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瘋了(1 / 2)

離開雲洲地界之後,馬車代替了青鳥車駕。

暖風宜人,吹得兩岸薄柳隨之招展,耳邊更是時不時傳來行路的聲音、叫賣的聲音。

馬車裡四處掖了軟墊,倚坐在一旁的是個柔若無骨的素衣美人兒L。

她垂著眼睛,神情有些哀淒空白,仿佛不欲與人說話。

裴簌確實不想和他說話。

她不知道師兄怎麼會變成現下這副模樣,竟連一點從前的影子也尋不到了。

不……

或許在旁人看來,他還是從前的那個謝清拾,是仙門正道最引以為傲的劍修天才,清冷孤介,不染瑕疵。

可隻有裴簌自己知道,他不是了。

這幾l日她的心情已經由最初的憤怒驚懼,逐漸變得平靜麻木。

甚至連對方給她喂了“柔骨丹”這件事,都變成了一件不足為奇的小事。

那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他甚至為了逼著她“心甘情願”的留下,將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塞到她的手裡。

告訴裴簌,除非把他殺了,不然彆想離開。

她當時氣極了,真就拿著匕首抵住他胸口,可惜渾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兒L。

誰知對方握住她的手,徑直往自己胸前送進去……

血順著少女細白的指縫流下,粘膩的糊了一手。

那人還來觸摸她的眉眼,語氣溫柔寵溺,“死在阿綢手裡,我願意。”

謝清拾瘋了瘋了!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裴簌第一次被人逼到嚎啕大哭,她哆哆嗦嗦的握住抽出來的匕首。

在對方又一次攥住她的手腕捅進去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崩潰起來。

她蒼白地睜大了眼睛,任由淚水不停浸濕麵頰。

哪怕已經死死地咬住了唇瓣,整個人仍在控製不住的發抖。

她手上沾的都是他的血。

被迫著一次又一次重複相同的舉動,他用這種法子逼她,要麼殺了他,要麼留下來。

血腥氣越來越濃。

裴簌心裡除了快要沒頂的驚懼之外,還有深深的委屈。

那委屈堆積到一定的地步,終於令她掙脫了被攥住的手腕。

狼狽地跪坐在榻上,捂著臉痛哭起來。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和師兄走到這一步。

明明她都已經準備要忘記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強拽著不肯放手?

少女流著淚,被抱進了一個充斥著血腥氣與冷梅香的懷抱。

她哭得腦子昏脹,嘴巴裡喃喃說,“你不能這樣,我從沒欺負過你……”

哪怕再生氣的時候,她也沒欺負過這個人。

她不想繼續留在仙雲宗,不想看著他和旁人情投意合。

更不想再做一個自怨自艾的可憐蟲,難道這也有錯麼?

放皋山那樣可怕,沒命草的毒那樣疼,她不是為了向

誰邀功才去的。

那段時間,她甚至無數次的懷疑自己,是不是根本不配得到彆人的喜歡?

不然的話。

為什麼阿爹阿娘不要她,就連師兄也開始覺得厭倦?

那副自怨自艾,抱著過去心存幻想的模樣,連她自己都覺得丟人和可笑。

但凡有點尊嚴也不該再喜歡下去了。

她逼著自己不再沒出息的流淚,不再期待師兄回頭。

日子她可以一個人過,以後天高海闊,也不是非得需要誰的喜歡才行。

可他又回頭了,又追過來跟她坦白。

好像那些曾經快把她埋葬起來的痛苦傷心,都隻是笑話。

有苦衷就了不起嗎,修羅族就了不起嗎?

憑什麼要或不要全憑他的心意?

……

馬車裡很安靜,倚坐在一旁的少女抿住唇,有些厭倦地垂下了眼睛。

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耳邊就隻有外頭斷斷續續的嘈雜聲音。

最後是謝清拾先開口,他說,“阿綢,我們到櫟洲了,這裡很熱鬨,可以多待幾l日。”

那人傾身過來,不由分說地抱住她。

貼著她的耳畔說,“仙洲還有許多地方你未曾去過,這次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一一遊曆。”

少女在聽到“櫟洲”兩個字時,眼睫輕輕一顫。

櫟洲尹家?她記得先前的遊湖宴上,自己曾和那位櫟洲來的尹姑娘有過一麵之緣。

她現在傳聲玉簡也沒有,靈力也使不出來,乾坤袋就更不用說了。

或許那位尹姑娘,是她唯一有希望從這人身邊逃脫的機會。

謝清拾低下頭,注意到懷中少女失神似的垂著睫羽,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看上去乖覺又柔軟。

他沒忍住,親了親她臉頰。

下一秒,懷中人一僵。

有些羞惱地拿手指來推他,可惜她身上沒力氣,最後隻能拿手抵在他唇上,試圖把兩人隔開。

那舉動不知為何透著幾l分可愛傻氣,竟把青年看得露出淺笑。

他極其自然地去親她的手心,一下一下輕啄,鼻尖都是少女身上的柔和香氣,好像白曇幽蘭。

明明端莊極了,卻莫名勾人。

謝清拾望著她,心裡壓抑了許久的情緒開始翻湧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