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2 / 2)

時至黃昏,夕陽透過玻璃在車內籠起一片暮色。

氣氛太剛好,孟津言問出始終盤旋在他心裡的疑惑:“阿皎,你討厭我嗎?”

怎麼今天一個兩個都愛問同樣的問題,早上曲聞也問過。要是換成孟皎,才不管彆人喜不喜歡自己,反正他肯定最喜歡自己。

孟皎還是那個回答:

“沒有啊。”

“在家裡你從來不怎麼和我說話。”孟津言儼然一副好哥哥的模樣,“之前還肯叫我表哥,現在正眼都不肯瞧我。”

原身小時候曾經無數次羨慕過孟津言對孟初的偏愛,祈求老天爺也能夠賜予他一個相似的好哥哥保護他陪他玩耍。

但他媽媽也沒有再給他一個兄弟的機會,孟初也完全將孟津言視為個人的所有物。

“在家裡我理你了,孟初不會生氣不會難受嗎?”孟皎的語氣很平靜,以坦然陳述的態度說出,沒有絲毫暗戳戳上眼藥的意思。

孟津言知道孟皎說的是實話,隻有特彆熟悉的人才能感覺到,孟初有股非同尋常的執拗。

“小初有點小脾氣。”他說。

孟皎詫異,沒想到孟津言能沒有完全眼瞎,能瞧出些孟初身上的矯情聖母勁兒,而不是無腦地護著說孟初全世界最好。

能看出來,還能包容缺點,選擇在一起。

大概這就是真愛吧。

這對纏纏綿綿、曲折離奇的愛情故事目前還沒拉開序幕。

按照書裡的描寫,孟初先爆發強烈的占有欲,孟津言卻死守哥哥的身份,孟初傷心,和其他備胎發展支線。直到病發,孟津言驚覺明白自己的心意,一番追妻火葬場,兩個人HE。

當然,隻要不關孟皎的事情,他很樂意為他們的故事拍手叫好。

可是孟津言卻是讓原身捐腎的罪魁禍首之一。

發現了原身對自己的濡慕之意,明麵上溫和地和原身談感情,似乎真心把他當成弟弟來寵,暗地裡手段強硬地斷了原身的生活來源,防止他逃跑。

既然如此,孟皎也想和他談談感情。

“那天酒會,你潑了於偉一瓶酒,很厲害。”孟津言似乎打定主意沒話找話。

“嗯。”孟皎的指尖輕扣膝蓋凸出的骨頭。

孟津言果然看見了那一幕。

先前對孟津言的漠視和區彆對待,五分真的,五分演的。

釣魚得耐得住氣。

鋪墊這麼久,可以開始逗魚了。

“我以為你沒看見。”孟皎說。

孟津言試探詢問:“是因為我沒幫你所以生氣嗎?”

“難道不值得生氣嗎?”孟皎聲音淡淡。

原來是因為這個。

孟津言解釋:“我知道你能解決,下回明白了,不管你多厲害,都要第一時間去你身邊。”

多好聽的話啊。

把原身騙得將他當做最信任的親人、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車子剛好停下,孟津言把車讓給門衛去停好,下車和孟皎一起步行。

晚風吹來橙花的清新氣息,分不清來自花園還是孟皎的身上。

孟津言站定,遞給孟皎從車上拎下來的包裝袋:“生日快樂。”

孟皎驚訝片刻,似乎沒料到他會記得:“謝謝,可以打開嗎?”

“當然。”

一個複古的打火機,上個世紀一個係列隻出了五套,每套上的圖案由畫師親手繪上。孟皎有收藏癖,集齊了四個,但沒找到最後一個。

孟津言的情商頂級,特彆擅長拿捏人心,孟皎對禮物根本挑不出毛病。

“謝謝表哥。”他道謝。

現在倒是肯叫表哥了。

孟津言想。

孟皎低頭乖乖觀察打火機上的雕刻,不再鋒利。

孟津言注視著他。

孟家的一切是死氣沉沉的,孟初的爸爸在扮演好爸爸的角色,他在扮演好哥哥的角色,孟初病弱,全家都下意識壓抑低聲說話。

剛來孟家時,孟津言要哄著孟初喝藥,鼻尖總充斥著苦藥味,以至於後來孟初身體漸漸好轉,孟津言仍然覺得那股孱弱的藥味已經刻進了他的骨子裡。

可孟皎是個和孟家完全不同的人,他的愛恨太濃烈,聰明但懶得偽裝,明豔又靈動,對孟家沒有好感,時不時就會冷下臉。

孟津言最討厭這種沒禮貌、不懂偽裝的行為。

夏天總是明亮又鮮活的,傍晚晚霞浮動,把天空鋪出一張色彩穠麗的油畫。孟皎站在他麵前,比他低一個頭,眉眼間帶了點笑意。

因為禮物才肯施舍一抹笑,是不是十分愚昧、傲慢又驕矜?

可是孟津言的心咚咚咚地跳動。

他忽然明白,他似乎從頭到尾不是在厭惡孟皎的冷漠。

而隻是因為孟皎的冷淡態度也對著他而——

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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