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終有一天(1 / 2)

路家主的這一場治療耗費了很長時間, 屏風後的具體詳情就不說了, 屏風外等候的兩人也是等得沒脾氣。路以卿從一開始守在屏風後站著等,到後來拉著沈望舒一起坐著等, 再到後來等得無聊手支下巴, 又不好意思在這時候拉著沈望舒說閒話,竟是不知不覺睡著了。

坐著睡也不甚安穩,直到耳邊傳來一陣呼喊:“阿卿,阿卿, 醒醒……”

路以卿腦袋一點,猛的打了個激靈醒了過來,睜眼卻看到了對麵方大夫一張老臉。她先是被唬了一跳, 意識清醒後才反應過來眼前的是誰,於是忙問:“方大夫,怎麼樣了?”

方大夫也沒在意她的一驚一乍, 答道:“換了幾回,也用烈酒清理過了,應當是差不多了。明天再看看情況,如果這回沒清乾淨,過兩天再補一回也行。”

路以卿聽得牙疼胃酸, 因為她很清楚方大夫說的換過幾回, 指的是換了幾回蟲子啃腐肉。這讓她不禁想起了之前看到的畫麵, 胃部本能生出不適, 臉色也難看了幾分。但她好歹還知道人情世故, 也沒在方大夫麵前表露太多, 隻道:“有勞方大夫了,我先去看看阿爹。”

說完這話,路以卿才想起之前喚醒自己的聲音似乎是沈望舒的,她下意識抬頭四顧,果然看見沈望舒站在一旁看她。等她起身便隨她一同去了屏風旁,隻不知裡麵情況如何,便避嫌的沒有進去。

路以卿見她停下,腳步也有一瞬間的停頓,隨後想到方大夫應該不會那麼不靠譜,於是到底還是邁步走了進去。她先用餘光往路家主身上瞄了一眼,很好,胸口的傷勢不僅處理過了,而且還用紗布包了起來。至於那些白乎乎的蟲子,彆說蟲了,就連裝蟲的盒子都不見了。

見到這般情形,路以卿也是鬆了口氣,終於大大方方走到床邊查看起了情況。

剛走近時聞到一股頗為濃烈的酒氣,她也沒多想,隻當是用燒酒洗了傷口留下的氣味。隻再一細看,卻發現路家主正閉著眼昏睡不醒,心裡頓時就是一咯噔。

酒精清洗傷口有多疼,路以卿自然是知道的,一個小傷口都能讓人疼得不行,路家主也不像是那種無懼傷痛的鐵血漢子——之前用烈酒洗傷口時,虛弱的路家主還能嚎兩下呢,眼下總不會突然就不怕痛了,還能安心睡著。所以說,這不會是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給疼暈了吧?

好歹也是親爹,路以卿忙回頭問跟進來的方大夫:“方大夫,我阿爹這是怎麼了?”其實比起疼暈,她更怕方大夫用的蛆蟲不乾淨,直接弄得細菌感染暈過去了。

方大夫聞言沉默了一瞬,表情很有些一言難儘,最後目光往一旁的酒瓶上瞟了一眼。

酒瓶路以卿當然認得,她送來的,親手交給方大夫的,有什麼問題嗎?這樣想著,路以卿下意識便走過去將酒瓶拿了起來,入手便發現輕飄飄的,裡麵的酒液似乎都用完了。

清洗傷口的耗用不少,路以卿一開始倒也沒有多想,可她畢竟不蠢,即便沒有原主的記憶不知道親爹是個酒鬼,可方大夫特意看這酒壺明顯就有著指向。於是眼眸微轉掃了病床上的人一眼,心中大抵就有了猜測,等湊近了再仔細一聞,好吧,那濃烈的酒氣可不止是從傷口上傳來的。

路以卿瞬間理解了方大夫的一言難儘,揉了揉臉才問:“方大夫,這……沒關係嗎?”

方大夫便擺擺手,說道:“家主要喝,攔不住的。而且他喝醉了也好,免得受罪。我給他清理傷口時,他這回連哼都沒哼。”說完又衝路以卿豎起大拇指:“不過這酒也是真烈。”

行吧,大夫都這麼說了,路以卿還能說些什麼?

她隨後叫了沈望舒一起進來探望,而後親手試了試路家主手上和額頭的溫度,感覺一切都還正常,路家主睡夢中呼吸也還平穩,這才放心不少。

方大夫等她查看完了,這才說道:“家主一切還好,郎君暫時也可放心了。如今都快過三更天了,時候不早,您和少夫人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有老夫守著。”

路以卿想到自己之前打瞌睡被對方看見,這才會被催著休息,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可說實話她留下也不如方大夫留下管用,所以到底隻是跟對方道了謝叮囑兩句,也沒硬要留下。

等到路以卿牽著沈望舒走出主院,外間卻真是夜色沉沉。

出了門被夜風一吹,路以卿原本還有兩分迷糊的腦子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她牽著媳婦的手走在回東院的路上,偶然間抬頭一看,便見漫天星空,星子低垂,隨意一眼都是現代很難看到的美景。

路以卿原本躁動的心,不知為何就平靜了下來,牽著沈望舒的手也少了許多患得患失。她忽然想找點話題跟沈望舒說,結果一開口卻是:“望舒,咱們給方大夫漲些月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