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發表(2 / 2)

“好。”李湛點了點頭,而後朝池州道:“你和章太醫他們商討好京城的防疫安排,本王這便去一趟巡防營,晚些時候你來巡防營找本王。”

“是。”池州忙道。

李湛又看了紀輕舟一眼,這才大步離開。

京城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時疫,陷入了一場短暫的混亂。

然而因為李湛的反應夠快,及時聯動太醫院、巡防營甚至禁軍的人一起,在全城百姓尚未完全反應過來之前,便采取了極為有效的措施。

這讓京城避免了一場浩劫。

兩日後,唐恕回到了京城。

依著紀輕舟的意思,他先去了王府,檢查了小皇帝和李湛。

令人沒想到的是,唐恕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他發現小皇帝竟然早已染過了時疫,而且已經康複了。

“可是先前太醫說隻是尋常的風寒,他身上也沒出疹子。”李湛道。

“這時疫有輕有重,輕的看起來與風寒無異,一般人的確很難看出來。”唐恕道:“陛下比較幸運,疫症在他身上來得快去得也快。”

李湛聞言不由有些後怕,好在有驚無險。

“王爺,你從前沒染過病,最好仔細著些。”唐恕提醒道。

“嗯。”李湛應了一聲道:“不留你了,快去紀府吧。”

唐恕一路奔波,連口熱茶都沒混上,又被李湛趕去了紀府。

唐恕走後,小皇帝看起來有些失落。

李湛知道他在擔心紀澤,他又何嘗不是呢。

這幾日,李湛帶著巡防營的人四處奔波,幾乎也是忙得腳不沾地。

“皇叔……寶寶的病是不是我過給他的?”小皇帝小聲問道。

李湛聞言一怔,開口道:“這不重要,你也不要去想。”

小皇帝癟了癟嘴,眼淚吧嗒一下便落了下來,他開口道:“早知道,我就不出宮了,寶寶那麼小,都怪我……”

“叢兒……”李湛俯身看著他,開口道:“這不是你的錯,沒有人知道會這樣,寶寶知道你傷心,他也會不高興的。”

小皇帝點了點頭,但那神情卻依舊十分傷心。

當夜,李湛半夜睡不著,起身一看卻沒見到小皇帝身影。

他心中有些著急匆匆出了殿門,卻看到小皇帝一個人跪在回廊下,朝夜空的方向磕了個頭,嘴裡念念有詞道:“各方神明,先賢往聖,求你們保佑紀澤平安無事。朕是真龍天子,一言九鼎,若是你們護他周全,朕將來一定努力做個好皇帝,為天下百姓謀福。”

李湛聞言頓時有些鼻酸,他先前一直覺得小皇帝還是個懵懂的孩童,這一刻卻覺得眼前這個瘦小的孩子,仿佛一瞬間長大了似的。

李湛忍不出抬眼看了一眼夜空,這一刻無比希望真的有神明能聽到他們的祈禱。

隨後的日子,李湛每日早中晚都會去一趟紀府。

紀輕舟一開始差點跟他急了,但見他每次都很守規矩,隻遠遠看著也不湊近,這才放心了些。

依著太醫和唐恕的說法,這時疫並不算凶險,可年紀太小的人若是染上,卻十分麻煩。尤其紀澤不僅年幼,染得又是急症,所以情況並不樂觀。

一直到了七日後,小家夥已經瘦了一圈。

紀輕舟日日守著他,自己也瘦了一圈。

那晚,唐恕朝他說,這兩日是最凶險的時候,熬過去也就熬過去了。

頭半夜小家夥的狀況一直不錯,到了快天亮的時候,卻突然開始呼吸急促,一直哭鬨。

紀輕舟抱著他哄了好久,小家夥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到最後幾乎沒力氣了……

“他是不是很難受?”紀輕舟朝唐恕問道。

“是。”唐恕向來不會安慰人,他見慣了生死,心腸很硬,“紀小公子做好準備吧,我看他……八成未必能熬到天亮。”

紀輕舟聞言眼眶一紅,垂眸看向懷裡的紀澤。

那張小臉瘦了之後,輪廓更清晰了,所以看上去更有了幾分紀輕舟和李湛的影子。

紀輕舟看著他半晌,啞聲道:“去王府……告訴王爺一聲。”

唐恕聞言當即吩咐了人,連夜去王府通知了李湛。

李湛原本就一夜沒睡,天快亮才從巡防營回到王府。

他尚未歇下,便收到了紀府傳來的話。

李湛怔了一下,轉身的時候身形一個不穩,將桌上的青瓷茶盞碰掉了,茶盞落地摔得粉碎。他下意識彎腰去撿,被瓷片劃破了手指,這才稍稍找回了些理智。

他不能慌,否則紀輕舟該怎麼辦?

