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難得睡了個懶覺,起來時太陽都升到半空了。
洗漱一番進了軒屋,惜春便即端上了一碗醪糟蛋來。
醪糟可是個好東西,早上來這麼一碗,荷包蛋煮得透透的,裡頭留一點點的糖心,一口咬開,糖心淌出來,那滋味,絕了。
裡頭還配上了紅糖和糯米粉揉濕成團擠出來的小劑子,一顆顆軟糯香甜,配上湯汁舀幾顆小圓子入口,嘖嘖。
石榴滿足的彎起了眼睛。
“大姐他們走了?”
“跟你大哥他們一起,一早就走了,哪像你,睡到太陽都曬屁股了。”宋氏抱著寶珠進來,在石榴對麵坐下,看著她嗔道。
“我又不是常睡懶覺。”石榴哼了哼,舀了顆小圓子逗寶珠。
小孩子可不知道好壞,見小姑喂她吃的,張嘴就要接。
石榴手裡的勺子忙轉了個彎,返回來喂進了自己嘴裡,“這個有酒,小孩子可不能吃。”
張了嘴卻沒有吃到東西的寶珠一愣,頓即撇了嘴哭了起來。
宋氏忙哄她,又讓惜春快把蒸好的雞蛋羹端上來。
哭得不收嘴的寶珠,雞蛋羹到嘴邊,總算是消停了。
石榴看得直搖頭,“寶珠這哭起來殺傷力也太大了。”
“啥殺傷力?”宋氏聽不懂,“這孩子嗓門就是大,哭得村口都能聽著,幸好是個姑娘家,要是個小子,等能走路了,那不得上天了去。”
石榴看了眼寶珠,嘴角彎了彎,覺得她娘真是想得天真,誰說小子才調皮了?照她看,寶珠的拆家能力可一點不差,瞧著吧。
將碗裡的醪糟湯都給喝乾淨,石榴擱下了碗,惜春便默默上來收了下去。
“爺爺奶奶呢?”
宋氏拿帕子給寶珠擦擦嘴,“你爺爺去你大伯公家溜達去了,你奶奶去老宅了,你大堂嫂瞧著快生了。”
壽哥兒如今已經兩歲了,去年又懷孕的江氏算算日子,可不就是這幾天就該生了嘛。
“這天氣坐月子可不好受得很。”
“誰說不是?你大堂嫂生壽哥兒也是這月份,那月子坐的,身上都長了痱子的,來了這麼一回的,這二胎也沒掐好日子,又趕上這月頭。”
宋氏繼續喂了寶珠一口蛋羹,被寶珠抓了胸口的布扣揪著不放,她輕收了下沒扯出來,也就任她去了,左右這布扣也扯不下來。
石榴聽著這話也是嘴角微抽,心想這懷孕的事自己還能控製了,又不是後世可以避著孕。
不過天熱了坐月子確實不好受。
“我去趟老宅。”石榴說著起了身,卻見寶珠抓下了布扣正往嘴裡塞,趕忙伸手過去一把抓住了,“哎喲,這小妮子,什麼都敢往嘴裡喂。”
宋氏一看也是嚇了一跳,“這孩子力氣也忒大了,布扣都能給我扯下來!”
嚇了奶奶和姑姑的寶珠猶不自覺,揮舞著手想去把石榴拿去的布扣給搶回來呢!
宋氏趕忙將項圈拿給寶珠,抓到紅紅綠綠的項圈,寶珠這才不鬨了,也將布扣拋之了腦後。
石榴鬆了口氣,直搖頭,帶孩子可真累。
“娘,要不從莊子上調兩個婆子來幫著帶寶珠,你也輕省輕省。”
宋氏嗔了她一眼,“當奶奶的帶孫子孫女不是應該?哪有累著的。”
石榴一聽,也不急著去老宅了,重新坐下來,“娘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誰說帶孫子孫女就是應該的?這世上就沒有應該的事兒,您帶大了兒女本就該享福的了——”
說著,見宋氏一副不理解的樣子,石榴也是氣結,是了,她這想法太超前,她娘肯定理解不了。
籲了口氣,石榴換了個說法,“就算是應該吧,但是,娘,咱家現下可不差錢,莊子上人多著呢,要不是家裡住不下,我早都多調些人回來了,您看那些個大戶人家,誰親自帶孩子啊?那不都是嬤嬤丫鬟一大堆嘛?
不親自帶孩子又不是說不愛孩子,每天也在您跟前呢,您想抱就抱,就是寶珠抱著這麼沉手,您每天抱在手裡,多累得慌?有個人幫著換換手,省省力不好嘛?
再說了,眼見著大嫂過不久就要生二胎了,到時候您忙得過來嘛?現在先找個人幫著帶寶珠,寶珠跟她熟起來,到時候您也好騰得出手。”
最後一句,必殺,“莊子上的人都是咱家的人,您不用也是放著不是?”
聽罷,宋氏想想也是啊,那些大戶人家,誰親自帶人啊,那不都有丫鬟婆子幫忙帶嗎?
有力不省腦子不好使。
莊子上的人,那可都是去了銀子買回來的咧!
這麼一想,再看胖乎乎的寶珠,宋氏也覺得手臂酸得慌。
“成,就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