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
哪怕昨天才在家長會上喝了話癆灌下來雞湯,整個班裡氣氛還是有些低迷。
畢竟這前一周，是持續了接近一周運動會，心還沒徹底收回來,後麵，又緊跟著中秋國慶雙節長假。
這被夾在兩者中間這短短三天上課時間,對於他們這些迫切希望假期到來學生，無異於彆樣等待和煎熬。
直到下課鈴響起,老師離開,教室裡才稍微活躍熱鬨了點。
“怎麼現在才周一啊，上午都沒過完？上周嗖一下，感覺一睜眼一閉眼,一周就過去了。”
“感覺這放假前三天，是真難過。”
“快樂時光總是過得飛快，而等待時光麼，自然會慢如龜爬了。”
“放屁龜爬,明明是蝸牛爬好嗎？！”
“這兩者有什麼區彆嗎？”
“烏龜爬得可比蝸牛快多了。”
……
程楓又轉了過來:“煜煜,珩哥,今年國慶,有什麼安排打算嗎？等過了中秋出去玩？”
林述煜睡了一節課剛剛醒,睜著朦朧睡眼,懶散道:“國慶哪裡都是人從眾,人看人，人擠人，去哪玩好像沒區彆吧,”
程楓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長歎氣:“總不能宅家裡什麼也不做吧？那不得無聊死？”
唐敘珩:“一號中秋,二號是秦征生日,之後幾天，可以去我叔新開度假村玩。”
一邊說，他一邊從包裡拿出來一片濕巾，拆了包裝袋後，遞給林述煜。
林述煜順手接過濕巾，擦了擦臉。
濕潤涼意驅散了大腦裡混沌，他有些好奇:“度假村？已經建成開放了嗎？”
唐家四叔發展重心一直在娛樂產業上，不過他也沒想到，唐四叔現在連度假村都已經整出來了。
唐敘珩點頭:“已經營業一段時間了，要是你想去，我和他說一聲。”
林述煜:“那裡有什麼好玩不？”
唐敘珩:“具體不清楚，不過那裡可以泡溫泉。”
想了想，他又補充說:“而且也不是特彆遠，坐車過去很方便。”
“溫泉啊。”林述煜來了點興趣，笑著說，“那我們國慶就去那兒吧。”
這段時間天涼得特彆快，尤其晚上，溫度低，還挺適合泡一泡溫泉。
“我我我！我也要去！帶我一個啊珩哥！”程楓也來勁了，趕緊道。
唐敘珩低笑:“放心，少不了你。”
之後課是生物課，林述煜無所事事地玩了會兒消消樂，心思就控製不住地有些飄了。
雖然強迫過自己不要去糾結感情事，可他一閒下來，就有些控製不住自己去胡思亂想。
林述煜一邊心不在焉地想著，眼睛不自覺地往身旁人看去。
被看人似乎察覺到他目光，也朝著他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
明明在從前是最平常不過事，這會兒林述煜心跳卻不平穩起來，莫名有種偷看被抓包窘迫感。
他故作鎮定，下意識先發製人:“認真聽課，看我乾嘛？”
唐敘珩嘴角弧度有些明顯:“你看我乾嘛？”
林述煜隨機應變，說:“我監督你學習呢。”
唐敘珩似乎沒懷疑，點了點頭，又抬頭朝著黑板看去。
見唐敘珩認真聽課，林述煜想了想，打開手機瀏覽器，在搜索框裡輸入——
“怎麼判斷，自己是不是喜歡一個人？”
很快，一堆答案擺在林述煜麵前。
第一條——
“當然是看你有沒有和那個人醬醬釀釀想法和渴求咯～”
林述煜:“……”
放屁，有些人明明不是互相喜歡，不照樣願意和帥哥美女發生關係。
單憑這點，完全站不住腳好吧。
這要是在寫作文，這個人提供論點根本就不足以支撐論題，還能被舉一反三，是要扣分。
林述煜又看向第二條。
“看你願不願意被那個人醬醬釀釀。”
林述煜:“？”
和第一條一樣，論點支撐不起論題，扣分！
他接著往下滑，看到第三條。
“不確定自己感情話，那就設想一下吧，如果你說那個人，他被另外人表白，你會是什麼感受？如果不好受，那你多半就是喜歡他。”
這條似乎有些合理。
林述煜都不用設想，隻要回顧曾經唐敘珩被某個女生表白情景，和他當時心情。
那時候，他心裡好像，確是有些不舒服不好受，不過珩哥拒絕得很快很果斷，所以他那些情緒基本都是一閃而過。
如果不是今天回想，他都沒……注意到。
林述煜抿了抿唇，考慮到他和珩哥比較特殊，接著往下翻。
就像完成一篇議論文需要至少三個論點來支撐一樣，他至少得用三個不同說法來確定他論題。
第四條。
“喜歡就是喜歡咯，自由心證。”
林述煜:“……”
提論點和沒提似，我要是能自己想明白，我還會用瀏覽器問？
第五條。
“看你對他有沒有占有欲，希望他隻對你特殊，畢竟感情是自私，再大度人，也不願意自己戀人對彆人中央空調。”
林述煜:“……”
是有那麼一點點，但不是特彆強。
第六條。
