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大修完畢(2 / 2)

彭一虎望著自己的騾子,準備狠心將它也賣了。

這一次安小六製止了他:

“不要賣。”

“恩公,咱們錢不夠了。”

彭一虎無比後悔自己愛麵子,途中數次路過“彭家鏢局”分舵卻沒有拿著信物進去取銀子,以至於現在身無分文,連吃飯都成問題。

安小六歎了口氣:“沒關係,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要錢。”

彭一虎一愣,隻見安小六進入一條僻靜的巷子。

待她出來已是另一副模樣,衣服臟汙不堪,臉臟汙不堪,連頭發也是毛毛躁躁,仿佛這顆腦袋剛從地裡拔-出來……還帶著土!

“恩、恩公,”彭一虎結結巴巴,占據半張臉的大胡子微微顫抖,“你……”

那臟了吧唧的“泥人”從腰後抽出一根枯枝,彭一虎記得這根樹杈,恩公用這根樹杈戳過石觀音……

“泥人”將樹杈往頭發上一插,從包袱裡取出一個破了口的大碗:

“你且幫我看著寶騾上的罐子,我去去就回。”

“……”

沉默到無以複加的彭一虎看著“泥人”安小六鑽進人群中,待她回來碗裡已有三枚銅板。

安小六手一翻,掌中竟還有五枚,銅錢“叮叮當當”落在碗中,發出貧窮的響聲:“夠了嗎,不夠我再去要。”

彭一虎狠狠抹了一把臉:“恩公,用不著您,我來!”

然後……

拿著破碗的彭一虎被賣包子的老婆婆狠狠打了出來:

“呸!一個大老爺們兒有手有腳,胳膊比我這老太婆腰還粗,不去找事做偏偏學人當乞丐,信不信我報官抓你!”

彭一虎被打得抱頭亂竄,心中一片茫然。

為何同為討飯,恩公你的技術便如此嫻熟老辣?!

難道這就是瘟神和普通習武之人的差距?

彭一虎抓著破碗,手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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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黃昏。

這是一個很熱鬨的城市,街上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男的、女的……以及吃飯拿不出錢的。]

本地最大最熱鬨的酒樓。

胡鐵花倒出空空如也的荷包,裡麵竟連一個銅板都沒有了:“老臭蟲,該你付錢了。”

楚留香摸著鼻子:“沒有。”

胡鐵花本想接一句“你怎麼可能沒有”,待看到楚留香的表情後,胡鐵花忽然愣住了:

“不會吧,你的錢呢,不會被人偷了吧,哪個小偷還能偷到你的頭上?”

說到這裡,胡鐵花已經捂著肚子大笑起來,若楚留香的錢真的被人偷走了,他能開心一輩子。

“送人了。”楚留香歎氣。

“你都送誰了,”胡鐵花震驚地盯著楚留香看了一會兒,“……六爺爺?”

楚留香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但他沒有否認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居然收了?”

“是我讓她收下的。”楚留香長長地歎了口氣。

她明明收了錢,他卻覺得自己錯的更多了。

胡鐵花沒有接話。

過了好久,他乾巴巴道:“六爺爺挺好的。”

“她是很好,是我不好。”

“確實是你不好,”胡鐵花斬釘截鐵道,“六爺爺居然沒有給你塞那個‘大屁特屁丹’,僅這一點,就一定是你不好。”

楚留香想到沙漠裡一路放屁的胡鐵花,忍不住低低笑起來。

就在這時,有個青衣少年向他們走來。

楚留香望著衣裳低調華貴的青衣少年,輕聲歎息:“雖然願意買單的人來了……”我心裡卻沒有半分歡喜。

說著,楚留香看向青衣少年身後那張桌子,那裡坐著一個麵色蒼白的少婦,她輕輕咳嗽著,一雙美目深情款款盯著青衣少年,明明是秀美至極的一張臉,可楚留香卻覺得這張臉哪裡怪怪的,他看了又看,竟發現女子雙眉是畫上去的。

她沒有眉毛,一根也沒有。

[青衣少年抱拳微笑:“小弟李玉函,見到二位這樣好的酒量忍不住過來請教,二位莫要怪罪才好。”]

楚留香和胡鐵花極有默契的笑了:一個麻煩結束了,新的麻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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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金燦燦的黃昏。

牽著騾子的彭一虎和牽著騾子的安小六並肩踏著金燦燦的晚霞,在沿街百姓避之不及的眼神中,踏入這座繁華古老的金陵城。

彭一虎捋著沾滿塵土的大胡子:“恩公,我的彆業就建在秦淮河畔,不如恩公隨我回家,我為恩公接風洗塵。”

他每說一句話,胡子就抖一抖,在黃昏的餘暉中揚起微微的塵沙。

安小六沉默:“我想先回家。”

“那就明日再約。”

“也好。”

兩人約定了明日的碰麵地點,安小六牽著興奮的寶騾拐進一條寬敞的巷子。

玩耍的孩子、回家的老人……結伴走出學塾小少年。

安小六停下腳步,目光注視著陳舊的木門,片刻,她上前叩了叩生鏽的銅環:

“狗哥,開門。”

“嘭——”“哐——”

門後傳出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咣當”一聲脆響,門猛地開了。

安小六望著麵前皮膚微黑、體格結實的清俊少年,微笑:

“狗哥,我回來了。”

她的臉已臟得不像話,連下眼的淚痣也與汙垢混為一體,可深琥珀色的眼睛卻一片晶瑩,仿佛蓄著水、又仿佛蓄著光。

少年先是咧嘴笑、而後咧嘴哭,他又哭又笑,看起來竟比“乞丐六”還要狼狽些:

“你回來了,嗚嗚嗚,你怎麼才回來啊,你不要再走了,再走、再走可要帶上我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