李湛深吸了口氣,便將心底所有的慌亂和痛楚都壓下了。

紀府。

小家夥哭完之後又吐了一次,唐恕便將他從紀輕舟懷裡抱了出來,放到了榻上。

紀輕舟立在榻邊一言不發,整個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

這數日來,他沒有一天能安下心來,可是沒想到還是到了這一步。

他好幾次盯著小家夥起伏的胸膛看,生怕下一刻那起伏便停了。

不知過了多久,紀輕舟便覺身後一暖,被人抱在了懷裡。他轉頭去看,發現是李湛,第一反應是想推開對方,可李湛卻將他抱得更緊了些。

“京城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不必擔心。”李湛低聲道。

言外之意,如今哪怕是他染上了病,也不用怕京城會出什麼亂子。

紀輕舟轉過身抱著他,心裡那緊繃的弦驟然便鬆了。

他趴在李湛肩膀哭得身體發顫,李湛便一直緊緊抱著他,目光則落在床榻上那小家夥的身上。

這一次,李湛帶了小皇帝一起過來。

因為傳話的人說,小家夥可能撐不到天亮了……

人不忍剝奪小皇帝來見小家夥一麵的資格。

“唐大夫,我能給寶寶唱首歌嗎?”小皇帝坐在床邊一手拉著小家夥的手,轉頭問唐恕。

唐恕剛想說你唱了他也聽不到,但他那張嘴卻福至心靈地積了一回德,開口道:“唱吧。”

於是,小皇帝便坐在塌邊,不緊不慢地開口唱起了歌。

他唱的是一首童謠,那童謠是此前紀輕瀾教他的,他竟一直記得。

孩童清亮的歌聲悠悠響起,仿佛帶著某種不動聲色的力量。先前呼吸一直有些急促的小家夥,沒過一會兒便安靜了許多,小眉頭也舒展了些。

“睡著了。”唐恕搭了搭脈道:“好幾日沒踏實睡過了。”

紀輕舟和李湛並肩立在榻邊,聽著小皇帝反複唱著那首童謠,直到天亮。

天亮後,唐恕又給小家夥診了診脈。

紀輕舟和李湛都一臉緊張,什麼也不敢問,生怕得到不好的答案。

“也不算徹底活過來吧,但總歸多熬過一天是一天。”唐恕道,他說罷看了一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小皇帝,又“大發慈悲”地補充了一句:“今日看著,倒是比昨日恢複了些,好事。”

唐恕能說這話,便意味著一切都在變好。

因為作為大夫,他從來不會給病人和家屬過多的期待。

果然,一連三日,小家夥的狀況一天比一天好。

到了第三日,小家夥已經能陪著小皇帝玩兒了,麵上也不像先前那般蒼白。

這日,李湛給紀輕舟點了一柱安神香,讓他好好睡了一覺。

他擔心紀輕舟再不好好睡覺,可能要累病……

紀輕舟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

他醒過來的時候是次日午後。

李湛正在外頭和池州說話,紀輕舟便輕手輕腳去了小家夥的住處。他一進去,便見小皇帝趴在榻邊正呼呼大睡,榻上的小家夥正醒著,一隻小手揪著小皇帝的發尾正在把玩。

紀輕舟將小皇帝的頭發“解救”出來,然後將小皇帝抱到榻上以便對方能睡得舒服一些。就在這時,他耳邊突然傳來了小家夥的傻笑聲。

“都會傻笑了,看樣子這回是好了,不會再嚇唬爹爹了吧?”紀輕舟低聲開口道。

小家夥看向紀輕舟,伸著小手衝紀輕舟搖了搖,然後開口磕磕絆絆叫了一聲:“爹爹……”

那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幾乎聽不出來叫的是什麼,但紀輕舟可以確信,小家夥叫的就是“爹爹”。

那一刻紀輕舟心中千頭萬緒,眼眶頓時就紅了。

他兒子會叫“爹爹”了!

然而紀輕舟聽到的這句爹爹,並沒有得到眾人的見證。

所以事後沒有人相信他的話,甚至就連李湛都說,他肯定是聽錯了。

“我真的沒聽錯!”紀輕舟據理力爭。

一旁的小皇帝睡醒了,眨巴著眼睛看著紀輕舟笑。

“叢兒聽到了,對不對?”紀輕舟朝小皇帝問道:“叢兒可以證明,寶寶確實管我叫爹爹了!”

小皇帝撓了撓頭,一手在小家夥手上捏了捏,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我聽到了,寶寶叫的是哥哥。”

李湛聞言頓時忍俊不禁。

紀輕舟一臉無語,萬萬沒想到連小皇帝這濃眉大眼的竟然也會“叛/變”。

隨著紀澤的病情一天好過一天,京城的狀況也在慢慢恢複。

紀輕舟休息了幾日,恢複了精力之後,找唐恕聊了一次。

他不知道這時疫究竟是什麼,但感覺和他此前聽過的“天花”有些像,便將現代社會人們通過“疫苗”免疫“天花”的事情朝唐恕說了。

雖然具體的操作方法他完全不懂,但既然這種病得過的人也不會感染第二次,那麼想來也可以用同樣的原理免疫。隻是能不能研究出來方法,就要看唐毅這“神醫”的能力了……

紀輕舟一直為那天小家夥叫的那句“爹爹”耿耿於懷,因為沒人能給他作證。

李湛倒也不是不信他,隻是心中多少存了幾分“攀比”,便故意逗他。

直到不久後,李湛無意中也聽到了小家夥奶聲奶氣的一句“爹爹”,這一次換李湛激動了。

“我真的聽到他叫我了。”李湛朝紀輕舟道,“清清楚楚。”

紀輕舟笑道:“真的嗎?我不信。”

一旁的小皇帝笑嘻嘻地湊過來,開口道:“我可以作證。”

“叢兒也聽到了,對不對”李湛忙朝他求助。

小皇帝麵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開口道:“我聽見寶寶叫的是哥哥。”

這次換紀輕舟在旁“幸災樂禍”了。

李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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