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密使曹瑜帶兵四麵圍攻晉陽城, 因晉陽城城牆堅固, 大軍久攻不下, 韓達、郭驍等將領卻依然駐守在北線, 以防遼國再次發兵。
這日郭驍正帶著一隊人馬巡河, 忽聞身後有馬蹄聲, 郭驍勒馬回首, 看到妹婿韓政昌快馬而來。郭驍示意手下的人繼續往前走,他原地等了會兒,待韓政昌趕上來, 兩人再不緊不慢地跟在巡河士兵之後。
兩人聊了聊戰況,轉到家事,韓政昌笑道:“京城來了一封家書, 王妃有喜了, 庭芳叫我跟你說一聲。”
王妃有喜了…
郭驍目視前方,韓政昌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緒, 隻看到大舅子唇角上揚, 應該也在為另一個妹妹的喜訊高興吧?韓政昌跑這一趟就是為了報喜的, 事情說完了, 他另有差事, 同郭驍告辭,調轉馬頭離去。
郭驍手攥著韁繩, 雙腿卻僵硬忘了用力,胯.下的駿馬感受不到主人的意思, 便慢慢停了下來。初春時節, 北地尚寒,旁邊河水淙淙,水聲更添蕭索。郭驍坐在馬上,良久才再次聽到那水聲,回了神,就見前麵巡河士兵已經走出半裡之地了,此地隻剩他一人。
她有喜了,他才離京幾個月,她就懷了壽王的孩子,她才剛剛十五,壽王到底要的有多勤?
郭驍又笑了,笑著笑著跳下駿馬,丟了腰間佩劍,一頭紮進了河水。河水冰冷刺骨,萬千寒意蜂擁著往他身上刺,郭驍閉著眼睛下沉,一直到那股冷壓滅了幾乎要燒瘋他的妒火欲.火,郭驍才猛地睜開眼睛,奮力朝水麵遊去。
“都頭!”循聲倒回來的士兵們急切地喊道。
郭驍抹把臉,看清底下那群兵,他朗聲大笑:“多日不曾沐浴,身上癢得厲害,泡一泡果然舒坦!”
巡河士兵們聞言,麵麵相覷,大冷天的,都頭居然還笑得出來,該不是瘋了吧?
郭驍沒瘋,泡到身體快要麻木了,他立即上了岸,當著一群手下的麵脫了一身濕衣,露出結實壯碩的胸膛。但那些巡河士兵都沒看都頭大人的胸膛,全都往下瞄了,隻見都頭的二將軍非但沒有凍壞,反而更神氣了,看得眾人既羨慕又自卑。
郭驍隨手扯過一個手下,扒了中衣下來擦拭身體,再扯住另一個扒了鎧甲,命副都頭繼續帶隊巡視,他快馬回營,進了營帳也不急著換下那搶來的不合身的鎧甲,命人端酒來,一個人灌了整整一壇子。喝完換了一身衣裳,郭驍再次跨出營帳,又變成了冷峻威嚴的馬軍都頭。
~
夜深人靜,宋嘉寧猛地驚醒。
她做夢了,夢見自己在蓮花池旁賞花,不小心掉到了水中,落水那一刻,小小的蓮花池突然變成了無邊無際的太湖之水,她拚命掙紮,水中卻遊來一頭恐怖懾人的巨大猛獸,張著布滿獠牙的血盤大口朝她衝來,就在猛獸逼近,宋嘉寧清晰地看見對方無底洞似的黑漆漆的口中時,她嚇醒了。
宋嘉寧驚魂未定,轉身,見壽王安睡在旁邊,她慢慢湊過去,腦袋搭在他肩窩,手也抱住了他腰。胸口變重,趙恒從沉睡中醒來,依然困倦,隻轉身抱住嬌小的妻子,含糊不清地問:“怎麼了?”
宋嘉寧越發往他懷裡縮了縮:“做噩夢了。”
“沒事。”趙恒閉著眼睛摸摸她腦袋,再次入睡。
他隻醒了一會兒,但他溫暖寬闊的懷抱,他輕輕的一句“沒事”,還有那安撫的摸頭,都讓宋嘉寧覺得踏實。她依賴地躺在他懷裡,直到困意上湧,直到嫌棄這樣抱著不夠舒服,宋嘉寧才重新離開他懷,背對他自己睡了。
一覺醒來,夫妻倆都忘了這事。
~
晉陽城的圍攻還在繼續,三月時節,京城卻已經春暖花開,遠離戰火的百姓們安
居樂業,絲毫未收到戰事的影響。而朝廷大臣們都知道這次大周肯定要勝了,故也不再像正月裡初戰時那般小心翼翼,放了旬假,有雅興的便陪妻子兒女出門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