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三合一)(1 / 2)

第十五章:

熟悉的發病症狀把初梨拉扯回了她生命中最後一段時光的記憶, 心悸、呼吸困難,更難受的是嗓子裡還會咳出血。

先天性心臟病並不好醫治,年複一年症狀還會越來越嚴重。

喘不上氣的那種窒息感,喉嚨裡滿是鐵鏽味,常常生病, 還有各種禁忌。

初梨昏昏沉沉的被人抱在懷中,也許是聞到男孩身上熟悉的味道,她無意識揪著他, 像剛出生的奶貓往他懷中縮, “陳也, 我好難受。”

她這個依賴親昵的動作太過自然,這是上輩子養成的習慣。

初梨一開始嫁給陳也的時候, 會害怕,後來有求於他便不得不硬著頭皮去討好他。

後來她便被陳也養的有點嬌氣,也學會了和他撒嬌。

陳也身軀僵了僵, 指骨用力抱著人往外走。

趙文傑被嚇了一大跳, “初梨這是怎麼了?!”

顧程摸了摸下巴,看著站在一邊的趙合純, 說:“可能是被她氣著了吧。”

趙文傑不太相信, 輕蔑的眼神在趙合純臉上掃了個遍,“就二百三十塊錢, 不至於吧。”

趙合純臉色難看, 她嘴硬的解釋, “我...我真的不是偷, 我提前和初梨說過的,可能是她自己忘記了。”

趙文傑和顧程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信她這種鬼話。

幾個人頓時也沒了興致,將麵前的牌一推,準備散了。

有幾個不認得初梨的人,來找趙文傑打探消息。

“那是陳也女朋友?”

趙文傑否認了,“不是啊。”

時嘉禮跟著附和說:“剛開學那會兒陳也還動手打過她。”

富二代簡直震驚了,“我/操,陳也打了女孩?”

時嘉禮看著對方的眼睛裡仿佛在看智障,沒好氣的說:“陳也又不是沒打過女的你乾什麼一副吃驚的傻逼樣子。”

陳也當初可是揪著他那個後媽的頭發,逼她在他祖母的墳前結結實實磕九個頭的人。

那富二代訕笑兩聲,“他今兒帶來的小姑娘長得那麼水靈,乖巧清純,他怎麼下得去手。”

時嘉禮滿不在乎的說:“太子爺什麼脾氣你不知道嗎?”

破脾氣,陰狠蠻橫。

爹媽都不認的禽獸。

趙文傑說:“散了吧,下次再約。”

宋唯含情脈脈跟在他身後,大膽挽著他的手臂,問:“那我們去哪裡啊?”

趙文傑覺得宋唯腦子有點問題,蠢笨庸俗,男人最煩死纏爛打的女孩。

他不客氣的笑笑,隨意拍拍她的臉頰,說:“好姑娘早點回家啊。”

他們都不是傻子。

玩玩可以,認真就沒必要了。

而且就宋唯這種臉上寫著要傍大腿的女孩,再漂亮也不值得他們動感情。

世家二代們,打小就知道自己要什麼,哪裡會輕易被戀愛衝昏頭腦。

*

陳也把初梨送到了醫院,染著淺綠發色的少年神色冷漠,含著根煙,沒有點火。

他剛才滿臉煞氣從會所裡出來就惹得旁人頻頻側目,陳也是那裡的常客,不少人都知道他是陳家狂妄囂張的太子爺。

陳也身邊不缺倒貼的姑娘,他們卻沒見過這位脾氣不好的太子爺抱著女孩,表情不像是不在意。

陳家在這座城市裡赫赫有名。

父輩從政,地位舉足輕重。

外祖父家又是資產無數,低調的大豪門,錢不一定比首富還少。

雖然陳也的父母早就離婚,但是兩邊都隻有他一個男孩。

慣的他無法無天。

初梨陷入了個長長的夢境。

陳也站在病床邊,低垂著眼,凝視著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女孩,她的眼角沁出兩滴晶瑩剔透的淚珠。

