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拿到劇本那一刻起,她就開始看。
吃飯在看,泡澡也在看,昨天晚上統共就睡了不到兩個小時,況且劇本也不是完整的,總共就一個大綱簡介外加幾段戲。
林蔓茜年輕,腦子好使,以前上學時一節曆史課沒聽,到會考前臨時抱佛腳,依然神戳戳地拿了個優秀。
所以就這麼幾段台詞,她早就背下來了。
簡導又認真地看了她一眼,皺巴巴的抬頭紋間浮上點興趣,
“那行,裴一,那你直接上。”
.......
其實簡譯平在看見林蔓茜的第一眼就知道裴一為什麼要推薦這姑娘過來。
——形象實在太符合了。
長相,儀態,蹙眉微笑,甚至說話時不急不緩的語氣,眼底隨時帶著的溫柔和乾淨。
都活脫脫像江邇從劇本裡走出來了一樣。
所以剛才指的戲本該是喂貓和跟經紀人吵架那兩段,他下意識就把吵架給換成了割腕。
前麵喂貓的戲並不難,隻要這姑娘本色出演就是最好的詮釋。
但割腕那段,是整部戲江邇這個角色的高潮點。
在劇本不完整的情況下,演員很難參透這場戲所需要表達出來的感情。
那種神經兮兮的,帶著克製的瘋狂,如果沒有足夠的鋪墊,其實也很難入戲。
有時候拿最難演的戲份去考核試鏡,並不是要求嚴格,而是胡鬨,因為很有可能你壓根就分不出演員的水平。
所以簡譯平再挑剔,也不可能把它放進試鏡的片段裡。
然而這姑娘的形象和態度讓他現在突然來了興趣。
不大不小的舞台上,女生就安安靜靜地盤腿坐在地板上,低著頭,黑發遮住了臉,看不清表情,但身體微微顫抖,周圍甚至隱隱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
裴一麵無表情:“江邇。”
她用左手揪緊了衣角,指尖因為太用力而泛白,卻依然一言不發。
裴一麵無表情:“江邇,案子已經破了,陳田一是陳薇薇殺的,你的罪名已經被洗清,日後你都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女生依然沒有說話。
裴一麵無表情:“你高興嗎?”
她終於抬起頭,看著他,眼神清澈,帶著滿滿的依賴和信任,
“謝謝你還了我一個清白。”
“可是我有點後悔還了你清白。”
“為什麼?”
女生用左手捋了捋垂下來的頭發,聲音很溫柔,
“真凶被抓到了,你也升職了,我洗刷冤屈,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嗎?”
“江邇,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你家裡那隻貓,就是之前偷偷溜出來找你的那隻,怎麼不見了?”
.......
“江邇......”
“它死了呀。”
江邇的語氣依然溫柔,神情就像在說它睡著了一樣,沒有絲毫變化,但眼裡情緒深深,帶著漫不經心的憂鬱,
“它過的很孤獨,不是麼。”
“所以我想,如果有一天它死了,大家是不是就會後悔之前那樣對它,會關心它一下,會很痛苦,會一輩子不能解脫。”
“我有點好奇。”
“所以我就把它弄死了。”
裴一麵無表情:“江邇.......”
“它死的時候,都沒有叫,眼睛就這麼看著我,好像在跟我說,謝謝你,謝謝你殺了我。我終於解脫了,我要報複它們一輩子。”
“後來我發現,它們真的很傷心,吃不好,也睡不好,整體叫啊叫,醫生說,可能是得了抑鬱症。”
然後女生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她,眼角滑下一滴淚,而後粲然一笑,非常溫柔地問,
“許警官,你說人,和貓一樣嗎?”
......
看著舞台上那灘鮮紅的血水,整個屋子裡大概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被震住了。
雖然裴一直麵無表情,就是拿著本書在照本宣科地念。
但女生的眼底還帶幾分瘋狂,偏偏笑容溫柔,神經兮兮的樣子,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大概是那灘突如其來的血和她臉上的表情都太嚇人,製片人咽了咽口水,問一旁的編劇,
“這姑娘不會真在手裡藏了把刀了吧?”
林蔓茜從地上爬起來,擦乾淨眼淚,手裡還握著那袋血包,鞠了個躬,
“我表演完了。”
.......
簡譯平的目光已經非常認真了,坐直身體,饒有興趣地問,
“這血是你自己準備的?”
“是。”
“你怎麼知道,我會讓你演這場戲?”
“我不知道。”
女生的背脊挺的直直的,“所以我還準備了剪刀,口紅和撲克牌,您挑到哪一場,我就用哪一個道具。”
他難得頓住,
“那你怎麼不乾脆再準備隻貓呢?”
“其實我帶了的。”
林蔓茜尷尬地低下頭,
“但工作人員不讓放進來,我就寄養在旁邊的咖啡廳了。”
.......
簡導覺得,怪不得是裴一推薦過來的人,這姑娘真是有前途。,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