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盆(1 / 2)

什刹海孔宅母子告彆,瓊華島廣寒殿,紀雲也在為將來的告彆打算,她思緒紛亂,把孔雀叫來,“這個孩子借著我的肚皮出來之後,我就要離開這裡。你說……將來他會不會恨我?”

紀雲找孔雀,是因當年曹靜舍下他離家出走。與其是問肚子裡的孩子,不如說是問孔雀他對曹靜的態度。

孔雀沒有直接回答:“你在乎這個孩子將來怎麼看你嗎?”

紀雲說道:“我很想說我不在乎,這孩子又不是我想要的。我恨把他弄出來的母親和父親,可是他在我肚子裡一天天長大,我沒有辦法忽視他,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我若恨他,會違背倫理,我畢竟是他的生母。可是我若愛他,我就不是我,是霸占我身體那個人了,何況將來我要走,皇帝是不可能讓我帶著孩子一起走的。”

不是每個新生命都幸運的伴隨著祝福誕生。

此時的紀雲的掙紮和當年離家出走的曹靜心情有幾分相似。

孔雀說道:“老實說,我十歲那年,是恨母親的,覺得母親意氣用事,拋棄我們兄弟,我和哥哥都覺得母親錯了,父親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養家,我們都等著母親後悔,回家和父親認個錯,我們還是一家人。”

“不過現在,我不恨母親了,還後悔當年和大哥把母親綁回去囚禁孤島。父親走錯了路,就彆怪母親和他從此陌路。明明是兩路人,我們當兒子的把父母強行綁在一起,做出一家團圓的假象,心都散了,住在同一屋簷下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孔雀表明了立場,站在母親曹靜這一邊,這讓紀雲有所領悟。這個孩子自有永興帝安排前途,無論將來如何,都和紀雲平平淡淡過一生的計劃完全不一樣,縱使她是生母,也是陌路人,走不到一起。

紀雲和孔雀商議,先和永興帝周旋,等熬到瓜熟蒂落,孩子留在宮裡,她一把火燒了廣寒殿,死遁出宮,永遠逃離這個地方。

然後曹靜和蔡眀姬以紀太後死亡,心懷愧疚為由,辭官出宮,去她隱居之地會和,延續好姐妹互相照應,一起養老的諾言。

次日,孔雀釋放了大哥。

孔缺對弟弟怒目而視:“你給我等著!等父親回來了,看我們怎麼收拾你!”

孔缺得了自由,他雖恨弟弟,但還不至於揭發弟弟假太監的身份,兩敗俱傷,這是家務事,不要扯上朝廷。

孔雀說道:“這個月委屈大哥了,我希望大哥能夠體會母親被囚禁的心情,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大哥隻關了一個月,母親關了五年。”

孔缺冷冷道:“你翅膀硬了,想要單飛就直說,彆把母親扯上,好像你是個大孝子,就我忤逆不孝。你覺得攀上了紀太後,將來走仕途比當走私犯要強,看不起我們了,甚至覺得我和父親阻礙你攀高枝是不是?”

“紀太後一直慫恿皇帝開海禁,是我們張家的死敵,你為死敵效力,將來戰場上你我相見,你千萬不要叫我大哥。我沒有你這種數典忘祖的弟弟。”

孔缺放狠話威脅弟弟,孔雀保持鎮定:“你回到雙嶼島,好好和父親說一說朝廷局勢,如今國庫空虛,這海禁一定會開的,隻是時間問題。要麼洗腳上岸,成為正經海商,按時交稅,我在朝廷,會有法子讓你們少繳稅。如果你們還記恨著老祖宗之死、吳國滅亡這種陳年恩怨,不想把錢交給朱明老朝,那就金盆洗手,反正你們賺的錢足夠千秋萬代衣食無憂了。”

孔缺唉喲一聲,“你長本事了,以前是我的跟屁蟲,現在鬥膽給我們兩條路選擇,我們偏偏那條路都不選,真打起來,大明水師未必能夠攻克雙嶼島。”

孔雀說道:“大勢所趨,大哥不要螳臂當車,更不要助紂為孽,和倭寇海盜同流合汙。”

孔缺毫不在乎,“那就戰場上見了,看誰的船堅炮利。”

孔缺離京,去了天津港,從天津登上海船,直接南下航行雙嶼島。

孔雀回宮,和曹靜說了大哥已經離開,“……他鑽了牛角尖,總是想不開,小時候都不到的糖果,長大了買了一車也於事無補,他執念之深,我實在解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