他不知道初梨為什麼會哭,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心裡此刻的煩躁從何而來。

陳也剛想抬抬貴手替她抹掉眼淚,他就被醫生叫了出去。

初梨感覺被人重重丟進大海中,蔚藍色的海水淹沒她的頭頂,四麵八方湧來的水灌進她的口鼻,她難以呼吸。

不斷的往下沉,四肢無力。

就像她死的那天,也是這麼的難受。

初梨一直都清楚,後來她還是愛著陳也的。

這個男人奪走了她的自由,給了她最精致的生活,可是每當初梨在電視上看見他的緋聞,心裡很堵。

和他一起出入各種場合的秘書、女伴每一個都比她漂亮,學曆比她高。

醋意經過時間的發酵成了自卑。

“賣/身”的那三十萬死死壓在初梨的心上,把她逼的無法呼吸。

初梨感覺的到,這場婚姻裡她和陳也完全不平等。

初原死了之後,她拿著那張帶血的銀行卡,輕輕推到陳也麵前,她終於說了出口:“我們離婚吧。”

她一度不敢去看陳也的眼睛,她開口很艱難的說:“當初...你花了三十萬......這裡麵有五十萬。這幾年謝謝你。”

陳也說好。

連一絲詫異都沒有。

成熟穩重的男人麵不改色接過那張銀行卡,漫不經心的問她密碼是什麼。

初梨傻傻就把密碼告訴了他。

陳也伸手摸摸她的臉,淡淡的笑意足夠融化耿耿星河。

離婚前最後一頓飯,陳也順便帶她去了一趟銀行,當著她的麵把卡裡的錢全部劃走,把空的卡還給她,然後笑著拍拍她的臉說:“沒有簽協議沒有領離婚證,你就把最後的一筆存款給了我,你憑什麼覺得我會認呢?還不是得乖乖跟我過日子。”

初梨那時完全呆住了,手腳冰冷。

頭一次嘗到陳也的手段,手起刀落的作風不留半分退路。

*

辦公室內。

主治醫生開口問的第一句是:“你是病人的什麼人?”

陳也靜默後不要臉的回答:“男朋友。”

醫生問:“她家人呢?”

陳也皺著眉,心裡已經有點煩躁,“不知道。”

他幾次想抽煙的手都收了回來,生硬的問:“她為什麼會昏倒?”

醫生說:“虧你還是她男朋友,心臟病人不能吸二手煙,飲食方麵也要注意,該忌口就得忌口。”

陳也回不過神,以為自己聽茬了,胸腔裡又悶又緊,他不知道初梨有心臟病,也從沒看出她有哪裡不對。

“很嚴重嗎?”陳也的聲音有他自己都聽不出來的凝重和緊張。

醫生心平氣和的說:“平時要多注意,現在情況還好,以後最好還是要做手術。”

“知道了。”

陳也回到病房,初梨還在睡,她口袋裡的手機一直在響。

陳也沒幫她接,電話那頭的人鍥而不舍一直在打。

少說也有幾十個了。

手機振動的聲音在病房裡有點刺耳。

陳也拿起她的手機,接通後,那邊的人比吃了□□還要嗆,一通轟炸,“你還想吃小龍蝦我告訴你你回來屁都不給你吃,買個牛奶買了倆小時,你今兒回家我不把你的頭擰下來我就不信初!”

一大串話說出來都不帶喘氣。

初原的氣還沒撒夠,繼續說:“你現在先閉嘴,我不想從你口中聽見一個字,你趕緊給我回來,痛哭著和我道歉我才考慮原諒你。”

陳也冷笑,二話不說掛了電話。

初原聽著斷線聲,臉色猙獰。

掛了?

初梨掛了他的電話?

他擼起袖子又打了過去,這次那邊先一步開口,“她在睡覺。”

冷不丁一道陌生的男聲,躍入初原的耳中。

他頓時冷靜下來,聲音也陡然變冷,“你是誰?我妹妹呢?”

陳也說:“她在醫院。”

初原換好衣服匆匆趕到醫院時,初梨已經醒過來了。

她看著陳也,低聲道謝:“真是麻煩你了,謝謝你。”

柔光勻稱灑在她白皙如玉的臉頰,黑眸通透,小小的手捧著一杯熱水,小口小口的抿著,說話輕聲輕語,溫柔的要命。

陳也心神晃了晃,懶懶靠著牆,單手抄著褲兜,漫不經心的問:“隻有口頭感謝?”