“看你願不願意，和他分離。如果你和他分開，你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那就是不喜歡，反之，你要是會難過，會不舍，就是喜歡。”
林述煜沉默。
其實這點也挺有道理，但是，他和珩哥情況有些特殊啊。
幸好，他現在還有個參照物，程楓。
等有空了問他就知道了。
林述煜搜索時候，並沒有特地遮擋手機屏幕。
相識多年，他早已對唐敘珩建立起深深信任，相信他這會兒在認真聽課。
更何況，遮遮掩掩，反而容易引起懷疑。
所以，他在為感情事煩惱時候，完全沒注意到，身旁人表麵上在認真聽課，實際上眼神全落在他這邊。
中午放學，林述煜和唐敘珩照常等人沒那麼擁堵了，才離開教室。
一出教室門，林述煜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今早上又下了一場雨，這會兒溫度比早上出門有些低，還刮著不大不小風，有些冷。
林述煜正考慮著回去得加外套，就感覺到有東西披在身上，隔絕了肌膚和濕冷空氣接觸。
他回神，看了眼披在身上外套，又抬眼看向唐敘珩，笑著問:“珩哥，你包裡一直放著外套啊？”
唐敘珩:“之前放在書包裡，一直忘了拿出來。”
林述煜沒有多想，玩笑道:“我真有些懷疑，你包是個百寶袋，什麼都能裝，什麼都有。”
唐敘珩:“也不是什麼都有，隻能裝一些不怎麼占空間小玩意兒。”
回到家，趁著唐敘珩進了衛生間，林述煜想了想，還是給程楓發了條微信。
【程楓，如果高考後，你和我還有珩哥考了不同地方大學，天南地北，見麵機會減少，你會難過後悔嗎？】
程楓很快回了過來。
【不會啊，我們之間會分離，不是挺正常？】
【就算不分開，如果我以後談了戀愛，有了對象，那你和珩哥地位都得往後靠靠】
【程楓撤回了一條消息。】
看著程楓回答，林述煜心裡逐漸有了答案。
他果然，是對珩哥有非分之想。
一旦想明白，就如同濃霧被徹底撥開，之前總總就徹底串聯起來，形成一個完整邏輯。
林述煜盯著手機看了會兒。
自己這邊論題辯證完了，就該辯證下一個論題了。
珩哥對他究竟是什麼感情？
是對弟弟一樣照顧和關心，還是帶有彆？
*
時間再怎麼難熬，還是走到了放假。
放假第一天，中秋中午，林述煜回林家老宅，和爺爺奶奶吃午飯。
他小叔林信正好也在。
林述煜順便問了他一下這段時間近況。
林信:“雖然表麵上是我們這邊節節敗退，但是網已經布下，就快到收網時候了。”
林述煜點點頭。
午飯後，叔侄倆帶著兩位老人出去散步，又聊了點家常。
下午臨近飯點，林述煜才回唐家，和往年一樣，過完一個中秋節。
第二天，秦征生日。
秦征是秦家少爺，他過成年禮，秦家給他舉辦成人禮晚宴，邀請了許多人。
唐家位居首列，自然也收到了請柬。
雖然是晚宴，但是唐驍和宋華歆中午時候，就提前去了秦家。
林述煜輕歎口氣:“秦征生日，終究還是變了性質。”
往年，這個日子隻是他們幾個人一塊出去吃頓飯，如今，卻成了秦家人用來開拓人脈打關係工具。
唐敘珩:“秦家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自然是什麼機會都要試一試。”
秦家這些年是真有些落敗，都快掉出寧城豪門家族行列了。
如果不是有秦征和他是幼時相識這一層關係在，他爸媽都不一定會去參加秦家晚宴。
林述煜:“如果不是小時候關係鐵，我都不打算過去了。”
人多，還麻煩。
下午三四點時候，林述煜和唐敘珩才開始準備著，去秦家。
因為晚宴算是比較正式，家裡早就根據兩人身高尺寸，訂製好了西裝。
林述煜這是第一次穿正裝，把衣服換好後，他對著鏡子照了照，有些不確定地問:“珩哥，你覺得怎麼樣？”
唐敘珩也換好了衣服，調侃道:“煜煜今天這麼在意自己形象了？”
林述煜有些無奈地說:“再怎麼說，我也是跟著你一塊過去，算半個唐家人，代表是兩個家族顏麵。”
平時他身份是學生，自然不需要在乎太多。
但是參加晚宴，他身份就變了。
不同身份情況下，要求也是不一樣。
“很好看。”唐敘珩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眼前人，肯定道。
林述煜本來就長得好看，剪裁得體黑色西裝妥帖地穿在身上，壓下了學生氣，更襯出了他寬肩窄腰，身高腿長。
如同在夜空中璀璨星星，耀眼而迷人。
唐敘珩多看了林述煜好一會兒，喉結滾了滾，默默在心裡補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