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晨到日暮。
整個黑風澗漸漸黯淡了下來,夕陽的餘暉穿過密密麻麻的樹葉,割裂成一捧碎沙,隨意的灑在了地上。
就這一點光芒也隻持續了一會兒,隨後就被遮天蔽日的樹枝枝椏所阻攔。
終於,黑風澗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周思危停下了腳步,環顧四周。
黑風澗所生長的樹木奇形怪狀,每一株都是完全不同的物種,但他卻覺得右側的那一顆樹有些眼熟,好似之前看見過。
一陣邪風吹過。
樹葉沙沙作響,伴隨著鬼哭狼嚎。
按照周思危的腳程,三個黑風澗都應該穿越過去了,可他現在還被困在這片樹林之中。
之前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現在發現了,也不知該如何破解。
周思危觀望了片刻,決定接著走上一圈再說。
他剛走出去沒幾步,就看見一名少女從森林中飄了出來。
骨女穿著的冷白色錦衣在黑暗中極為顯眼,還特意召喚出了幾個骷髏頭懸浮在身後,骷髏頭空洞的眼眶中冒著綠瑩瑩的火光,照得她皮膚白皙。
骨女自認為渾身上下都非常完美,瑩白的雙足踩在空中,與底下的汙泥呈現了驚人的對比。
還未走到周思危的麵前,她就嬌嬌的“哎”了一聲,裝作弱不禁風的倒在了地上。
骨女仰頭,一雙貓眼蓄滿了淚水,看得人心存憐惜,“我摔倒了,要周郎親親才能起來。”
周思危看了她一眼,然後抬腳繞過這個來路不明的少女,繼續向前走去。
“周郎!”骨女軟軟的喊了一聲。
周思危不為所動。
骨女伸手想要拉住周思危衣服的下擺,但被一股靈氣震開,什麼都沒抓到。
她臉頰鼓起,站起來氣急敗壞的跺了跺腳,“周郎,沒有人帶路,你走不出黑風澗的!”
周思危這才停了下來。
“哎呀。”骨女見自己的策略奏效了,甜甜的笑了起來,左側臉頰還冒出了一個小酒窩,“不過,要周郎抱抱我才能想起來。”
還未等周思危拒絕,骨女這才發現,她心心念念的周郎懷裡已經抱著一個人了。
隻是這人的臉深深的埋在了周郎的臂彎中,骨女看不見是什麼人。
“周郎,你抱著的是誰呀?”骨女的臉上還有著甜蜜的笑意,可說出來的話卻含著冰冷的殺機。
江容易睜開了雙眸,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怎麼了?”
周思危完全無視了骨女,“被困在這裡了。”
骨女見兩人旁若無人的交談了起來,暗自咬了咬牙,捏著嗓子說出更加軟綿的話來,“周郎,怎麼就不理人家了啦,剛剛還說人家是你的小心肝呢。”
周思危麵無表情的解釋,“沒有。”
江容易豎起食指戳了戳這人**的胸膛,拉長了強調,一字一頓的說:“周、郎?”
明明是質問的語氣,但周思危莫名的一顫,一股酸麻的感覺從心中升起。
他的臉上泛起了不明顯的紅意,將這兩個字在心中來來回回的掂量了一遍,應道:“嗯。”
江容易推了推這人的手臂,翻身落在了地上,看到了身邊的骨女。
呦,熟人。
天下美人圖第六位,千年不化骨。
身為熟讀前期劇本的江容易知道,《踏仙》中有無數或妖嬈或冷豔或天真的女子,從無數女子中擇選了容貌最佳的十位,組成了天下美人圖。
實則這天下美人圖全是為周思危準備的女主角們,十位女主角,可謂是豔福不淺。
江容易暗自揣測,難道這一個個的全都千裡追夫來了?
隻不過江容易認識骨女,骨女卻不認識江容易。
她看了眼江容易的容貌,收起了輕視之心,笑意盈盈的說:“這黑風澗不好走,不如我帶周郎出去。”
周思危正要毫不留情的拒絕,江容易卻替他答應了下來。
“那就麻煩你帶我和周郎走出去了。”
還特意咬重了“周郎”這兩個字。
此處取名為黑風澗是根據一個傳說。
傳說黑風澗中沉睡著上古神獸蛟龍,在呼吸間會吞吐出黑風將整個黑風澗包圍起來,與黑風澗的地形相輔相成,形成一個天然的迷陣。
若是誤入其中,沒有人帶路的話,根本走不出去。
骨女走在前方,用著骷髏頭燈籠照亮,顯得更加陰森。
她長得小巧玲瓏,步子不免小了一些,走了一陣後就落後在了江容易的身邊。
“哥哥。”骨女甜甜的叫了一聲。
江容易糾正,“是叔叔。”
既然要占便宜就要占得更徹底一些。
骨女臉上的笑容不變,重新叫了一遍:“叔叔。”
江容易這才正麵看了骨女一眼,“怎麼,找你叔叔有事?”