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們被擠到車廂上, 無法動彈的同時,心如死灰。
陳建業也可憐兮兮地被壓在座位上,看著眼前白花花一片的蛇鱗, 又怕又驚, 翻著白眼,差點喘不過氣來。
雖然陳建業從道士的爭吵中知道, 有道士養家仙, 蛇類也是家仙的一種,但親眼看到和聽到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白蛇一向旁若無人, 是注意不到這些細節的,也感受不到彆人的害怕,在他眼裡,彆人害怕他是正常的。
許昭扯了扯白蛇的尾巴, 提醒他注意影響。
那些道士就罷了, 他們經常看到超脫常理的東西, 見到白蛇隻是不適應,倒也不至於太過害怕。但陳建業不一樣, 他隻是一個普通的有錢人罷了,可禁不住白蛇這麼嚇唬。
不要到時候沒被貓妖傷到, 卻被白蛇嚇到了。
陳建業在公園的時候許諾她一拳一萬塊, 可不能被嚇到。像陳建業這麼爽快的買家, 許昭有義務保證他的身心健康。
被許昭扯著尾巴,白蛇變小了一些, 但他依舊不依不饒地盤在陳生鴻麵前, 死死地盯著陳生鴻身上的貓妖。
其他可以不在意,但小姑奶奶這個稱號,他絕不輕易讓給貓妖, 這可是他主家的專有稱號,哪能讓這個貓妖搶走?
貓妖原本以為自己被許昭的符籙控製住,是因為她不小心,
當她看到白蛇之後她卻不這麼想了。
白蛇實力並不比她弱,真打起來的話,她不一定是白蛇的對手,畢竟在各類妖怪中,蛇類一向以能打出名。
貓妖警惕地看著白蛇,心裡盤算著怎麼從車裡逃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雖然打不過白蛇,但逃跑還是可以逃跑的。
雖然心中想著逃跑的是,貓妖嘴中並不認輸:“小姑奶奶我怎麼就不能叫小姑奶奶了?”
白蛇焦躁地拍著尾巴。
貓妖的注意力都在白蛇身上,並沒有將許昭放在眼裡。
沒想到許昭上前一步,推開凶惡的白蛇,喜滋滋地看著她。
貓妖:“???”
她覺得許昭的表情有些奇怪,許昭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盯上了一塊肉似的。
許昭對她笑的同時,還偏頭朝陳建業微微一笑,還豎起了拳頭,比了個一。
剛從被白蛇下注的恐懼中回過神來的陳建業:“……”
他竟然秒懂了許昭的意思,陳建業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一拳一萬,就按照他之前承諾的來。
許昭笑得更燦爛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
就在貓妖被許昭的笑容迷糊的時候,許昭突然伸手在陳生鴻頭上一抓,竟將貓妖從陳生鴻的身體裡抓了出來。
貓妖目瞪口呆,以往她附身在人類身上之後,哪個道士不是費儘心思才能將它從人類身上趕走?許昭還是第一個這麼輕鬆,就將它拽出來的。
被許昭拽出來的是一隻白色的貓咪,皮毛柔順,顏值很高,看上去乖巧可愛。
這是貓妖的原形,她的原形與性格完全不一樣,原形有多乖巧,性格就有多惡劣。
貓妖乖覺,知道人類都喜歡可愛的小貓咪,意識到自己並不是許昭的對手,當即賣萌撒嬌,衝著許昭“喵喵喵”地叫了起來。
貓妖還擅長幻術,在她喵喵叫的時候,其他道士和陳建業隻覺得眼前一花,周圍便發生了變化。
他們仿佛置身於一個溫暖的玻璃房中,周圍一群可愛的貓貓衝著他們撒嬌。
即使他們都是男人,麵對這種情形,也不由柔軟下來,麵上露出笑意來,誰會不喜歡可愛的小貓咪呢?
