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在酒店門口下車之前,特意不解安全帶跟孟皎東扯西扯多說了很多話。
孟皎看穿他的意圖,這人報複心挺強,無非就是想讓江越年誤會些什麼。
“丹尼爾,廢話有些過於刻意了,回去吧。”
丹尼爾投給孟皎一個哀怨的眼神:“無情的男人。”
說完就利落下了車,隻是臨走之前專門找到了江越年的車子在的位子,朝著那兒露出一個囂張挑釁的笑容。
孟皎在自家小區的車庫和江越年再次相遇。
兩個人分彆停好自己的車,不知不覺並肩站在一起。
“對不起。”江越年道歉,他在丹尼爾麵前過於咄咄逼人,完全忘記了這本來是孟皎和丹尼爾的飯局,丹尼爾是孟皎的客人。
地庫空曠陰冷,顯得人的聲音也變得低而冷。
孟皎說:“原先不是都不會說話了,怎麼又妙語連珠起來了呢?”
江越年瞥了眼孟皎的眼色:“對不起,因為感覺有威脅。”
他這茶言茶語的技能,隻有麵對情敵的時候才會被動觸發。之前他確定了顧東林和孟津言不在情敵的名單上,所以就沒怎麼說。現在一見到丹尼爾,又不受控製了起來。
孟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誇獎他的誠實。“嘖”了聲,不說話了。
江越年心裡悶得慌,誠懇保證道:“下回不說了。”
亂七八糟的念頭在腦袋裡發酵,他落後孟皎半個肩位,孟皎低他半個頭,穿著件純黑絲綢襯衫,隻要伸手的距離就可以貼近孟皎。
他輕輕碰了下襯衫的邊角,絲滑的、無重量的觸感,卻不敢再有任何下一步動作。
照例的走出電梯、分彆,孟皎拋給他一句話:
“不要老是鑽牛角尖,路彆走窄了。”
這什麼意思?
他還能繼續茶嗎?
*
日曆又撕過幾頁,轉瞬間就來到畫展當天。
諾曼特意又從世界上某個犄角旮旯的大峽穀之中飛到A市給孟皎捧場。
無論是丹尼爾這位頗有家學淵源的藝術家,還是話題度爆表的孟皎以及給孟皎捧場的老師們,場子本身就足夠熱。
而且記者發現在場的很多麵孔以中年人為主,一進門就朝著孟皎走過去。
孟皎熱情招呼:“叔叔阿姨們好。”
他們激動回複:“小皎啊,終於見到真人了。”
得了,線下水友見麵會。
諾曼揶揄孟皎:“根本不需要我。”
“那不行,還得是您這位伯樂才能撐撐場麵。”孟皎將話筒遞給他。
諾曼給麵子地上台,他老狐狸一樣的話術把彩虹屁說得優雅無比,聽得孟皎在下麵嘖嘖讚歎。
“不管選誰,你的畫展都能順利開展。”丹尼爾忽然明晰了自己的定位。
孟皎總能在他洋洋得意的時候讓他知道人外有人,甚至於他其實借托了孟皎的名頭增加了自己藝術品的傳播力度。孟皎選他,其實算相識的優待了。
“不該白吃白喝你的,那些飯都得我來請。”丹尼爾幽幽歎氣。
“是嗎?那就當欠著了,多畫幾幅畫孝順我。”孟皎開玩笑。
丹尼爾又歎了聲氣,把孟皎的雞皮疙瘩都給歎出來了,環繞了在場的年輕麵孔,這其中很有可能就有即將毛遂自薦的青年藝術家們。
他就是孟皎展示給這些人的誠意。
“隻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啊。”丹尼爾感歎,“下一位要辦展的是誰,你決定了嗎?”
“已經決定了。”孟皎回複。
“誰啊?”丹尼爾沒想到孟皎在負責他的這段時間居然還找到了下個目標,“皎,你太讓我傷心了,至少等我辦完了再這麼誠實嘛。”
“在和你接洽之前就定好了,準確的說,你還算後來者。”孟皎回得公事公辦。
“好吧。”丹尼爾被這位無情的男人傷透了心,捂著心臟要去找諾曼。
不明白這位大藝術家的心思,孟皎環視全場,自言自語道:“老爺子呢?”
……
孟振華停在門口。
他出門前換了好幾件西裝,還仔細搭配了配飾,務必做到體麵,為此甚至拒絕了孟皎要過來搭載的想法。
當然他不會告訴孟皎自己在打扮,就說自己睡遲了。
好不容易緊趕慢趕到了門口,他沒見到人,先見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雖然年紀大了,但眼睛仍然很利。
“孟初,你在做什麼?”他喊住那個人。
那個身影僵住,慢慢轉過來臉,果然是孟初。
“為什麼不在醫院?”孟振華問。
其實他不太懂孟初,明明生病了,但經常跑出來歇斯底裡,那樣不是對病情更加不好嗎?
他抬頭望了眼前的展館,漸漸擰起眉頭:
“你又想去找孟皎?”
孟初因為汙蔑孟皎不成反而自己嚇得昏倒進醫院以後,被查出了腎衰竭。
孟振華知道以後又怒又哀,到底是有血緣關係的存在,他跟醫生溝通之後,確認孟初的病情可以穩住,如果後期惡化,就需要腎移植。
這樣的說法其實說明有很大的回旋餘地。
可是後來不知道哪裡來的消息,孟初知道了孟皎和他的□□配對。
孟振華很想問一句:他們養著孟皎到底是為什麼?到底是養育還是豢養?
普通的體檢從來不會查詢器官的匹配度。
以前把孟皎當血包,現在又要強要一個人的腎,他們眼中仿佛從來沒有“人”這個概念。
孟皎出國躲開了孟初的糾纏,孟振華回國整治孟運傑這個泯滅人性的兒子。
現在孟皎回來了,孟運傑礙於老爺子不敢再有什麼動靜,可孟初又要纏上來了嗎?
“我為什麼不可以找孟皎,明明他能救我,他為什麼不救我!”孟初尖聲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