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寧老老實實在閨房關了三日禁閉, 三日過後, 她捧著自己用心謄寫的《女戒》去見母親。
恰逢休沐日, 郭伯言也在家。
“父親。”宋嘉寧不太好意思地喚道。
郭伯言絲毫沒把女兒那點小錯放在心上, 笑道:“彆人欺負你, 是該還回去, 隻是下次再有這種事, 安安記得要謀定後動,既叫對方吃了虧,又讓彆人抓不到你的把柄, 傷敵八百,自己全身而退方為上策。”
宋嘉寧一臉錯愕。
“國公爺…”林氏頭疼地瞪著郭伯言,有這麼教女兒的嗎?
郭伯言但笑不語, 看宋嘉寧的眼神充滿了鼓勵。
宋嘉寧努力忍著笑, 把寫好的三篇《女戒》遞給母親。林氏最後瞪眼丈夫,接過女兒的文章看了看, 語重心長地道:“其實娘知道, 安安最懂事, 肯定是氣壞了才會動手。隻是下次切不可衝動魯莽, 就像這回, 萬一表公子凍壞了怎麼辦?一點點小事,至於鬨得這麼大?竟然還當著弟弟的麵使壞, 你就不怕他們倆長大了跟你學,用這個法子欺負彆人家的孩子?”
宋嘉寧大驚, 她當時隻顧自己出氣痛快了, 根本沒有想那麼多。看眼靠在繼父懷裡咧著嘴傻乎乎朝她笑的弟弟,宋嘉寧終於知道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裡,忙誠心認錯。
“好了好了,下不為例。”林氏起身,摸摸女兒腦袋,將《女戒》還給女兒,然後對郭伯言道:“既然到齊了,咱們去給母親請安吧。”每逢休沐日,三房早飯都在太夫人的暢心院用。
郭伯言頷首,抱著茂哥兒打頭走了。
今日暢心院十分熱鬨,大房、二房差不多時間到的,三房來的最晚。宋嘉寧看向雲芳,定親快兩個月了,雲芳臉上的抗拒淡了許多,隻是嘴角抿著,不複之前的無憂無慮。三日不見的尚哥兒也蔫了不少,茂哥兒跑過去找他玩,尚哥兒偷偷看看母親,過了一會兒,才低著腦袋把手從茂哥兒那兒抽了回來。
娘說四姐姐跟五弟是壞孩子,不許他再跟他們玩,尚哥兒一點都不覺得四姐姐五弟壞,但母親在這裡,他不敢不聽話。
小哥倆的舉動長輩們都看在眼裡,心裡明鏡似的,郭伯言淡淡掃了眼郭三爺,郭三爺被長兄盯得膽顫,又不著痕跡地剜了一眼妻子。三夫人隻當沒看見,而且心安理得,並不覺得自己哪裡錯了,本來就是宋嘉寧那個野丫頭犯錯在先。
用過早飯,長輩們先走了,郭驍與雙生子被郭伯言帶去了練武場,茂哥兒、尚哥兒跟去看熱鬨。宋嘉寧三姐妹陪太夫人說了會兒話,等蘭芳、雲芳走了,宋嘉寧才拿出抄寫的《女戒》,請太夫人過目。
太夫人笑著誇好,然後輕輕歎了口氣,囑咐孫女道:“你表哥著了涼,這兩日不大舒服,得空你領茂哥兒過去探望探望。”
宋嘉寧早從六兒那得知梁紹病了,這會兒太夫人提起來,她適時地露出內疚狀,乖乖點頭。
回了臨雲堂,宋嘉寧將太夫人的意思轉述給母親聽。林氏點點女兒腦袋,再次教訓道:“幸好表公子沒有大礙,不然你祖母絕不會這麼輕易饒了你。”
宋嘉寧虛心接受,心裡有一點點後怕,更多的還是幸災樂禍。梁紹能裝,她想不到法子拆穿他,能小小的教訓一次也好。
林氏吩咐秋月準備了幾樣補品,等郭伯言抱著茂哥兒回來,就讓秋月陪姐弟倆走一趟。
這是禮數,郭伯言沒有反對。
宋嘉寧便牽著弟弟,優哉遊哉地去探望梁紹。記起母親的擔憂,宋嘉寧一邊走一邊教導弟弟:“茂哥兒以後不許讓彆人掉進冰窟窿,知道不?”
茂哥兒眨眨眼睛,搖搖頭。
弟弟酷似繼父的眼睛中透著一股賴皮勁兒,宋嘉寧捏捏小家夥鼻子,繃著臉道:“姐姐欺負表哥,被娘責罰三天不許出門,你敢欺負人,父親會罰你三個月不許出門,還不給你飯吃。”
茂哥兒剛剛被罰完三天,雖然不懂三個月是多久,但也知道比三天長,特彆是還不給他吃飯,嚇得立即乖乖點頭
。
宋嘉寧笑了,不知不覺,前麵就是梁紹的院子。太夫人真的很關心這個侄孫,挑了國公府最幽靜的一座院子給梁紹住,以助他靜心讀書。宋嘉寧掃視一圈院中雅致的布景,暗道糟蹋,梁紹先是勾.引三姐姐,三姐姐定了親又來招惹她,擺明了沒把心思用在讀書上。
不過,宋嘉寧這次可猜錯了,梁紹還是很用功在準備春闈的,雲芳與黃家公子定了親之後,他才分了一些精力給她。好比這次落水,梁紹確實發熱了一晚,但第二天就好了,故意躺在床上裝病而已,因為他早就料到,隻要他病著,太夫人早晚會勸宋嘉寧過來。
“表妹來了。”和衣靠在床頭,身上蓋著錦被,梁紹目光溫柔地看著宋嘉寧。
沒有長輩在場,宋嘉寧懶得看他,指著秋月、雙兒手中的賠禮客套道:“表哥的病因我而起,我十分愧疚,送些
補品聊表心意,希望表哥早日康複,切莫耽誤明年春闈。”
她說的好聽,眼裡沒有一絲情意,梁紹越發肯定自己得罪她了,隻是礙於秋月、雙兒不好直接問出來,便大方收下宋嘉寧的禮物,笑道:“我也有錯,剛好我這邊有本食譜孤本,無意得來的,於我無用,就贈予表妹吧,以彌補那日對表妹的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