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林將軍就去平安侯府提親了。
楊槿琪和林紹璟之前的事情鬨得著實大, 京城裡的人家都在觀望著。
林將軍一入平安侯府的大門, 消息就如同長了翅膀一樣, 飛入了京城的各個角落。等林將軍麵帶喜色的從平安侯府裡出來, 那傳聞似乎更確切了一些。
眾人基本上都肯定了一件事情,平安侯府的嫡長女要嫁給林將軍府的庶子了。
即便是眾人早就猜到了這種可能,但,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還是震驚了。
那平安侯府是什麼樣的門第,林將軍府又是什麼門第。
楊姑娘是什麼樣的名聲,林紹璟又是什麼樣的名聲。
這兩廂一對比, 紛紛認為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亦或者, 感慨林紹璟命真好。這般一個任由長兄欺負的人,竟然能因此娶了平安侯府的嫡長女。
這不是躺贏嗎?
畢竟,平安侯府勢大, 平安侯又手握兵權,林紹璟即便再是一塊爛泥,也能被平安侯扶上牆去。
再過了兩日,隨著震遠侯夫人入平安侯府,確切的消息傳了出來, 林將軍府的確跟平安侯府定下了親事。
接下來, 關於這門親事, 又有了新的說辭。
據說, 兩府要聯姻的事情,並非是近日才定下來的。早在幾十年前,林老將軍就跟老平安侯商定了兒女親事。隻可惜,兩人的孩子年歲差得太多,所以一直沒能實現這個約定。
最近,平安侯和林將軍在酒席間推杯換盞時,突然想起來此事。
又因林三公子救了楊家長女,而二人又被流言所累,所以,兩人為了兒女的名聲,當下就互換信物,確定了聯姻的對象。
那些個信了之前流言蜚語的人,自然是覺得這是兩家遮醜的說辭罷了。不過,那些不相信這些流言蜚語的人,一想到多年前,林將軍府還沒沒落時,林老將軍的確跟老平安侯有些交情,便也沒多想。
不過,彆人沒多想,不代表有些人不多想。
林紹鈺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立馬怒氣衝衝地找上了林將軍:“爹!當年祖父跟平安侯府商定親事這件事兒,您怎麼不早跟我講?”
“哼,早跟你講?跟你這個蠢貨有什麼好說的?”林將軍最近對兒子越發不滿了。
“瞧您這話說的!您要是早跟我講了,我也不用娶黃氏了。兩府既然有婚約,自然是我這個嫡長子配侯府的嫡長女,哪還有三弟那個窩囊廢什麼事兒?”林紹鈺憤憤不平地說道。
剛剛在外麵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他就非常生氣。
出於對自家父親的懼怕,他本來猶猶豫豫地不敢過來,可實在是氣憤,還是忍不住過來了。
林將軍聽到兒子如此說,先是一愣,頓時,怒氣爆發:“你個畜生!這事兒還不是你惹出來的?你三弟為何會娶平安侯府嫡長女,彆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說著,就抄起來桌子上的硯台砸了過去。
他這兒子,當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府跟平安侯府未曾有婚約,不過是用兩個府上早有婚約來掩蓋住流言和醜聞,堵住悠悠眾口罷了。
這事兒本就是自家這個長子惹出來的,可他卻還信了有婚約一事,當真是蠢笨如豬。
林紹鈺一見如此,嚇得連忙往一旁躲,一邊躲一邊說:“爹,原來是您騙人的啊?根本就沒婚約這事兒是不是?我就說嘛,祖母這般疼我,要真的有婚約,肯定不能便宜了老三。”
林將軍卻是越聽越生氣,拿起來桌子上的書朝著長子扔了過去。
“老子今日告訴你,你祖父跟平安侯府確有婚約。老子不讓你娶平安侯府的姑娘,是因為你平日裡太不像話了,怕你配不上平安侯府的姑娘!”
林紹鈺震驚地看向了自家父親。
趁著這個空隙,林將軍好好打了兒子一頓。
一刻鐘後,林紹鈺一瘸一拐,灰頭土臉地從書房出來了。
謝謙煦聽到楊槿琪要嫁給林紹璟時,嘴角微微上揚。
他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的!
