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蘇慢想到這幾天也沒吃點好的,迫切需要改善生活。她在屋後割了把韭菜,把從花枝嬸子家買來的五個雞蛋磕了兩個炒熟,跟韭菜餡攪拌均勻。然後開始和麵做韭菜餡餃子。
糖包在一邊跟幫忙包餃子,包的餃子餡小還軟趴趴站不起來,目測就不會好吃。蘇慢刮刮她的小鼻子:“自己包的自己吃。”
糖包鼻子上沾著白麵粉,笑得特乖巧。兩兄弟回來的時候還是各自背著一捆柴,洗了手來跟著包餃子。
蘇向南嬉笑著:“咱家夥食最近好多了。”
“老師教的算術學會沒有?不能飯都白吃了吧。”蘇慢問。
蘇向南這下耷拉著腦袋不吭聲了。
吃完晚飯,蘇慢拿出紙筆,按照白天齊修文給她看的文章的題材和思路,自己也寫了一篇。寫完之後,天已經黑透,她把文章遞給蘇向南,拜托他拿給齊修文。
話說齊修文深受打擊,回到自己獨居的小屋後連飯都沒做,枯坐到天黑,直到蘇向南把他從沉沉的失落中喚醒。
他的神情木訥,直到蘇向南走後,他打開紙張,粗略讀了讀,覺得這文章竟然可以用文采斐然來形容,他站起身,推開椅子,三兩步跨到門口,對著蘇向南的背影喊:“這真是你姐寫的?”
蘇向南轉頭挑了挑眉:“要不然呢,還能有誰?”
齊修文頹然地重新坐回椅子裡,把文章細讀一遍,熄了煤油燈,讓自己陷入黑暗之中。他雙手捂臉,第一次對自己的才華產生了深深的質疑。
完全想不到一個除了溫柔善良一無是處的村裡姑娘竟然會寫文章,明明她隻讀過初中,平心而論,水平竟然不比他差,這怎麼可能?
他像瘋子一樣低低地笑,那姑娘原來的溫柔小意原來都是對他的嘲笑,不,這不可能。不知道枯坐多久,他重新點亮煤油燈,又把自己和蘇慢的文章各自讀了一遍,他相信還是他水平更高,他是有才華的那一個。
他決定明天一大早他就去公社郵局,把兩篇文章都投稿給雜誌社。他相信他這篇精心打磨的文章一定會被編輯采用,而蘇慢的文章一定會落選,到時候,他會像她今天譏諷他一樣,狠狠回擊。
——
等一家人都睡下,蘇慢調出淘寶界麵,發現有個蘿卜訂單,她這蘿卜是五斤起售,十塊錢。
接到訂單,蘇慢悄咪咪爬起來,到院子裡拔蘿卜,大綠蘿卜特新鮮,水靈靈的,剛拔完一個,感覺背後有道視線,轉頭一看,蘇向東正盯著他看。
蘇慢假裝抱怨:“大晚上你不睡覺跑出來乾啥?”
蘇向東抱著胳膊:“那你不睡覺來拔蘿卜乾啥?”
“我準備拿到大集上去賣。”蘇慢抹了把額頭,正好明天是公社大集。
“你的傷還沒好利落。”蘇向東說。
蘇慢接著拔蘿卜,毫不在意地說:“我的傷完全沒事。”
蘇向東不再說話,走過來跟她一起拔蘿卜,兩大一小,估摸著有五斤,蘇慢讓他停手,把三個蘿卜都抱在懷裡說:“不用拔了,明天再拔。”
進屋後,兩人分彆向東西兩個屋走,蘇慢突然停下問:“你不想讓我這麼辛苦,是不是更堅定了要去黑市倒賣糧食賺錢的想法?”
蘇向東腳步停滯,他正好是這麼想的,蘇慢的說法跟他的想法完全一致,他聲音乾澀:“你怎麼知道的?”
蘇慢不說話,視線落在他筆直修長的腿上。十四歲的少年,跟蘇慢身高一樣。
蘇向東非常煩躁,又看他的腿!
回到屋,蘇慢拿稱稱了蘿卜,發貨,扣除兩元運費,收到八元貨款。
——
蘇慢不知道的是,在幾十年後某個地方,她那個回頭客正在跟朋友安利她的店鋪。
回頭客:“我發現一個新開的店鋪,上架商品不多,數量也少,都是有機食品,她家的紅薯、蘿卜是自己種自己吃的,黃花菜是從山上采來的野生的,都是無汙染的放心蔬菜。”
朋友:“現在哪還有什麼真的有機食品,都是營銷手段,你說這個店鋪也是營銷而已。”
回頭客:“你看她店鋪一共就這點東西,營銷什麼啊,這是人家自己吃不完的才拿出來賣,這可是個寶藏店鋪,要是讓彆人知道她家東西都得搶購。”
朋友看著蘇慢寒酸的店鋪界麵和銷售情況,閉上了嘴巴。
回頭客熱情招呼:“來嘗嘗她家的蘿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