貓妖期待地看著許昭,其他人都被柔軟的小貓咪蠱惑了,隻要許昭有所動搖,她立即趁機逃走。
以前她也遇到過厲害的天師,這一招百試百靈。
但貓妖沒想到的是,許昭完全沒有受到蠱惑,衝著她揚起了拳頭,一拳又一拳地落在貓妖頭上。
許昭邊打還邊數著:“一拳,兩拳,三拳......一萬,2??萬,三萬......”
貓妖:“???”
喵喵喵?難道她不可愛嗎?這個天使怎麼能這麼鐵石心腸?還有她數的到底是什麼?
許昭的拳頭揍得太快,破了貓妖的幻境,讓在玻璃房中擼貓的陳建業和其他道士清醒過來。
清醒過來之後,他們就看到許昭一拳一拳毫不留情地揍著貓妖。
陳建業表情複雜,欲言又止,神色瞬息萬變,臉上已經沒有害怕了,甚至覺得揚眉吐氣。
許昭這一係列操作,讓他體會到了甲方的快樂。貓妖又有什麼用,隻要他有錢,完全可以想揍幾拳就揍幾拳。
陳建業挺直了腰杆。
看到老板臉上的滿意,其他道士們:“……”不愧是你,天師屆卷王,讓老板如此滿意。
同時他們深刻檢討自己,是他們太弱了,才會被貓妖輕易地拖入幻境。
白蛇甩著尾巴,一邊給許昭鼓勁,一邊嘲諷貓妖:“以後你還敢不敢稱呼自己小姑奶奶了?小姑奶奶可是主家的專用稱呼。”
貓妖的頭都快被許昭砸扁了,她一邊喵喵叫,一邊害怕地說道:“我再也不敢稱呼自己是小姑奶奶了,您才是小姑奶奶,放過我吧。”
許昭:“……”
她拍了白蛇一下,又狠狠地錘了貓妖一拳:“重點是這個嗎?”
貓妖眼淚汪汪:“那重點是什麼?”這個天師打妖太疼了。
許昭對著地上躺著的陳生鴻指了指:“你以後還敢不敢附身在人類身上了?”
貓妖恍然大悟,原來許昭說的是這個,她委屈道:“其他人我肯定不敢看,但陳家的人是罪有應得。”
說到最後,貓妖梗著脖子,態度異常堅定,一副和陳家有仇的樣子。
陳建業聽到這話,忍不住挺直身體,剛剛見識了金錢能使天師揍妖的場景,他已經不怕麵前的白蛇和貓妖了。
此刻他大著膽子走到許昭身邊,疑惑問道:“這位貓大人,你為什麼盯上了陳家?”
他實在不明白陳家怎麼會被貓妖盯上了。
被許昭揍得奄奄一息的貓妖凶惡地衝著陳建業瞪眼:“可惡,你還敢問我為什麼?這是你們陳家欠我的。”
陳建業更加不解,同時又有些無語:“我們陳家欠你什麼了?”
貓妖怒氣衝衝:“陳宴平是不是你的祖宗?”
陳建業家中有族譜,聽到貓妖提到陳宴平的名字,他有印象,陳宴平確實是他的一個祖宗。
見陳建業點頭,貓妖甩著尾巴,想用尾巴抽陳建業。
有許昭在,怎麼能任由貓妖做出傷害陳建業的事情,她一把抓住貓的尾巴,警告道:“你乾什麼?老實點。”
被許昭控製住,貓妖依舊瞪著陳建業,她眼中滿是憤恨:“不老實的是陳宴平,是陳家,不是我。兩百年前,我曾經幫過陳宴平,當時陳宴平說要報答我,同意將他的一個子孫給我做相公。”
所有貓妖的話,所有人都覺得一言難儘,尤其是當事人陳建業,心情更是複雜。
他記得族譜上關於陳宴平的描寫隻有一句話,天資聰慧善謀算。
確實挺擅長謀算的,沒看到都將子孫後代的婚姻拿來交易了嗎?陳宴平這個老祖宗未免有些太坑後輩了吧?
