題嗎?他們是怎麼解決的呢?”

端琰想了片刻,應著:“好像是遇到過一個,父親吸毒酗酒家暴,母親被逼死,老無所依就賴上自己兒子,還經常酗酒鬨事,擾得兒子的妻女不寧……”

“然後呢?”陳月洲問,“這個人殺了自己的父親?或者怎麼?”

“殺?為什麼要犯法?”端琰反問。

陳月洲一時語塞:“那……”

端琰道:“後來有天這個男的喝了點酒耍酒瘋,也不知道是兒子把他父親趁勢推下樓還是他父親自己摔的,殘疾後兒子痛哭流涕說願意贍養自己父親……”

說罷,端琰走到陽台,推開窗戶,點了支煙,漫不經心地說:“一個不能出門的殘疾人隻要不死,控製他的人又有合法權利‘照顧’他,誰管在家門背口後的他是不是生不如死?”

陳月洲一愣,莫名地有些寒意,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創可貼。

或許端琰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任何惡意,甚至是在幫自己出主意或者指引方向,但是經曆了之前太多可怕的事,陳月洲聽起來總覺得可以映射出很多意思。

“如果你要幫你老師——”端琰扭頭看向陳月洲,一臉淡然,“隻需要解決那個多嘴的老太太就行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隨便動殺人的念頭,這個世界上讓一個人比死還痛苦的方式,有很多。”

陳月洲:“……”

本能地吞了口口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自己怕不是有些……驚弓之鳥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