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倒黴而已(1 / 2)

襄王大抵沒有想過, 曾經被克扣到食不果腹也依舊堅守邊關的衛家軍竟會真的生出反叛之心來。亦或者該說他太過自信, 總覺得自己登上皇位之後便是無所不能。

總而言之,衛家軍選擇攻城超出了他的預想,也出乎了大多數人的設想。

千裡迢迢奉旨來勤王的軍隊,可下旨的皇帝都死了, 他們又還有什麼堅持的必要?這種時候難道不是該投靠新君,乖乖聽話回去嗎?再退一步說,就算他們成功攻破長安, 誅殺了襄王這個亂臣賊子, 可接下來呢?誰予他們論功行賞,又由誰來接替這一堆爛攤子?

隱隱約約,有人窺見了一絲野心。但或許衛家軍這些年來表現得實在太好太規矩了,這時候哪怕有人隱約猜到了什麼, 可終究還是沒有宣諸於口的。

就這樣, 稀裡糊塗, 又或者明明白白打了起來。

衛家軍精銳之師,長安卻有高厚城牆做倚仗, 原本打起來也該是勢均力敵的——古來都城被圍之事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往往是城中人據城死守,等著皇帝傳令四方勤王。隻是如今這局麵卻微妙,不提延康帝屍骨未寒, 襄王得位不正且匆忙, 衛家軍本也是以勤王名義出現在這裡的。

不過不管其他人是怎麼想的, 對於衛家軍來說事情倒是簡單。當兵的總是習慣聽令,這時候不管對麵站著的是誰,他們隻管聽從主帥之命便是。

攻城戰隻打了三天,而且過程並不激烈,對於衛家軍來說仿佛還在試探。

這或許給了城中人一個錯覺,覺得這場戰事還會持續很久。可就在襄王與他信賴的臣屬商量著要不要發勤王詔書的當口,這場還處於試探階段的戰爭卻是戛然而止了。

第三日的半夜裡,隨著一陣“轟隆”巨響,長安城的城門被打開了。緊接著早有準備的衛家軍一擁而入,趁著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之前,長安的西城門便被拿下了。然後軍隊入城,接手四門,進逼皇宮,一切順利得仿佛被演練過無數遍。

期間衛家軍秋毫無犯,又是夜裡入的城,以至於翌日長安城中還是一片平和模樣。絕大多數的百姓都沒有意識到,剛剛開始的戰事已經結束了,這一夜長安城中又經曆了一場政變。

路以卿是最後一批入城的,當她穿著盔甲騎著駿馬踏入長安時,長安城中的百姓看見她也沒露出絲毫異色——說起來這兩天正在打仗,所以無論是夜裡軍隊匆匆跑過的整齊腳步聲,還是穿著盔甲騎馬往來的將士似乎都是理所應當存在的,已不需要大驚小怪。

長安城裡平靜得有些過分,路以卿雖然生不出什麼重歸故裡的感慨,心下卻頗不平靜。大概受此影響,她對身邊的同僚道:“本以為長安會有一場苦戰,誰知竟就這般悄無聲息的結束了。”

同僚們欣喜之餘,也跟她一樣心情複雜,聞言便道:“確是如此,真想不到這般容易。”

於是路以卿又問:“昨夜長安城門怎麼回事,到底是誰開的?”

這個問題不算機密,但路以卿身邊品級不高的同僚們顯然是不知道的,他們頂多猜測兩句:“之前守著長安的除了驍騎營就是原本的長安駐軍,左不過這兩邊有人棄暗投明,投靠了咱們。不然還能是襄王自己養的那些私兵背叛了他?”

這話沒毛病,可說了也跟沒說一樣,路以卿後來還是從衛景榮那裡得到的答案。

答案也很簡單,衛景榮一臉不在意的說道:“驍騎營的統領蕭赫原是我父親的弟子。他向來尊師重道,這時候幫個小忙也不算什麼。”

路以卿聽到這話簡直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好半晌才道:“尊師重道也不是這樣的吧?不是,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既然知道蕭赫是大將軍的弟子,襄王腦子被門夾了,居然還敢用驍騎營守城?話說蕭赫既然能配合開城門,他本人應該也沒被除職拿下吧?”

衛景榮聽完也忍不住笑,又擺擺手:“哪裡是如此。隻是我與你說了蕭赫身份,旁人並不知他是父親弟子。早些年蕭赫也曾去邊關曆練過,不過卻是改換身份去的,是以旁人並不知這一重。”

路以卿聽完這才鬆了口氣,總算不用為襄王的智商擔憂了,他就是倒黴而已。

衛家軍這一路走來很是順利,在旁人看來攻入長安的整個過程,簡直是容易得過頭了。

然而身處局中的路以卿卻看得分明,衛家軍之所以能將這條路走得如此順利,其實全賴衛大將軍早有籌謀。從他準備的聖旨虎符,再到騙開的那些城池布置,乃至於如今說攻破長安就攻破長安,壓根不給對手掙紮反抗的機會,這些都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至少路以卿捫心自問,她做不到,賺再多的錢也難做到這些——這其中的人脈與經營,都不是她一個小小商人能擁有的,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衛大將軍也真沒他表現得那般中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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