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從藍色與莓紅色相間的帷幔裡鑽出來,把枕頭底下搜出來的漏網之魚——一本被翻得卷了邊的《中世紀巫術指南》拍進箱子。感謝無痕伸展咒,七年學生生活產生的所有個人物品,違反與不違反校規的,都能輕鬆塞進這個24英寸小皮箱裡。她的一些麻雞朋友大學畢業時不得不開著皮卡才能把他們的行李都帶走,一些女生還要跑兩趟。
她“砰”地一聲合上皮箱箱蓋,蓋子中央趴在那裡的中國火球龍尾巴一卷圈住了龍蛋形狀的扣子,四周的魔法搭扣也自動扣緊。蒂娜抓起箱子,急匆匆地跟室友道彆:
“bye,琳達!bye,珍妮!替我和塞布麗娜說再見,抱歉我不能等她回來了,趕時間!”
英國魔法界形勢複雜,鄧布利多教授的任何行動都會讓魔法部一驚一乍,他能抽出來見蒂娜的時間不多。為了配合大人物的時間表,蒂娜在完成s考試後就要馬上前往英國,她甚至放棄了自己的畢業晚宴。蒂娜也不好意思再用跨國門鑰匙許可或者壁爐聯通許可這種小事去麻煩教授。好在,她的英國旅遊簽證還沒有過期。
今天的格雷洛克山天氣非常晴朗,蒂娜步行走出學校,路過校門口的伊索大理石雕像時,往她的腳邊放了一朵野花。“再見啦!”
洛根機場飛往倫敦的航班很多,但適合她的時間的這一班,飛機又破又小,經濟艙不提供毯子和靠枕,蒂娜在心裡暗暗抱怨了幾句。她可不是英國那種見到任何麻雞科技都一驚一乍的傳統巫師,實際上,在麵向麻雞營業的麵包店裡長大的蒂娜相當跟得上二十一世紀的信息社會。女孩兒禮貌地回應空姐的微笑,熟練地按照機票上座位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後扣好安全帶,打開手機裡的“旅かえる”,收了一波三葉草。如果不知道她是個巫師,蒂娜看起來跟她這個年紀的普通美國姑娘沒什麼不同。
這支手機是她一年前夜遊時撿到的,機身是漂亮的黑色,背麵畫著個被咬了一口的蘋果,比市麵上流行的starkphone更符合她的審美。遍尋不到主人後,她就把它留下了。手機裡隻有一個app,名字是日文,翻譯成英文應該叫做旅行青蛙。小青蛙會隨機去世界各地旅行,解鎖世界地圖,寄明信片,帶回當地特產。目前蒂娜已經解鎖了美國大部分區域和一小部分歐洲,還有太平洋、大西洋上的一些航線。看在這個遊戲的份上,蒂娜一直隨身帶著它。
時後,蒂娜抵達倫敦希思羅國際機場。蒂娜神色輕快地走下飛機,她把手提箱調整為麻雞模式,大搖大擺過了海關。美國巫師的技術與時俱進,從前他們的魔法隻能對付麻雞開箱檢查,現在已經能夠搞定安檢掃描了。當然,價格也非常與時俱進。
幻影移形到目標地點,蒂娜給自己施了個忽略咒,從倫敦一條小巷深處走到街上。巷口隔著一條馬路的對麵有家麥當勞,臨街的櫥窗擦得很亮。兩個氣質簡直不能更格格不入的男性坐在櫥窗後麵的小圓桌旁邊,其中一個顯然是大名鼎鼎的鄧布利多教授,蒂娜在巧克力蛙的卡片上見到過他無數次,一個氣質非常和藹可親的老頭。也許過於和藹可親了。蒂娜看到有個麻雞小姑娘舉著薯條過去,把番茄醬蹭到了他的長袍上,還試圖去抓他胡子上係的蝴蝶結。
而另一個男人,看起來有四十多歲,氣質非常英格蘭,隻是有些消瘦、暗沉,卷曲的長發披散在肩頭,側臉漂亮的鼻梁骨輪廓依稀可見年輕時英俊的影子。蒂娜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時,他如有所覺,扭頭隔著玻璃與蒂娜對視。兩秒後,他微笑起來,那種男性看到漂亮姑娘本能的笑容,這讓他看起來帥多了,有種花花公子的風流勁兒,蒂娜忍不住猜測如果是二十年前他還會吹個口哨什麼的。鄧布利多注意到了男人的表情變化,轉過頭來,從他那標誌性的半月形鏡片後麵投來一個含笑的注視。
蒂娜聳聳肩,穿過街道走進麥當勞,那位老帥哥的表情在這期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尷尬起來。“鄧布利多教授,您好,我是波爾蓬蒂娜·科瓦爾斯基,您可以叫我蒂娜。”
這位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強大巫師比想象中要溫和許多,他給蒂娜介紹自己身邊的男人:“這是西裡斯·布萊克,從目前的線索來看,很可能是你的親生父親。”鄧布利多身上有些老頑童式的幽默。“當然,我們還需要一個小小的血緣鑒彆魔法才能確認這一點,哦,你完全繼承了西裡斯的鼻子和下巴,如果鑒定結果不是我們期待的那個,我支持你給這個魔法的發明者寄大糞彈。”
西裡斯和蒂娜呆滯地望著彼此。西裡斯覺得這是他逃出阿茲卡班以來最尷尬的時刻,他剛剛可能撩了自己的女兒,差點對她吹口哨。蒂娜則努力忍住逃跑的欲望,這個人是英國魔法部的通緝犯,傳說中他炸毀了一條街,用一句咒語乾掉了十三個麻雞!雖然有鄧布利多教授在……蒂娜摸了摸袍子下麵的布朗寧1911槍柄,希望得到一點安全感。
劍拔弩張的氣氛(蒂娜單方麵)在血緣鑒彆魔法麵前被打消了,代表直係親屬的綠色光芒在鄧布利多杖尖閃爍。看來這確實是她的父親,虎毒還不食子呢……他們這時候坐在一棟民宅的二樓,鄧布利多教授體貼的留了一點空間給這對父女,蒂娜看著自己血緣上的父親,一聲father憋在嘴裡半天沒能叫出來。“你真的炸死了十三個麻雞?”
我不是我沒有……西裡斯上一秒還激動地看著甜甜軟軟的女兒,想要上前來一個抱抱,下一秒被女兒一句話打擊得狗耳朵都耷拉下來,顯然是想起了自己的通緝犯身份。
好在,蒂娜還不至於懷疑鄧布利多教授。她勉強接受了西裡斯“蒙冤”的故事,給了自己真正的父親一個擁抱。
“你母親……”西裡斯猶猶豫豫地提起十多年前跟自己談了兩個月戀愛的麻瓜女孩。阿茲卡班十幾年的牢獄生活毀了他的人生,也毀掉了很多美好的記憶,女孩的樣子他已經不記得,直到在鄧布利多教授提供的一小段記憶裡看到她,才依稀想起自己少年時的荒唐事,還有那個華裔的漂亮姑娘一臉深情地叫他“懷特先生”的樣子。
蒂娜搖搖頭。“她也生活在紐約,我偷偷去看過。祖母,我是說奎妮·戈德斯坦恩,提取這段記憶之後,給了她一個一忘皆空。她當年因為恐懼魔法而離開你,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們不要再打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