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怔了一下, 唐彎彎這人還會留下證據, 他抬頭看向江恒殊,眼睛因為吃驚而瞪得稍微有一點大, 他問江恒殊:“什麼證據?”
江恒殊放下手裡的電話, 一邊牽著傅真的手向醫院的外麵走去,一邊對他說:“當年你雇的那個人已經找到了,他確實在唐彎彎的吊威亞上動了手腳。”
傅真愣住了,他一直以為那個人隻是在唐彎彎的飯盒中加了一點辣椒油, 原來他真的動了唐彎彎的吊威亞, 他明確地記得自己那個時候並沒有讓他這麼做的。
那他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呢?還是說他的背後還有其他仇恨唐彎彎的人委托他做了這種事嗎?那個人會是誰呢?
一時間傅真的腦海裡劃過無數的問題,可他最擔心的, 是江恒殊也覺得這件事是他做的, 他反握住江恒殊的手, 低聲喃喃道:“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江恒殊輕輕拍打著傅真的後背,“是唐彎彎自己做的。”
傅真啊了一聲, 差點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在確定江恒殊不是為了讓自己安心才這樣說的後, 他眨眨眼睛, 問江恒殊:“苦肉計?”
他在剛剛被趕出傅家的時候不是沒有猜測, 但是吊威亞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 要真是唐彎彎自己做的,她對自己下手也太狠了點吧。
他曾看到過唐彎彎從掉威亞上摔下來的視頻,如果不是正好下麵有個墊子接了她一下, 她恐怕摔得腦漿都要出來吧。
說起墊子,傅真愣了一下,她不會是早已經預料好了嗎?
江恒殊點點頭,打開車門讓傅真先坐了進去。
雖然他們收集到的證據確實表明了這一點,但是為了保證自己說話的嚴謹性,江恒殊在坐到駕駛座上後,點了點頭,隻是說:“應該是。”
傅真還是覺得這件事聽起來有些不太像真的,他問江恒殊:“你怎麼知道那個人是她?”
江恒殊:“他的賬戶上同樣有唐彎彎給他轉去的一筆錢。”
傅真搖了搖頭,“隻有這筆轉賬記錄並不能證明什麼,也可能是唐彎彎希望他能夠出來指認我。”
“對,”江恒殊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來,“可是他還錄音了。”
“錄音了?這麼久都沒有刪?”傅真問。
江恒殊嗯了一聲,把車從停車位裡倒了出來,“他最近本來是打算給那份錄音刪除的,但是唐彎彎又把這件事給翻出來,他害怕警察最後會查到他自己的身上,所以這份錄音就一直在他的手機裡麵。”
做這種事的人要把錄音都保存下來似乎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可是兩年前的時候誰也沒有想過將這件事再往下細查,這個人出國了便出國了,他們也沒有再追查下去,所有人都認定了在唐彎彎吊威亞上動手腳的人是自己。
傅真心裡默默歎了一口氣,“你是怎麼拿到的?”
這種東西,應該不會輕易交給江恒殊吧。
江恒殊笑了笑:“先是利誘,後是威脅,總之就那麼幾樣手段,放心吧,錄音已經交給警察了,現在隨時都可以在網上放出來。”
傅真按了按有些發疼的額頭,對江恒殊說:“再等一等吧。”
“怎麼了?”江恒殊問。
“等唐彎彎沙州紀事再拍兩天再把錄音一起放出去。”
江恒殊嗯了一聲:“聽你的。”
唐彎彎等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等到傅真再傳出來任何的消息,便以為傅真是徹底服了軟,也敢在記者采訪的時候承認自己現在確實是在拍攝沙州紀事。
想要幫傅真找到可以證明他清白的人不止江恒殊一個,傅見琛和傅庭同樣在四處尋找那些被錯過的證據,他們在做他們兩年前沒有為傅真做的事。
傅見琛總是想著某一天,他的孩子還願意回到這個家裡,他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可即使這樣,傅真仍舊不會回來了。
傅庭從外麵回來,他對傅見琛說:“我們遲了一步,錄音已經被人拿走了。”
客廳中陷入長久的岑寂中,二月已經過去大半,三月即將就要到來,關於春天的預兆卻遲遲地沒有出現在這個家中。
“遲了一步,又遲了一步,”傅見琛的嘴角留著一抹苦澀的笑,他的頭發花白,僅僅隻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卻像是蒼老了十幾歲,他發出長長的歎氣聲,緩緩說道,“我們總是遲了這一步,時間卻不會給我們再重來的機會。”
他們這一步太遲了,遲了兩年之久,如今已經化作再也無法跨越過去的天塹。
“爸爸……”傅庭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前的父親,他的心同樣被內疚與悔意折磨,他曾偷偷跑去看過傅真很多次,他的弟弟如今被另外一個男人嗬護著,他不知道那個男人對他究竟如何,但是他看得出來,傅真現在過得很幸福。
他是真的不再需要他們了。
這話聽起來有點令人傷心,但卻是事實。
他去過傅真工作的工地,去過他住過的房間,向那些陌生的人打聽許多關於他的往事,可是知道的越多,他的心便愈加的被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