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露出溫柔之色。
“這是一個嶄新的小小生命。”
她說著，讓所有亡者看到嬰兒的模樣。
嬰兒似乎感應到什麼，露出好奇的神色觀察四周。
他自然看不到虛空中無數的心靈注視。
不一會兒，嬰兒覺得累了，便垂下眼簾很快睡著。
亡者們情不自禁的壓低聲音，小聲交談。
“嘖嘖，睡的可真香。”
“這個小家夥，大概還不知道世界就要毀滅了。”
“廢話，這麼小的生命，根本不懂這些。”
“世界完蛋，他也完蛋。”
“放屁，本大爺還在這裡。”
亡者們爭吵著。
女阿修羅道：“——我沒想過拯救世界什麼的，我隻是來人間還鬼王的人情，順便賺點功德。”
“但是剛才，我發現了這個新生命。”
“我非常希望這個孩子跟他母親在一起，彼此好好的活下去。”
女阿修羅在心靈感應中說著。
“反正地獄我都已經呆熟了，再去一次也無妨。”
她忽然朝著顧青山的方向，輕聲問道：“鬼王，假如我進入地獄，你願意再拯救我一次嗎？”
所有亡者們的聲音消失。
鴉雀無聲。
亡者們靜靜等待著顧青山的回應。
顧青山握緊鬼王權杖：“就算摧毀所有的地獄，我也救你出來。”
女阿修羅點點頭，表情放鬆下來。
她突然大聲問道：“其他人呢？你們是怎麼想的？身處地獄的你們原本都是惡棍，可為什麼你們會留下來？”
亡者們小聲的交談，卻沒人鏈接所有亡者。
他們似乎不知道怎麼說。
“戰鬥中殺人無算，是我前世造的惡業，這一點我承認，”男修羅嘟噥著，“可如果我現在離開，總覺得哪裡不舒服。”
狼王接話道：“假如離開這裡的話，立刻就會有億萬條生命隨之滅亡……這確實讓人猶豫。”
“雖然我活著的時候，曾乾掉了無數的敵人，但這樣的事情千載難逢，我相信大家都是第一次遇上。”
地獄的惡棍們不自覺的點頭。
“那你怎麼還不走？”女阿修羅問道。
“我得認真思考一個問題——該讓這些生命幸存下來，還是讓他們消散在無數的妖魔之中。”狼王道。
“你竟然還要思考這個問題？要知道，每一分鐘你的功德都在減少。”魔人統領插話道。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嬰兒的哭聲。
大家一起望去。
卻見女阿修羅慌忙將孩子還給一位人類女子。
那女子衝她笑了一下。
女阿修羅一直在此保護著她和她的孩子，所以她一點都不怕。
她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亡者，是阿修羅，隻知道對方很強大。
女子有著初為人母的忐忑和緊張。
但她很快把孩子抱在懷裡，輕聲的哄著。
孩子似乎是餓了。
母親低頭注視著孩子，背過身，開始哺乳。
亡者們依然能看到她的表情。
她顯得即安寧又滿足，臉上散發出母性的光輝。
亡者們注視著這一幕。
時間流逝，所有亡者依然保持著靜默。
狼王突然歎息道：“真是頭疼啊，關於是離去還是留下，本統領大概還要再想一會兒。”
“你要想多久？”
“鬼王，請問世界防護壁障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展開？”
顧青山道：“二十九分十七秒。”
狼王點點頭：“那我就再想二十九分十七秒好了。”
它說完，就閉上了嘴。
連接億萬亡者的心靈鏈接，漸漸恢複寂靜。
沒有人說話。
也，
沒有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