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鄉裡的人總喜歡攀比,比誰家嫁女兒的彩禮高, 比誰家房子造的好,比誰家車買的好,而白喜事,是必須比的行列中排第一的。
像以前, 辦白事就請在出喪那天請所有親戚朋友, 現在倒好, 得請全村的人吃飯, 還得請和尚念經三天,戲班子來唱戲三到七天。
李生就不理解了,白事又不是喜事, 活人弄的這麼熱鬨乾嘛?
不過風氣已經這樣,他們也沒法子改變,老兩口一起走的, 現在家裡條件好了,尤其李生名聲在外,還真不能從簡處理。
“既然要辦就往好的辦, 所有的錢我出了。”說實話, 李生這些年沒給老兩口多少錢, 幾個舅舅姨媽也沒沾他多少光,都是在合理範圍內幫點忙, 所以這回, 外公外婆的喪事, 就由他出了。
這點李新力都沒說什麼,一場喪事下來頂天十幾萬,對現在的李生來說真不算什麼。
說白了就是花錢買名,他要是不出這個錢,外人又得說他風涼話了。
接下來所有人都開始忙活,大舅得選墓地,鄉下沒有公墓的說法,都是在自家的自留地裡選個好的地方下葬,二舅得找人打石碑,幾個姨媽得找人借鍋碗瓢盆燒飯。
一家子開始風風火火的乾事,完全沒有之前那種傷心勁。
選好日子送去火葬場,幾個長輩都不允許自家孩子過去,就五個子女跟車去,當天下午就捧著骨灰盒回來了。
下葬的日子得重新選過,因為臨近年關,所有人都忙,就選了最近的日子,也還得五天後,李生三兄弟也得輪換著守靈,才入夜,二表哥就拿出一副撲克牌。
“來來來,鬥地主你們會吧,五毛一張怎麼樣?”
李生擺手,示意他們玩,自己到一旁接電話。
“你是說釘子戶?”
“對,有六家釘子戶,他們肯定私下商量過,說什麼都不願意拆遷,其實就是想要更多的賠償,但是您也知道,我們這次的賠償在行業內都是數得著的,就這,他們還不滿意。”頓了一下,楊建惡狠狠的聲音再次傳來,“李總,就照我們的方法來吧,這些人就是得寸進尺,你越好說話,他們越來勁。”
“你們的方法?真照你們的方法,不死個把人能解決?”李生來回踱步,“楊建,你現在不是溫海縣的黑幫老大,既然要洗白,就把你們以前那套收起來。”
當時在溫海縣開發房地產,會找上他,確實是看中他在溫海縣的地下勢力,所以就拉他入了股。
溫海縣的今年上半年開盤預售,出乎意料的火爆,第一批房子在三天內就售罄了,相當於把所有成本收回,後麵的二期三期屬於純賺。
這麼大的利益在眼前,又是合法的買賣,楊建哪裡還能坐得住。
杭城的房地產公司開辦時,楊建不止一次提出要入股,但是被李生拒絕了。
楊建這個人,為達目的有些不擇手段,好在他這家夥還有點人性在,不是什麼活都接,這也是李生當初選擇他,而沒有選擇另一夥人的原因。
他的地產公司肯定不能讓楊建加入,所以讓他去做建築公司,他自己拿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幫忙抓一下大方向,其餘全權交給楊建處理。
煩躁的抹了一把臉,“李總,地產這個行業,我了解的比你更多。以前沒少幫那些地產公司驅趕拆遷戶,不是都一點事都沒發生?怎麼現在就不行了?你放心,這方麵弟兄都是專業的,保證不會留半點把柄。”
李生深吸了一口氣,“楊建,想要生意做得長久,想要公司做得大,賺更多的錢,就彆抱著僥幸的心態。”
“可是。”
“沒有可是。”李生嗬斥,“楊建,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你去年找我說想要洗白,想要正緊做生意,堂堂正正的做人,現在有機會在你麵前為什麼要往老路走?”
楊建吐一口氣,“現在不是我要走老路,李總,你可能不清楚,我手底下的兄弟現在多少都有些意見。”
混他們這道的,靠的就是手底下的兄弟,都是自由慣了的人,一下子被拘在公司裡,做事畏手畏腳,時間久了,肯定有意見。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叫你進行拆分,怎麼到現在還沒有行動?”李生皺眉。
“混我們這行的可以心狠,但是得講義氣,不然誰跟你混。我不能因為我自己有了出路就不管弟兄們的死活,會出來混,都是家裡窮,自己沒上學的人,除了這些,出去就得餓死。”楊建一旁的人氣的想要拿電話過去,被楊建一個眼神製止住。
李生走到外麵偏僻的地方,“你現在身邊沒人吧?”
“就我、老賀還有小山。”楊建又瞪了眼小山。
“嗯。”李生找了塊石頭坐下,說道:“我沒叫你不管他們,做房地產的也離不開這些,總有些不走正道的同行,沒有幾個人肯定不行,所以這些兄弟還得管,問題是怎麼管?你到底有沒有看我給你的那個計劃書?”
“什麼計劃書?”楊建一臉茫然,回頭看看老賀還有小山,同樣一臉懵。
果然,李生就知道,這家夥根本就沒有看。
“今年上半年你開建築公司的時候,我不是給你一份文件,當時交代你好好看這個,你還答應的好好的。”李生還以為他根本就不打算聽他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