不是不願嫁給他,還口口聲聲地說要嫁給林府那個庶子嗎?那他就要逼她嫁過去!自儘亦或者關入家廟送回族中?不,絕對不行!
他要親眼看著楊槿琪嫁給那樣一個懦弱無能的男人,親眼看著她的下半輩子有多麼的難過,親眼看著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京城貴女如何被人往泥土裡踩!
他要讓她明白,讓平安侯府明白,得罪他是一件多麼愚蠢至極的事情。
有朝一日,等他登上了皇位,他要笑看這些人跪在地上俯首稱臣,後悔今日的決定!
平安侯此刻的確在為親事煩悶不堪。
聽著管家說著外麵對他們平安侯府的諸多議論,頭痛得不行。
沒答應親事的事情,外麵傳女兒如何如何失了清白,說女兒跟那將軍府的庶子如何如何。
等到真的定下來親事,外麵又在嘲笑他們平安侯府如何的丟人。竟然把長女嫁給了那樣一個庶子。等著看他們平安侯府的笑話。
平安侯第一次懷疑自己,把女兒嫁過去的決定是不是錯了,是不是太輕率了。可這事兒又鬨得這般大,不快一點恐對女兒不利。
想到明日就是納彩,外頭竟然還有人下注,賭他們平安侯府會收到多麼微薄的彩禮,平安侯重重歎了一口氣。朝著來彙報外麵事情的管家揮了揮手,心中暗想,罷了罷了,最近幾日不出門便是了。
楊槿琪倒是並未去打探外麵的事情,此刻,她正準備讓下人們收拾東西。
“去收拾一下我的箱籠吧,距離出嫁也沒多久了。”
“是,姑娘。”紫硯立馬應道。
綠墨臉上露出來遲疑的神色。
“怎麼了?”楊槿琪問。
綠墨抿了抿唇,道:“姑娘,您真的要嫁給將軍府的三公子了嗎?”
楊槿琪覷了一眼綠墨臉上的神色,點頭:“對。”
接著,又問:“你可是不願隨我出嫁?”
綠墨連忙搖頭:“不是,姑娘,奴婢絕對沒有這個心思。奴婢隻是為姑娘感到不值。外麵都在說姑娘下嫁,那將軍府的庶子配不上姑娘。”
“住口!這種話我不想再聽到。”說完,想到前世綠墨的選擇,楊槿琪道,“綠墨,若是你不願隨我入將軍府,直接告訴我便好,念在咱們主仆多年的情分上,我定會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
綠墨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是,姑娘,奴婢絕對沒有這個心思。”
楊槿琪淡淡地道:“嗯,你好歹伺候我一場,若是真有這個心思,記得提前知會我一聲。”
“是,是,姑娘。”綠墨有些緊張地回應。
自從幾個月前,發生了將軍府的事情之後,姑娘的氣勢就越發足了。
她不過是一個遲疑,姑娘似乎就能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這到叫她不敢想彆的了。
楊槿琪又看了一眼綠墨,把視線轉移到了窗外。
至於綠墨所說的外界的傳聞,平安侯的擔憂,楊槿琪完全沒有。
反而,隱隱有一種壓抑的興奮,覺得眾生非常愚蠢。
此刻他們有多麼瞧不起平安侯府,多麼瞧不起她,相信往後他們就會有多麼羨慕她。
這時,外麵有個小丫鬟道:“姑娘,二姑娘身邊的香草過來了。”
楊槿琪微微一怔。
香草是楊妡身邊的丫鬟,而楊妡如今已經被禁足,那麼香草為何要來見她?對於香草的來意,她倒是有些好奇。
她隱約記得,前世,她嫁給謝謙煦沒多久,再見到楊妡時,身邊就換了幾個丫鬟,沒有這個跟了楊妡多年的丫頭。
微微思索了一下,楊槿琪道:“讓她進來吧。”
“是,姑娘。”
香草進來之後,“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