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條(1 / 2)

少年的五官精致,好看到讓蘇慢差點忘了自己的來意,兩人對視了有三十秒,看到少年臉上明顯的不耐煩的表情,蘇慢才回過神來,開口說:“我找你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少年是書裡最大的反派,他叫陸原,青少年時期隨母下放勞改這段經曆讓他的心裡陰暗扭曲,成為企業家後黑化攪動國家經濟命脈引發經濟震蕩倒退,下場淒涼。

所以蘇慢看他的眼神多了惺惺相惜的意味,一個是炮灰,一個是反派,誰也不用看不起誰。

陸原敵視的表情淡了兩分,隨意地說:“你說。”

他的這種不耐煩和敵視主要來自周時芳,他不知道這個平時總以一副倨傲神態看他的人怎麼突然來跟他示好,他自然沒什麼好心情。

蘇慢往前走到門口說:“進去再說。”

陸原並不想讓路,依舊堵在門口,蘇慢甚至感覺到了他身體的溫度,她看了他一眼,說:“你讓開。”

她的眼眸清澈,目光清淩淩像山間清泉一點雜質都沒有,陸原顯然是被她的目光觸動,側身讓她進去,自己也跟著走了進來。

土炕上躺著的是陸原的母親何鬆嵐,住牛棚的唯一女性。蘇慢拿手試了試她的體溫,嚇了一跳,估計超過四十度。

蘇慢縮回手,秀眉微蹙,看著陸原:“你媽燒得厲害,這樣下去會燒壞腦子,你為什麼不接受她的好意?”

“不願意。”少年的聲音像冰一樣冷,可卻降不了他媽的體溫,有什麼用?

“有溫水嗎,打一盆來,再拿一條毛巾,我給你媽擦身體物理降溫。”蘇慢說。

看陸原站著不動,蘇慢補充道:“彆磨蹭,浪費時間!弄完我還有重要的事要說呢。”

陸原薄唇抿成一條線,眼眸漆黑深沉,不知道在想什麼,但終於端來溫水,拿來毛巾。

“你先出去,等我叫你再進來。”蘇慢拿毛巾浸在水裡,絞乾,對仍站在地上的少年說。

陸原下意識就往外走,不知道為啥,這姑娘一直在用命令的語氣跟他說話,他居然聽了她的話。

蘇慢解開何鬆嵐的衣服,給她擦了兩遍身體,等她擦完,用手再探額頭溫度,已經恢複正常,可過不了一會兒溫度還會上升。她把何鬆嵐的衣服扣子扣好,把陸原叫進來,問他:“給你媽吃過退燒藥了嗎?”

陸原搖頭。蘇慢歎了口氣,衛生點的大夫是個政.治正確的人,又為人刻板,沒啥同情心,絕對不會賣給牛棚的人藥。

她說:“你等我一下。”說完轉身往外走。

陸原把毛巾擰乾,把水潑到門外,看著姑娘纖細的背影,她的身體沒完全恢複,頭上還纏著紗布,看著那一片白,陸原的心情有些複雜。

蘇慢到衛生點的時候,大夫已經關門回家,她隻能去他家找人。大夫對她倒是挺熱情,跟她一起回到衛生點,給她換了頭上的藥和紗布,又拿了一份退燒藥給她。

蘇慢連上次付過的兩毛錢一起支付,拿了藥又沿著小路往牛棚走,遠遠看到陸原正站在門口,看到她之後先進了屋。蘇慢隨後進屋,陸原已經倒好溫水,兩人齊心協力給何鬆嵐喂了藥。蘇慢把剩下的藥交給陸原,告訴他藥的吃法。

陸原沉默著接過藥,放在簡陋的立櫃上,問她:“你要說的很重要的事情是?”

蘇慢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不過涉及錢的事情她絕對不會心軟,再說她知道劇情,何鬆嵐雖然在牛棚勞改期間多病多災,但並沒死,勝利等到平反回城,恢複工作,得到該有的地位和尊重,所以她也不算是給他們悲慘的處境雪上加霜。

她清清嗓子,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上次你媽重病,我不是送給你一根人參吊命嗎,那人參不是白送你的,得折合成市場價,兩百塊。”

陸原的眸子更加黑沉,所以她說得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跟他討債?不過他反倒鬆了一口氣,他非常討厭任何人以任何目的接近他,既然這姑娘前麵又給他媽擦身又買藥隻是為了討債,那他也沒必要有任何心理負擔。

他的聲音很低:“我本來也沒說要白要你的,隻是我家的錢全部被沒收,沒有錢給你,以後不管有沒有賺錢的機會,我都會想辦法湊錢給你。”

蘇慢爽快地說:“行,我知道你現在沒錢,那你就寫張欠條給我吧。”七六年運動結束,即使七六年平反不了,七八年,八一年也該平反了,也就是這幾年的事兒。

陸原沉默了有兩分鐘,轉身找來紙筆,刷刷在紙上寫字。

蘇慢倒覺得沒啥不好意思的,可不是得寫張欠條,等他平反回京城,她上哪找他去,欠條就是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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