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的燈光晃眼。
江越年沉默地看已經迅速仗著長得乖討得女警姐姐歡心的孟皎,感覺自己仿佛還在夢裡沒醒過來。
“姐姐,他們可過分了,硬是汙蔑我未婚夫偷東西。”
“雖然這年頭不流行包辦婚姻了,但是哪怕是個陌生人我都會勇敢地挺身而出,何況他還是我名義上的未婚夫呢。”
“誰瞧得上他那個破手表啊,我當時就想拿自己的手表砸他,但是想到要遵守法律,我忍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孟皎的手上,手腕細細的一圈就能握住,壓住了表本身滿天星一樣的鑽石可能帶來的輕浮富貴感。
江越年莫名覺得:孟皎應該是心疼那個表太貴,不舍得砸。
於光從莫名其妙竟然進局子的震驚之中緩過神,現在意識過來要給自己辯駁:“孟皎你彆血口噴人!明明就是他偷了我的表!”
“證據呢?”孟皎涼涼地問。
於光冷笑,仿佛見到孟皎一腳踩進他的陷阱之中:“他們倆都看見了。”
身邊的兩個小弟慌不迭點頭。
世界上最惡心的事情之一就是被惡心人纏上潑臟水。
好在當事人情緒穩定,江越年冷冷質問:“就憑你一句話?”
於光更加肆無忌憚:“是啊,我這兒有兩個人作證,你那兒什麼證明都沒有,難道不該聽我的嗎?”
監控恰到適宜地壞了,誰都抓不到他的錯處,今晚他就陪孟皎還有江越年好好玩玩。
他的眼睛掃過孟皎的臉蛋,因為不太開心,孟皎身上那種桀驁又疏離的氣質格外明顯,配上標致的五官格外有衝擊力。
“你們倆倒是感情很深啊。”他冒出一句感歎,帶著那種下流的意味。
於光長得不太行,把江越年襯托成一朵清純嬌花,孟皎笑著反問:“不然呢?”
江越年皺眉,聽出於光話語裡的不懷好意,上前要將孟皎擋在身後,不過孟皎先一步抓住他的衣袖,開大嘲諷:“這麼低級的潑臟水,多少年都是一個套路。沒監控是吧?要做壞事也不做做市場調查,KTV那兒的監控已經修好了。”
他來會所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經理讓他確保監控順暢連隻老鼠都能抓住,經理的職業DNA立刻跟他保證會所衛生到位不可能會有老鼠。結果調試以後,還真發現一處人為損壞,就是於光他們在的那個包廂。
“怎麼可能?”於光身邊的黃毛小弟臉色一變,似乎害怕自己辦事辦砸了,趕緊向於光表忠心,“老大……”
“哦,看來是你做的。”孟皎接過話茬,發現他們還想說什麼,他連忙堵住了耳朵,“不要跟我解釋,去找警察叔叔。”
能陪他們耗了這麼久已經算孟皎仁至義儘,他的手機已經攢了好幾條老爺子的奪命連環call。想起之前答應孟振華不惹事的承諾,孟皎歎了聲氣。
得回家哄人了。
“我做完備案以後,沒有什麼事能不能先走了?”孟皎起身。
警察點頭,孟皎走出門,深深呼吸外頭清新的空氣,側過頭去看陪他出來的江越年。
江越年似乎在沉思什麼,直到一陣冰涼的觸感貼近他的臉頰。
一瓶橘子汽水,剛才警局裡熱心的小姐姐送給孟皎的。
見到他回神,孟皎示意他用眼神接過來:“你的臉腫了,拿著敷一下。”
“謝謝。”江越年說。
“未婚夫?”孟皎忽然換了個稱呼,唇齒含笑,叫得坦蕩大方又甜蜜。
說實話,孟皎和江越年並不熟悉。除了江越年發燒那次他們做了約定,緊接著孟皎請教了他幾次問題以外,私下再沒有什麼交集。但孟皎天然有種親近的魔力,偶爾隨意叫一聲名字就會讓人莫名心頭一跳。
“還是叫我江老師吧。”江越年禮貌地拉開距離。
江老師是孟皎拜托江越年補習時的尊稱。
“行。”孟皎答應得爽快,轉而問,“江老師,今天我要是沒出現,你會怎麼做?”
“還手。”江越年言簡意賅地回答。
孟皎懷疑:“你打得過他嗎?”
倒不是質疑江越年,隻是如果遵循劇情設定,龍傲天正處於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時期。
“應該吧。”江越年說。
那他豈不是讓江越年錯過了痛揍仇人的機會?畢竟有仇當場就報才是最好的辦法。
罪過罪過。
但是孟皎當然不可能表現出來內心的想法,嘴上還是甜滋滋的語氣:“江老師,是不是要好好謝謝我?我幫你解圍了誒。”
江越年的語氣似乎思索片刻,也軟了些:“保證你補考肯定能過嗎?”
“那不行,補考是之前的要求。得換一個。”孟皎得寸進尺。
江越年眼中閃過試探,不動聲色地問:“你想要什麼?”
孟皎隻是下意識不讓自己吃虧,真要思索起來,其實毫無想法,盯住江越年的臉放空。
月色皎潔,對方眼眸半垂,透明得可見青色細小血管,眉間的疲憊難掩氣質的俊逸清貴。
龍傲天現在隻是一個空有美貌的未進階版小可憐。
孟皎冒出這個念頭以後頓時渾身一凜,警覺了起來。
心疼男人?天呐,他怎麼可以有這麼危險的想法!
這就是龍傲天的魅力嗎?
恐怖如斯!
迅速端正好自己的態度,孟皎快速糊弄過話題:“沒想好,先欠著吧。外公擔心我,我得先回家。你處理完事情可以讓司機來接你。”
江越年沒有拒絕:“好。”
孟皎的背影飛快消失在街尾,西服修身,顯出他的高挑挺拔。
江越年聽到身邊傳來氣短、猥.瑣的口哨聲,轉頭果然是於光那張臉,似乎重返自大的狀態。
隨著酒意揮發以及律師的聯係,於光漸漸醒悟過來,他們於家有錢,進局子這點小事很快就能擺平,也就孟皎和江越年天真,居然相信能有什麼懲罰。卷土重來的傲慢和憤怒讓他嘲諷了一番警察以後出門尋找江越年的蹤跡。
“江越年,彆說是誣陷,殺人放火我都不在話下。”於光咧咧嘴,“你未婚妻對你挺好,一直維護你,你說你怎麼就那麼好運呢?總有人在幫你。當初你媽為了你能上學,也求到我爸那裡……”
於光的父親是初中的校長,當時中學裡一群人校園暴力江越年,江越年反擊之中將其中一個於家的表親小孩給打進了醫院,他的媽媽去找了於光的父親希望江越年不被退學。誰知道於父對江母動了心思,私下多次暗示,被江母拒絕之後惱羞成怒造謠江母勾引不成。
於母卻站在於父那兒,廣為宣傳江母狐狸精不要臉。
而於光在學校依葫蘆畫瓢,學著家中母親的模樣見到江越年就罵他的媽媽“賤人”、“小三”諸如此類的話語,把事情越傳越開。
於光盯住江越年的表情,他不吝於用最簡單粗暴的提醒一遍一遍撕開江越年的傷疤。
這就是江越年忤逆他的代價。
江越年清雋的臉龐隱匿在黑暗中,很輕地笑了一聲:“於光,你知道嗎?這裡是真的沒有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