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渚州水患(1 / 2)

閣樓之上,門窗微展。

閣樓之下,兵士肅立。

暗處,嚴陣以待!

裴予寧手肘彎曲,抵在額側,闔目養神。

張全福和李銘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兩側,莫名有些死寂。

麵前跪著的正是太傅章重山和蕭侍郎蕭喚山。

張全福心想:陛下到底要乾嘛啊?這微服私訪大臣府還將人家蕭侍郎給偷摸摸喊來了。

見不到人家女兒,就把老子叫來問問??

“起來吧。”裴予寧緩緩睜開眼睛,淡聲道。

跪著的兩人謝恩起身,站著沒開口。

尤其是蕭喚山,莫名其妙的被章大人叫出來到這,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可真夠驚嚇的。

“朕不請自來,是朕失禮了。”

章重山聽了腿有些軟,陛下怎麼會有失禮的地方,怕就怕壽宴中有失禮的地方被抓了辮子,忙尋聲道,“陛下折煞老臣,陛下能來,是老臣闔府之幸。”

裴予寧指尖輕扣,“今日是朕一時興起,還未賀壽辰,張全福……”

張全福躬身出門,從門外伺候的人手中取來一盒子,笑著道,“章大人,請!”

“多謝陛下!”章重山雙手接過,有些欣喜,陛下的恩典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尤其這還僅僅是一個小小的壽宴罷了。

“無甚大事,章大人可去招待您的客人了,這份壽禮可是陛下精心準備的,希望太傅能好好與諸君共賞,但希望太傅莫要聲張陛下今日出宮之事,給陛下一個清淨。”張全福笑眯眯的同章重山吩咐。

要怎麼共賞那就太傅自己想辦法了。

但務必將此事誇揚出去,令百官信服才是。

章重山卻聽得有些心顫,“是……臣告退!”,目光瞥了瞥身旁的蕭喚山,神色莫名。

等章重山出了閣樓,還心有餘悸,這位主兒今兒怎麼這麼有興致?

隻連忙交代身後管家,千萬要小心伺候,彆讓人來打攪,有任何要求都滿足!

有做不了主的事一切以樓上人為主,若是不開眼的亂棍打死再說。

“陛下喚臣來可是有何要事?”蕭喚山合手詢問。

“無,隻聽聞蕭侍郎棋藝上乘,可否與朕對弈一局?”裴予寧突發奇想,問了句。

蕭喚山忙道,“不敢,陛下相邀是臣的榮幸。”

說罷張全福便令人擺放好棋盤。

一黑一白。

裴予寧執黑,蕭喚山執白。

“蕭侍郎先行。”裴予寧抬手禮讓。

蕭喚山剛要出口的話咽了下去,又重新應是。

按走棋規則,當是黑棋先行才是。

陛下向來嚴於律己……可今日這棋……

兩人不言不語一來一回幾下已走了十步。

一盞茶過去。

“蕭侍郎今日來章府,感覺如何?”裴予寧輕輕落下一子,才道。

蕭侍郎眼眉一顫,笑著道,“此次宴會萬事妥帖,又正值風朗氣清,好友相聚,煮酒烹茶,想必諸位大人定會有賓至如歸之感。”

裴予寧神色淡淡,手執著一枚棋子輕輕摩擦,“萬事妥帖,煮酒烹茶。”

話音落,棋子也落。

此刻陽光明媚,窗桕處還停落一隻鳥兒。

聲音很平靜,但莫名令人發寒!

蕭喚山心頭猛震,陛下這、這是心有不滿了?

垂眼看棋局,黑子圍困白子,白子已見頹勢,黑子猶如盤龍,龍尾處收緊白子頭部。

蕭喚山忙起身要跪,裴予寧抬手示意,“坐。”

蕭喚山誠惶誠恐的應是,心中卻分外難熬。

早知今日是這麼個情況,還參加什麼宴會啊。

“昨日渚州州史快馬了一份奏折,其間呈秉今年渚州水患一事……”

蕭喚山聽到水患便眉頭微皺,此事朝堂之上論談已久,最終削減了渚州今明兩年的稅收,還專門撥了銀兩用於災民安身重建屋舍之用。

怎麼州史又快馬陳說此事?

難不成是來哭窮?

“渚州地偏,又高山險阻,來往車輛不便,京都到渚州馬車行時兩月有餘,快馬也需一月餘,好在經行撫江,水路十五日便可達,但撫江水位上漲衝垮河提,造成水患,朕記得五月初便撥了二十萬兩銀用於渚州救災之事,蕭侍郎可還記得?”

裴予寧將棋子緩緩落下,棋子針鋒相對,猶如萬鈞雷霆。

蕭喚山自然記得,“臣記得,當時還是臣與右侍郎楊大人一起抄劄,送呈陛下察驗才估計出的所需銀兩。”

裴予寧點點頭,輕笑一聲,“不錯,可州史的這份折子卻令朕有些意外啊。”

這聲笑令蕭喚山有些怔怔,抬眼察示陛下。

隻見這位年輕的國主,臉色發沉,笑容不達眼底,猶如山雨欲來前夕,蕭喚山暗自心驚。

“州史的折子中附了一份人數彙編,受災後的渚州竟比原先人數還多了近兩千人。”

蕭喚山猛得抬起頭,“兩千人?”

這怎麼可能??

不比他的震驚,裴予寧接著淡聲道,“這兩千人皆是流民。”

流民?蕭喚山眉頭緊皺,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兩千流民若是小點的縣鎮,可以說是全部人口了。

可未聽聞其他州上請救助的奏章,那隻能是故意隱瞞了。

渚州與淮州、陰州、汝州、柳州臨近,淮州向來海外交易繁華,又多文人誌氣士,若出現災情,輕易隱瞞不住。

汝州近京都,且又無大江經過,上任汝州州史才剛回京任職,也不可能有隱瞞不報的事。

而靠近柳州的那處向來氣候乾燥,常年乾旱,周邊人煙稀少,也不可能存在大量流民。

那就隻剩陰州了,陰州與渚州、淮州都接壤,但撫江流域先至渚州,流經陰州,卻在陰州分流,一處通淮州,一處通滄州。

而且陰州距離京都較遠,北有辛蠻人和蒙犽人,時常引動戰亂。

淮州雖富庶,但兩地有一山嶽阻擋,輕易難越,隻剩下渚州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