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年沒有回答。
孟皎也沒有辦法從幾近於無的平靜呼吸聲之中判斷出他的情緒。
蟬鳴聲過於嘈雜了,他甚至不清楚江越年有沒有回答他。
下一秒電話就被掛斷了。
孟皎望了眼跳轉回頁麵的手機,心情沒有多大難過。
江越年能接都算他的意料之外,沒講話就掛斷卻是他的意料之內。
他真的沒有想到江越年會再去他的彆墅,或許那一天是去跟他和好的?
但是發現他迫不及待地跑了以後,覺得兩個人沒可能了,所以就再也不找他了?
孟皎七七八八地猜測了一大堆,最後甩甩腦子決定不想了。
至少他過去時不時晃神想到和江越年相處的瞬間,證明了他喜歡江越年。
他是一個遵循自己心意的人。
喜歡就去試一試。
……
江越年握著手機,手肘撐在車窗旁。
手機屏幕一片漆黑,明晃晃倒映著他出神的麵龐。解開手機屏幕以後他對著昨天晚上孟皎打給他的通話記錄發呆。
昨天發現來電了以後,他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走神的瞬間,就錯過了十幾秒,回過神接起來,對麵寂寂的風聲讓他也感到茫然。
然後是孟皎的一聲“傷口還疼嗎”的問句。
為什麼要突然問這個呢?
是知道他在計劃之外曾經跑進火場裡去找自己而受傷之後產生了一些愧疚和於心不忍嗎?
那一瞬間他很想問孟皎:沒有受傷你就不理我嗎?
但語氣太衝,他不舍得說出來。
下午極為偶然和孟皎相遇時,他的腦袋空白,慣性又機械地移開視線。
過去一年裡,他無數次設想過要怎麼見到孟皎。
處理完國內的事情飛去找孟皎,裝作不經意地出現在孟皎麵前,兩個人絕口不提過去的一切。
可是既然孟皎那樣決絕地離開,說明他不想跟他們任何人有瓜葛。
孟津言有句話說得很對。
孟皎對他和對他們沒有什麼區彆。
都是不喜歡,不管程度或深或淺,反正都沒有辦法得到和擁有。
那他再次糾纏上去的舉動除了徒增孟皎的煩惱以外毫無意義。
不如就當沒有見到,孟皎再離開以後他也不會那麼難受。
掛斷了電話卻輾轉反側一夜沒有睡著,他揉了下太陽穴,沉沉舒出一口氣。
下了車遠遠看到了寫字樓門口一束懸空的豔麗玫瑰,把清瘦的人完完全全擋在後頭。
路過的人紛紛注視,然後露出了然祝福的笑。
估計又是誰在高調地追求彆人,這樣的把戲江越年一年差不多能遇見十幾次。
江越年迎麵準備錯開距離和那人擦肩的。
孟皎突然從玫瑰花後麵露出一張飽滿的笑臉,紅色映照得他的臉頰更加明豔,燦爛地打招呼:“嗨!”
江越年愣了愣,頓住腳步,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孟皎把花遞給他:“送你的。”
江越年蹙眉,嗓子太乾澀,讓他一時之間沒有辦法開口回答,怕漏了怯。
他的目光移到花上,玫瑰馥鬱的芬芳幽深,舒緩著他疲憊的神經,令他錯覺自己是不是根本沒有醒來。
放在孟皎眼裡就是江越年不肯回答他也不肯接受。
裡的慣常套路,男主惜字如金高冷莫測。
其實這也是孟皎對江越年的初始印象,畢竟當初裡形容過江越年隨著年紀越發深沉。之前江越年茶言茶語的時候孟皎都懷疑他基因變異了。
不過這些在孟皎的眼裡都不算事,他跟上江越年的腳步。
邊走邊介紹:“你可能很久沒見到我忘了我了,我叫孟皎,今天開始想追求你,希望你能接受。”
江越年低頭和人發消息的手頓住,摩挲了兩下,亂打出一片字符,他慢慢地又一個一個刪掉。
孟皎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著,脆脆甜甜:“今天是我送出的第一束玫瑰,比較正式,所以想要親自送出去。你辦公室有花瓶嗎,可以放進去養幾天,這個品種的玫瑰味道很好聞。”
送玫瑰是為什麼?
知道著火那天他抱了一束玫瑰去孟皎家想要和好但是得到一場空以後的愧疚補償嗎?
江越年感到一陣心酸和嘲諷。
孟皎開始科普養玫瑰的注意事項,並且更進一步說:“如果你嫌麻煩的話,我可以每天準時報道幫你澆澆水。”
“孟皎。”江越年打斷了孟皎,“能不能安靜一會兒。”
不要再說話,不要再動搖他。
孟皎果然安靜了下來。
兩個人一束花就把電梯逼仄的空間擠占得差不多。
花束很大,花瓣嬌豔欲滴,孟皎捧著它站在電梯的角落,乖小孩模樣,白白淨淨清清爽爽的,眼睛垂下來,沒再盯著江越年,而是看著花。
孟皎是個從來都被寵著的人,沒受過委屈,也忍不了脾氣。
他剛才這麼凶,估計孟皎馬上就會放棄了。
江越年判斷著孟皎的想法,同時感覺到有雙手似乎在揉捏他的心臟。
他說安靜就安靜,為什麼不可以多哄哄他呢。
很多情緒在江越年的心裡翻滾。
患得患失到讓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叮。
電梯停留在到達的樓層。
孟皎應該也要安靜地離開了。
這次拒絕了以後,他可能真的見不到孟皎了。
江越年的步伐沉重。
另一個很輕的腳步聲卻沒有直接呆在電梯裡乘坐離開,而是跟在他身後。
孟皎聲音悶悶的,帶點不服氣:“一會兒是多久,我能不能說話了啊?”
……
電梯門打開,從第一個見到江越年和孟皎的前台開始,消息飛速傳遞。
[速報!江總帶著一個大帥哥過來了,大帥哥還捧著一束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