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1 / 2)

怪你風情惹火 江雙意 7898 字 3個月前

他像是爪牙都被拔掉掰斷,又重傷未愈的野獸,連色荏內厲嚇唬旁人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在鎮定地剖著自己的致命傷口,用最殘忍又最坦然的方式迎接著死亡。

雲及月偏過頭去。

有一時間是會心疼的,卻也隻是心疼。

眼前好像蒙上了一點霧,那些霧氣飄進記憶中,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便一下子被勾了起來,全部清楚地記得,但也隻是記得。

所有情緒都隻存在於一瞬間,在某個瓶子碎掉的那一瞬間。她可以聽見碎掉時輕微的破裂聲。如果打開瓶蓋,那些情緒就像瓶子裡盤旋的蒸汽,爭先恐後地噴湧出來,之後便消散在了空氣中,了無痕跡。

除此以外,了無痕跡。

她彎下腰,把掉在地上差點壞掉的剪刀撿起來:“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

其實也不需要她道歉。

苦肉計的事情離現在也沒過去多久,車禍又來得這麼巧合。江祁景從前不像是個莽撞到會頻出意外的人。她的懷疑很正常。

但雲及月寧願道歉,也要在江祁景麵前擺出了最為生疏的態度。

她沒去看江祁景是什麼表情,繼續自己說自己的:“我會儘快搬家,你以後不用找過來了。等我到了新家,也不用再跟著我。我……不想一直搬家。

你也好好養傷好好工作,不要一直跟著我。”

住在這裡實在有點滲人。

即便江祁景給她買蛋黃酥,來這兒澄清誤會,初衷都是可憐無害的,沒有任何過分的舉動,她也依然覺得很滲人。

好像自己的生活,已經完全被其他人監視住了。

雲及月沒辦法勸住現在像是魔怔了的江祁景,隻好選擇自己退讓。

江祁景將醫用敷貼給貼了回去,微曲的手指擋住了血絲遍布的眼瞳。

他肩膀顫得厲害,卻竭力壓製著,沒有其他任何多餘的肢體動作,從遠處看,整個人都是一尊僵硬乾化的雕塑。

雲及月:“你有聽清楚我的話嗎?”

“聽清了。”

一時無話。

男人雙手插兜,有些局促地後退,將自己融進茫茫夜色裡。他想說一句“那我走了”,可是卻連這麼簡單一句道彆都說不出口。

…………

沒了江祁景的打擾,在京城的時間又過得平靜且快速。

雲及月回半山莊園的那一天,雲河和明都同時在正午宣布江祁景和雲及月離婚,解除法律上的夫妻關係,並已完成所有的財產分配。

此時距離明都官微發表的澄清公告,也就僅僅半個月罷了。

兩封公告結合著看,一時間猜測紛紛。

有人拐彎抹角地來問雲及月,是不是雲家沒有和江祁景談妥,是不是江祁景之前澄清道歉賠償的態度不夠誠懇,是不是席暖央被親爹灰溜溜地趕出國另有隱情……

雲及月都沒有回複。

一切都很簡單,隻是不愛不喜歡了。但京城最矚目的商業聯姻用這個理由作為結束語,估計沒有幾個人會相信。

所以,乾脆不說。

她放下手機,看著正在閒情逸致給月季澆水的何琣女士,“媽,我又想去意大利了……”

何女士手一抖,水灑到了花台外麵,轉過頭,聲音拖得很長:“哦?是誰跟我說水土不服的?”

“騙你的,”雲及月撐著臉,努力眨巴著眼睛,“我其實就是想回京城了,又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怕你嘲笑我年紀大了念舊。”

她到現在還沒有把失憶的事情全盤托出。

幽閉恐懼傾向和應激反應已經消失得七七八八,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舊事重提。就算說出來,也隻是讓家裡人擔心和傷心罷了。

何琣放下水壺,用絲帕擦乾淨手指上的水珠,邊走進客廳邊抱怨:“我還想著讓你回來住……”

“我也想回來住,可是江祁景纏著我不放,我怕回來之後他還是陰魂不散。”

這個理由立刻說服了何琣。

何琣放軟口氣:“也好。反正那邊一直有我們的熟人,有什麼需要的就近向他們……”

“蘇陵現在正在米蘭吧?”

雲程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冷不丁地插話打斷了何琣。

雲及月聽到這邊略微陌生的名字,認真想了想。

接著才記起來這是哪號人物——

當初她剛回雲家,那個急不可耐就向她拋出聯姻橄欖枝的,不就是蘇陵的奶奶嗎?

隻不過當時蘇陵大力反對,她也大力反對,雲程和何琣雖然對蘇陵的印象還不錯,但很尊重她的意見,並沒有同意。

這件事情開頭鬨得風風火火,後麵卻平淡收場。過了這麼久,雲及月已經忘得差不多。

如果不是雲程這個時候突然提起,她也許一輩子都不會記起蘇陵的名字。

何琣抬頭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回來拿東西了?拿完了?拿完了趕緊走,少跟我的寶貝女兒說這些討人嫌的話。”

討人嫌的一家之主雲程摸了摸鼻子,“我隻是想月月在異國他鄉有個照應。她一個人,沒人監督著,又喜歡不懂事亂來,有個熟人隨時聯係著也更方便。”

雲及月聽著不太對勁。

爸跟哥哥這是要悄悄撮合她跟蘇陵的意思嗎?

隻不過撮合的方法很溫和。肯定還是以她本人的意誌為主。

也正因為太溫和了,她沒辦法直接挑明說自己反對。

“那我什麼時候走?”

雲及月聰穎地轉移了話題。

何琣不舍地捏了捏她的臉,歎了口氣:“江祁景纏著你不放,那當然是走得越快越好。中午一家人一起吃頓飯,下午收拾好行李就趕緊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