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出了城,李老爹和老袁氏的情緒就低了起來,話也不多說,還時不時的歎上了一口氣。
同行的都是自家人,包括李繼忠,那日也是在族長家的,對於李繼仁的處置,都心知肚明。
是以,都曉得這一回去會麵對啥。
曉得是一回事,有心理準備也是一回事,老袁氏和李老爹這番進城來,一是看燈會,主要不也是為著避開來,免得那個當下心裡頭過不去,難受嘛。
畢竟,到底是親骨肉,縱然李老爹氣狠了失望透了說過不認這個兒子了,可血緣關係擺在那兒呢。
也因此,車剛下了村口石橋,迎麵便見李繼孝的兒子李榮桉頭戴了孝布的等在村口張望著,李老爹和老袁氏頓時就紅了眼眶。
早有心理準備的,可這廂知道兒子去了,也還是忍不住呀!
李榮桉見了騾車回來,連忙跑著迎了上來,嘴裡飛快道:“小叔公,小叔奶奶,還請節哀,三叔昨兒夜裡...去了!”
族裡除了李老爹一大家子,和幾位族老,族長一家,還有李義山李繼忠父子,其他人都不知道李繼仁被“病故”,今兒一早李榮柏帶著李榮樟挨家報喪,都還唏噓來著,好好的一個人,咋跪個祠堂病一場就沒能挺過去沒了呢,還這麼年輕呢!也真是!
石榴他們直奔老宅去,到了老宅,靈堂都已經布置上了,族人幫忙的幫忙,吊唁的吊唁,忙成了一片。
見李老爹老袁氏回來,族裡年長這輩的,都勸慰起李老爹和老袁氏千萬節哀,白發人送黑發人自來都是最痛的事,他們也都怕兩人受不住。
李義山和族長來扶了李老爹往屋裡去,老陳氏和老楊氏則拉了老袁氏去,兩人就看了靈堂一眼就被勸慰著走了,免得觸景傷情。
人死如燈滅,至於石榴他們,即便是再對李繼仁有個啥,這會兒也是戴上了該戴的孝布,進了靈堂給李繼仁磕頭祭拜。
李榮柏兄妹幾個都跪在靈堂一側哭成了淚人,眼睛腫成了一片,有人進來磕頭吊唁,那都得回禮的。
兩廂對視,多的話也不說了,隻少不得勸他們兄妹幾個保重自個兒。
這還沒出正月裡呢,村裡就有了白事,也是叫村人們唏噓一片,有跟李家交好的,也陸續都來吊唁過。
還有李家的親戚這些得了報喪陸陸續續都來過,老宅這邊這才冷清下來,隻等停靈七日之後上山,親朋這些才會再來。
吳家坳離下河村不遠,消息傳過去也快,這不,沒兩天,吳家就聽說了李繼仁得病死了的事。
吳婆子端了一碗麵條進了屋,見閨女躺在床上憔悴的樣子,也是歎了口氣。
她苦命的閨女啊,嫁給那李家二十年來生兒育女當牛做馬的,這眼見著都當奶奶了,卻叫李家還黑心肝的給休棄回了娘家,自回來,周遭指指點點背後說道不說,閨女自個也大病了一場。
苦哇!
“枝兒啊,娘給你做的麵條,臥了雞蛋呢,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多少吃點吧?”
吳氏搖頭,“娘,我吃不下。”
吳婆子就氣道:“那沒良心的男人,回來知道你被休了不也沒二話?他要真是疼你的,早該鬨著要將你接回家去的,為這種人,你何必傷了自己個的身子呢,他死了便死了,沒良心的,老天爺都不讓他久活呢!
你為著他不吃不喝的,這不是挖娘的心嗎?啊?聽娘的,吃點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