就在陳建業吐槽陳宴平的時候,貓妖接著說道:“可惡的陳宴平,明明答應將子孫送我作為相公,但等他功成名就之後又後悔了,竟找道士封印了我。”
“最近封印被破除,我才有機會找到陳家的人報複,我想讓陳家的人付出代價。”
陳建業非常無語:“不說老祖宗已經去世許多年,你想報複他也報複不到。而且你附身生鴻之後,為什麼要控製他的身體做那些事?”
陳建業隻要想到陳生鴻之前做的事情,就覺得羞恥。
妖嘿嘿一笑,笑聲中帶著邪氣:“我是故意的,你祖宗讓我損失了一個相公,我也要讓你們家的後輩找不到妻子。”
貓妖是故意的,她附身在陳生鴻身上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故意的。
她借著陳生鴻的身體扭胯翹著蘭花指,又到公園去相親,讓他社死,目的就在於讓陳生鴻找不到對象。
陳建業深受打擊,不敢置信:“毒,實在太毒了。”
貓妖就是衝著讓他們陳家斷子絕孫的目的來的,陳宴平老祖宗實在是坑後輩不淺。
他自己瀟瀟灑灑地去世了,留下了這麼一個爛攤子給陳家的後人。若不是有許昭在,陳家的事情不會這麼容易解決。
許昭也沒想到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陳宴平答應貓妖給她一個相公,最後卻食言,還請道士將貓妖封印,難怪貓妖有這麼大怨氣。
“你也出了氣,此事就到此為止吧。”許昭指了指地上躺著的陳生鴻。
被貓妖這麼一折騰,陳生鴻清醒之後會社死很久,以後有人給陳生鴻介紹對象的時候,恐怕也會提起這段黑曆史。
且被貓妖附身,對身體也不是沒有影響的,陳生鴻接下來一年都要與藥物相伴了。
陳建業已經被打擊得喘不上氣來了。
貓妖還想繼續報複,但一方麵懾於許昭的實力,另一方麵也是因為若是真的傷人的話,會毀了自己難得的修為。
想起公園裡老頭老太對陳生鴻的指點,貓妖勉強同意不再報複。
事情解決,陳建業鬆了一口氣。雖然損失已經造成,但及時止損也是好事。
其他道士心情也不錯,總算不用留在這裡,繼續受到許昭的打擊了,他們實在卷怕了,不想再看許昭繼續卷了。
白蛇心滿意足,他成功捍衛了許昭小姑奶奶的稱呼。
許昭心情也不錯,陳建業真是一個爽快的老板,說給錢就給錢。但許昭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事情,是什麼呢?
許昭肩膀上的黃大娘子提醒:“你忘了倉鼠精。”
黃大娘子都有些同情倉鼠精了。
許昭恍然大悟,這才想起了她此次來的目的,她是為了倉鼠精來的。剛剛揍貓揍得開心,一時忘記了倉鼠精,忘記了主家和家仙之間的深刻感情。
許昭為了緩解尷尬,又錘了貓妖的頭:“之前來找你的倉鼠精呢?”
被許昭錘得頭痛無比的貓妖:“???”
喵喵喵?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她委委屈屈:“我將他當作禮物送給恩人了。”
“恩人?”許昭不解的同時又有些奇怪。
貓妖被許昭揍怕了,她攻擊的手段之一就是自己的美貌,可不想許昭將她的腦袋錘扁,老老實實回答道:“陳宴平找道士將我封印,讓我不能靠近陳家,是恩人幫我破開了封印。”
之前貓妖就提過一次封印,但許昭並沒有太在意,現在細想才覺得其中有問題。
這個道士幫貓妖破除封印,目的明顯不單純。他恐怕以為貓妖出來之後,會借著報複陳家的機會大開殺戒,但沒想到貓妖珍惜自己的修為,又想法清奇。
這種解開封印的做法,讓許昭想起了之前被喚醒的蟒袍鬼鄭王爺,許昭問道:“你的恩人是誰?”