他的眼睛深邃迷人,額前的碎發不知不覺都快蓋過眉眼,鼻骨挺直,下顎微微收緊後線條鋒利。

他直勾勾的望著她,盯的她臉頰發熱。

初梨移開視線,“今天把你嚇壞了吧。”

陳也奚弄一笑,戳破她打算轉移話題的美夢,“欠我一次,以後要補回來。”

初梨低著頭,一緊張就想咬手指,“我沒有錢。”

陳也笑起來真的很漂亮,冷冰冰的五官如消融的冬季,生動起來,他揶揄道:“不還有二百三嗎?”

初梨抬起頭,不可置信看著他,“你還要搶我的錢嗎?”

他家裡都那麼有錢了,為什麼還要覬覦她這幾百塊錢?!

陳也一本正經,“搶啊,什麼都搶。”

初梨不敢明目張膽的罵他,隻敢小聲的罵給自己聽,“不要臉。”

“你說什麼?”

“好話不說第二遍。”

陳也沒和她計較,初原就是在這時推門而入。

初原身上的短袖還濺了點漆黑的油漬,那是摩托車要用的潤滑油。

他的臉色沉的可怕,“你是不是偷喝冰可樂了?”

初梨撒謊,“我沒有。”

初原常常被她氣的腦子疼,看她臉色蒼白的可憐樣子又不忍心繼續罵下去,目光掃到牆邊的陳也,眼神又是冷了幾度。

“這男的他媽的是不是你對象”一整句話剛到初原嘴邊,質問還沒來得及吐出來。

初梨仿佛猜到他要問什麼,心急口快,說:“哥哥你忘了嗎?他是我們的爸爸啊。”

陳也:“......”

初原:“......”

陳也可能是怕初原忍不住要動手打她,站直了身體,揶揄道:“醫生說沒有大問題,爸爸送你回家。”

初梨:“.......”

陳也是真的不要臉。

初原意味深長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啟唇道:“好,這次謝謝你送我妹妹來醫院,你如果不嫌棄可以來我家吃一頓晚飯。”

初梨急急道:“他嫌棄,他不餓,他不想吃!”

初梨不想讓陳也去她家,她好像陷入了一個怪圈,明明她想離陳也遠一點,可是和他的拉扯仿佛越來越多。

十六歲的陳也對初梨而言是陌生的。

上輩子的初梨沒見過不羈張狂的陳也,沒見過他染著一頭淺綠色的頭發,沒見過他說臟話,沒見過他欺負女孩,沒有見過他叫自己的親生父親去死。

二十多歲的陳也已經是氣度溫淡的商人。

應付各色人馬都輕鬆愜意,舉手投足四平八穩。

不像現在是個管教不住的瘋子。

初原低嗬了聲,審視的視線在她身上打轉,“你這麼抗拒做什麼?心虛?”

初梨訥訥道:“我沒心虛。”

初原直接拍板,“他必須得去!”

初原借了朋友的摩托車火急火燎的趕來醫院,他這輛車隻能帶一個人,思來想去,他指著陳也,抬著下巴對他命令道:“你,上來。”

陳也揚眉,吐了一口氣,“初梨呢?”

“她搭車。”

初原才不會讓他們倆結伴回去,權衡之下,隻有這麼辦。

初梨耳根通紅,是被氣出來的,“你還是不是我親哥?”

初原假笑兩聲,“你是我從垃圾桶裡撿的。”

陳也跟個軟骨頭樣懶散的立著,一動不動,他們三個仿佛僵持在原地。

兩個都是年輕氣盛的少年,低頭妥協於他們而言都是很難做到的事情。

高高仰著的頭顱,似乎永遠都不會低下來。

誰也不服輸。

*

回到家裡,晚飯已經涼了。

桌上的小龍蝦是三鮮味的,一絲辛辣都不沾。

初梨不能吃辣,陳也似乎也不吃辣。

飯桌上,氣氛古怪。

初原吃了兩口放下筷子,進入主題,直接問道:“你叫什麼啊?”

語氣犯衝,刻意拿著腔調。

他們倆上輩子關係就不好,隻見過幾次麵,卻都不怎麼愉快。

如果是其他人用這種口吻和他說話,陳也可能兩巴掌就扇過去了。

也不看看他是誰。

可眼前這個渾身社會氣息的男孩是初梨的哥哥,陳也突然也不是無法忍受他的無理。

他吐字:“陳也。”

初原確定自己沒有在妹妹的日記本裡看見他的名字,對他的敵意也就少了一些。

“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