貓妖聽出了許昭對這件事情的關心,她眼中閃過狡黠的光:“我不知道恩人是誰,畢竟他全程穿著黑色鬥篷,我看不清。但我可以帶你去找他,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你幫我找一個相公,我就帶你去。”
貓妖雖然嘴裡稱幫她解開封印的道士為恩人,但一點都沒將道士的恩情放在心上。
一方麵是因為她本性涼薄,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她機敏地發現那個道士動機不純,想利用她。
她和那個道士隻是相互利用罷了。
許昭沒想到貓妖還是個戀愛腦,這種時候了,還想著要找個對象。
許昭拍了拍貓妖的腦袋,看了她一眼:“我可以送你去見陳宴平,讓你當麵和他要對象,你覺得好不好?”
聽到許昭的話,貓妖抖了一下,許昭這是在威脅她吧?
以貓妖以往的性格,是不會輕易屈服的,但看到許昭豎起拳頭,貓妖隻覺得腦袋隱隱作痛,隻能屈服了。
貓妖嘀嘀咕咕:“帶你去就帶你去,這麼凶乾什麼?”
貓妖生性狡詐,她與道士合作的時候,趁道士不注意的時候,在道士身上留下了自己的味道。
她留下的味道不著痕跡,有些像是動物圈地盤,即使那個道士非常小心,也沒能防住她。
貓妖皺了皺鼻子,嗅出了道士的所在位置,帶著許昭去找那個幫她破除封印的道士了。
其他一起來處理陳家事情的道士們,原本在陳家的事情解決之後,便想離開。
畢竟和許昭這個卷王在一起,他們壓力實在太大了。
但聽到許昭和貓妖的交流,他們敏銳地發現貓妖口中的道士恐怕不隻涉及到陳家的事情這麼簡單。
清山寺佛光黯淡、活僵、許願娃娃、鬼王出世等一係列事情他們都有所耳聞,封印的貓妖被放出來顯然也不是那麼簡單。
道士們拿起手中的法器,跟在許昭和貓妖身後,準備一起去找放出貓妖的道士。
隻不過在下車的時候,他們忍不住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疲憊。
又要和許昭一起處理事情了,雖然他們不用出手,乾活輕鬆,但心裡壓力大呀。
許昭並不知道這些道士心中所想,看到這些道士和她一起去找背後的道士。心中感慨,大城市的道友們就是心地善良,有正義感。
他們一路跟著貓妖前行,原本其他道士還有心情在心中調侃打趣許昭是卷王,但隨著他們越走越遠,道士們表情都有些僵硬。
尤其是其中一個穿著淡藍色道士袍的年輕道士,更是滿臉的不可置信,看向貓妖:“你是不是搞錯了,那人怎麼會在龍虎山?”
這個道士穿的是龍虎山的道士袍,道袍上繡著一隻老虎。
正一派的道士袍上繡著白鶴,龍虎山的道士袍上繡著虎,這是各個門派的特色。
看到他們的衣服,許昭若有所思,要不回去她也定製一套屬於他們門派的衣服。上麵就繡人民幣吧,一看就能發財。
龍虎山的道士滿臉不可置信:“不可能,我們龍虎山的人一身正氣,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說起來這個道士與許昭還有些淵源,這個道士是龍虎山掌教張京天的兒子張守清,也是當年想拜許觀月為師的人。
與許昭相處的時候,他雖然一直腹誹許昭卷,但也不得不承認許昭不管實力還是天賦都確實比他強,難怪許觀月願意收許昭為弟子,他已經被許昭的能力折服了。
貓妖實力不弱,隻是在更強的許昭麵前才會示弱,在其他道士麵前則沒那麼好說話了。
聽到張守清的質疑,她瞪了他一眼,不滿地說道:“你這是在懷疑我嗎?我留的味道不可能出錯,那個道士就在這裡。”
即使張守清再不願意相信,也隻能跟著貓妖以及其他道士朝著龍虎山的方向前進。
他喃喃自語:“我不信,肯定是他偷藏在龍虎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